又过了不久,北面丛林的一小片灌木抖动,所有守卫紧紧手里的石枪。灌木又是一动,灰色的身影从中蹒跚而出,众人明显松了口气,打开拒马的封路,迎接幸存者凯旋。
这是两个男人,他们相互搀扶,血挂下其中一人的右膀,而另一人手里提着两颗滚圆的兽颅,看形状,是一种名为獾猿的食人兽,两头獾猿可搏杀一头烈鸟,这是无比显赫的战果。
两人踏进支埠的同时,还不及接受首领的祝贺,双双倒瘫在地昏死,两个女原人急忙殷勤地将他们拖到一边的白帐安顿下来。
卓力格图捡起獾猿的头,这颗头颅上面右耳缺失,皮毛凌乱剥落,颅骨的裂成花状,几乎一碾即碎。他抬起头,耳畔里一声沉寂已久的兽吼在轰鸣,一种恐惧油然生出,他看着前方,仿佛看见游荡的火神在丛林深处行走。可这绝不是火神,卓力格图知道,可他拾不起泥淖中的碎忆,獾猿的头仍是獾猿的头,轰鸣返回脑海深处,不再发出声响。
獾猿头被其他人收拾下去,所有人都为那两位昏死的战士祈祷,如若两人逃过死劫,在支埠里,他们的血亲将与他们一起享有不小的权力。原人们也听见首领的祈祷,不知也不明他为谁而祷,只得继续端着武器守在拒马后面。
随后,大批的原人陆续从四面返回,卓力格图四下环顾,出去的猎人和战士多少都负了伤,女人也是面如土色,明显的是,返回的人数少了接近两成。他知道,凶险的丛林留下了他们的命。
他打着响嗝,挨个拍过尚能动弹的孛儿帖人的肩,而他还未打算回帐,有些话还得向这次出猎的某人询问清楚。如此将近迎了许久,待落日完全没影,终于在沉重却昂扬的猎歌声里,拒马外迎回一名血污重重的武士,虽显疲惫,但身上并无一处创伤。
“孛儿帖人大概又得到了您的帮助,武士。”卓力格图迎了上去道:“可似乎有不少战士死在了丛林里,我的埠人这是怎么了?”
“扎昆·诃伦在哪里?”陆昶的心思没有放在首领旁敲侧击的询问上,他焦急地问。
“他走了。”卓力格图笑着说。
“我昨夜无眠,未见有人离去,倒是有女人凄厉的哭声。”
“他是大部落的叛徒。”卓力格图皱起眉头:“孛儿帖的恩人身份,并不能够知道他的下落。”
“那或许你也无从得知这次丛林里的怪事了。”陆昶微笑道,他知道洛汗在他不远的身后紧紧盯着醉醺醺的卓力格图,这个孛儿帖的暴徒可没有明面上那么懂得知恩图报。
卓力格图苍白的脸上飘过一抹血色,可他很快恢复镇定,告诉武士:“真想去见见您说的‘天赐’,这座部落的人都如您这般洞察人心?”
“他的去向。”陆昶重复:“您是一位首领,孛儿帖人敬重的首领,诃伦的去向与丛林的怪事,您该明了孰轻孰重。”
卓力格图指向他帐外的一间石笼,诃伦的境况一目了然,显然成为了孛儿帖埠的囚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