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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向日葵(三)

三七抱着书坐在飘窗上,手撩开纯白的窗帘,百无聊赖的看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已经一个星期了,它还是下个不停。记忆里,这座城市还没有下过如此之久的雨,三七叹了一口气,松开手缓缓的靠在玻璃上,下雨的时候,透过玻璃她可以听见平时听不见的声音。睫毛忽闪忽闪的刷着湿冷的空气,这场雨仿佛要绵延无期一般,她又陷入了幻想里面,是谁的悲伤在这个冬季遥遥无期?

转头看向静静躺在角落里的大提琴,又是一副别样安详的样子。自言自语的感叹,“天一灰,就灰了好些天。你,怎么难过了那么久?”传来一阵敲门声打破三七漫无边际的思绪,“请进。”“你在做什么?”三七看着商陆笑着摇了摇头,“不知道要做什么,商陆哥哥,你下午没课吗?”“有啊!”“那你怎么回来了?”商陆莫名的笑开,“我也想知道,橘络,我回来的原因,我也想知道,你能不能告诉我?”

三七失笑,白皙的脸颊透出淡淡的粉色,“我怎么会知道的,你自己都不知道,我怎么告诉你呢?”“既然这样那好吧!”商陆看穿她的害羞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坐在她的身边,手自然而然的覆上她的额头,“今天温度退了些吗?”“早就没事了!你不用担心。”

商陆轻叹,语气认真还有些严肃的成分,“你要是不舒服一定要说啊,生病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知道啦!”这样的关心就像春日里的微风掠过心底的湖面,吹起一丝一丝涟漪,一圈一圈的荡漾开来,扩散到每一个不可忽略的空间里面。“笑什么?”“嗯……我觉得,有个人愿意对你有情绪真好!”

“你这是抱怨我刚才太严厉了?”三七摇着头抱着商陆的胳膊,“才不是呢,谢谢你,商陆哥哥,橘络知道,无关紧要的人根本就不需要浪费表情和情绪,在乎的人才不枉费花费心思和时间。”“你呀,知道就好!”三七没再说话,只是小声的笑着。时间就这样过了一会儿,其实两个人在一起,也并非要时时刻刻都说个不停,那样太累了,找一个人,愿意陪自己胡闹,也愿意陪自己安静。

“商陆哥哥,你知道吗?贴着玻璃可以听见别的声音!”三七兴奋的就像刚接触这个世界的孩子般,迫不及待的分享着她刚才发现的新世界。正打算起身再去听听看,心想着这次有商陆哥哥在一旁说不定会有不一样的声音,想必美的很吧,至少不像刚才那样单调了。

还没靠近玻璃,三七就被商陆拉了回来,“怎么了?”“会感冒的!”“不会的!你也听听看嘛!”商陆想都没多想就摇头拒绝,“橘络,在海边你有没有捡过海螺放在耳边?”三七摇了摇头随后又笑起,“但是我知道,如果在海边将海螺放在耳边就可以听见大海的身影。”比起三七的情绪高涨,商陆就显得平静太多。

“你又怎么可能听的见大海的声音呢,橘络,如果有一天你在海边拾起海螺放在耳边,听得越发清晰的不过是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而已,那都是童话故事,可是生活远比童话故事要现实的多,就像大海里没有美人鱼,珍珠也不是谁的眼泪一样的道理。”

三七没办法反驳商陆的话,是啊,她没办法反驳,因为她也没办法证实童话故事里不可思议的一切都真实的存在在与他们一样的时空里面,可是心存幻想不好吗?现实已经是这样,在心里立一道墙,在与世隔绝的墙里面给自己圈一块小小的地,把它打扮成自己喜欢的样子,不好吗?

三七的笑容一时变得有些僵硬,笑容没办法延续下去又不好停下来,进退两难,最后只好抿了抿嘴唇,牵强的笑起选择延续下去,点了点头,“是啊,我现在知道了。”三七话语刚落,商陆的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教授的电话,我们最近有个课题比较忙,你好好休息,我回学校了!”“那你快回去吧,路上慢一点。”“好!”

商陆离开,三七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他好像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一样,没有告诉她那个地方叫什么名字,也没有告诉她,那个地方有怎样的风景,好像他还忘了,忘了告诉她,他去的那个地方,她该怎么去。她似乎追不上也赶不到一般,那个无法描述的地方。

房门被重新关上,他的背影消失在她的视线,三七不自觉的抱紧自己,原来商陆哥哥还有好多的事情,能从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看自己,是不是就已经够自己感动很久了?橘络啊橘络,你是不是也太贪心了一点,太矫情了一点,要求的好多。思绪繁乱的三七将头无力的埋在膝盖上,可是她只是想保护她的那个小世界而已,真的没有恶意。

不过,感情本来就是要互相包容的,她和商陆哥哥认识那么久了,除却这个观点,其它的都再合适不过。总要有一个人退步的,她失去一点小世界也没有关系的,是不是?

“我说,你这状态要是再不好起来,市民们恐怕就要被你淹死了!”白苏看着玄及出声调侃,谁知玄及没有说话,只是给了白苏一个自己体会的眼神,“你那种无比嫌弃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你都说了是无比嫌弃了,还问我?那我就只能告诉你,恭喜你,你的答案就是正解!”

白苏一副我不跟失恋的人计较的样子递过去一杯酒,“喝了吧!”玄及将酒推了回去,“借酒消愁愁更愁啊白苏!我不想喝酒!”白苏撇了撇嘴,一饮而尽,叹了一口气坐在椅子上,“既然这样你改她命数做什么?”“我必须改,因为她已经没有呼吸了,白苏,我不能冒险,如果等她的是灰飞烟灭怎么办?”

“那你也不用改的那么彻底啊!”“白苏,我和三七就像被摆布的棋子一样,什么都是循序渐进的又都好像身不由己一样,我把一切都以为的太天真了,可事实并非是我想的那样。冥冥之中我就是有那样的感觉,我觉得好像我和三七的相遇就是早就安排的好的,但那不是带有善意的天意,你知道吗?白苏。我有感觉,如果没有我,如果不是因为我,也许她不会经历那些东西。”

白苏握着酒杯的手不自觉的加深力度,看着白苏没再说话,玄及开口问道,“我说,你这几天跑我这里那么勤快是为什么?不用每天都来确认我死了没死吧?”白苏避开玄及的眼神,他之所以来只是因为心存内疚,当然,至于是内疚什么他绝对不会说。

转而白苏笑的一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拍了拍玄及的肩膀,“诶,兄弟!你可千万不要误会,我来看看你只是出于人道主义的关怀,当然啦,确实也不是很单纯,这个我承认,但是你放心,也不存在什么目的。你就当我是没事可做,闲来无聊所以来看看你这个留守老人!”

“老人?”玄及不可思议的看着白苏,白苏一脸无辜的表情,耸了耸肩,“难道你还年轻吗?”玄及皱了皱眉头,“你这话,我还真的不想接,真的就让你一个人尴尬算了,只可惜我这个人宅心仁厚。”说完玄及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干而尽。

白苏看着喝酒的玄及,“我天,你不是不喝酒吗?你刚才不是还很坚决?搞了半天原来是我没找到重点。不是吧!原来你最在意的是你的年龄啊!”“我说你喝酒的时候就不能安静点吗?”“你这么跟我说话到底考不考虑我的感受啊,我可是好心来看你。”“我着实是不太想考虑这个问题。”

白苏喝了一杯,“算了算了,看在你是受伤人士,我就不和你计较。”玄及闻言淡淡的笑出声,转身看着窗外的景色。白苏看着玄及的侧脸,“你有没有不甘心过?觉得自己改的太过彻底了!”“没有?”“没有你还下了一个星期的雨?本来这几天都应该是晴天的,天气预报因为你都被骂惨了!”

玄及摇晃着酒杯,眼神专注的看着它的摇晃起伏,“白苏,弹吉他的人才会把爱情写进和弦,弹钢琴的人才知道甜蜜的都藏在黑白键只间,每个人都有特定的情感模式,也许这就是我的。说起后悔,这个决定我不后悔,我从来不屑骗自己,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你大可相信。至于害的气象台的人被连累,我说抱歉也没有用,因为我自己都不知道这雨还会下多久。虽然我不后悔,可是我还是需要一点点时间,我不会后悔,并不代表我能抵抗的了这份凄凉。”

两人碰了一杯,“想她,你就去看她呗,有什么大不了的?”“可是……”“反正她也看不见你了不是吗?你有什么顾及的?”玄及笑的无力,“在你看来,掩耳盗铃的人不会做贼心虚。”“偶尔自欺欺人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什么事情都看得那么清楚干嘛!”“看来你很喜欢那个女孩儿。”玄及又是一饮而尽,开口说的笃定,“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也给自己找安慰也找的那么得心应手了。”

“我给你机会让你反驳我!”“不用了,我不想反驳,只要闪过这个还可以看见她的念头,我都不知道好过了多少,反正我也不会参与她的生活,就看看她,应该没关系,对吧!”“是啊!”白苏回答的感慨万分,为情所困的人何其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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