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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走进斜阳(2)

所有的孩子表情呆滞,傻乎乎地看着秉生将这个小坏蛋一把拎起,猛地甩在草坪上。我走过去,看见两个小家伙颓然坐在草坪上,整个身子在急促地颤动,眼睛里满是惊恐的神情。我说,向小英子道歉,不然明天就不要来上学了,你爸是社长总编也没用,明白吗?他俩好像不明白,咬着发白的嘴唇不说话。一位年轻的女教师从办公室跑出来了,怎么回事,她说,你们从哪里来的?

小英子号啕大哭起来,孩子们纷纷向老师告状。我不是垃圾婆,小英子大声喊道,他们先骂我打我的,秉生哥是好人,是来劝架的!我的面颜抽搐了一下,她眼里似乎只有秉生而没有我。年轻的女教师看看两个小坏蛋,又回过头看看泪流满面的小英子,怔在了那里。半天,她才醒过神来,勉为其难地说,好了好了,你们都有错,不准骂人,更不准讲粗话懂吗,否则我要告诉家长去的。秉生迟疑一下,拉起小英子往门外走,边走边说,别怕他们,谁要是再敢欺负你,你就跟他对打,打不过就去找我们。

那是西子湖边的黄昏,涟漪在脚下颤动,发出一种叹息般的低语声。一片即将落山的红光罩住了湖面,唤起人一种苦闷的感觉。我坐在湖边的石阶上,木然地凝望夕暮中的三潭印月,听见身边的小英子在啃着那个番薯。她吃得如此缓慢如此甜美,使我感觉分外地凄凉,我知道那是一个在洪水里浸泡过的“大水番薯”,基本上煮不烂的。秉生还在教唆她,轻声对她说,幼儿园开饭时你要注意,第一碗饭要盛得浅一点,赶紧吃完还来得及盛第二碗。我回过头说,是你娘教你的吧,这是你爹当兵时的经验,可惜小英子根本用不上,因为幼儿园是分餐制,没有第二碗的。秉生说是吗?小英子点点头说是的。秉生沮丧地叹了口气,闪亮的眼神随之黯淡下来。

这个初冬的傍晚,将留给我们永久的回忆。我们带着小英子回到竹竿巷时,遇到了找上门来的哑巴阿珍的亲戚。那是她的舅舅和舅妈,我想起来了,当初逼她嫁给一个算命瞎子的就是他们。阿珍的父母死于一次洪灾,茫茫的大水淹没了几十里稻田和村庄,死去的牲畜漂浮在浑浊的水面上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恶臭。阿珍坐在大水退去后的家园废墟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时,她的舅舅舅妈领着一个六十岁的瞎子走过来了。那时候阿珍猛地站起,抓起一根棍子哇哇乱叫,舅舅说你不要乱来,这是我们给你找的一条活路。舅妈说,阿珍啊阿珍,你是个哑巴,不嫁给他又能嫁给谁呢?别看他又瞎又老的,挣的钱可是比青壮年还多。舅妈冷笑一声又说,你这个不懂事的哑巴,莫非也在做什么自由恋爱的美梦吗?

阿珍在民政局办的手套厂做编织工,下班回来较晚,黄排长不太了解这个背景,从食堂买了几个馒头回家,然后就进厨房去炒菜了。等他听见阿珍进门的脚步声,跑出来看时,桌上的馒头已经全都进了舅舅舅妈的腹中和口袋里。水,给我、我水,舅妈揉着自己的喉咙,正在使唤她男人时,阿珍扑了过去,一把夺过舅舅手上的茶杯,砰地扔到了窗外。刚好走到窗前的我赶紧跳开去,茶杯的碎片还是划伤了我的脚背。

黄排长不了解这两个来自绍兴的乡下人,我却是了解的,我冲进他家的客厅说,怎么,现在想到这外甥女和外甥女婿了?那舅舅将手护着鼓鼓囊囊的口袋说,你是谁,我家的事情轮得到你这个小猢狲来管吗?我不屑地一笑说,阿珍是我妈的干女儿,我不管谁管!大概那块馒头终于落下去了,阿珍舅妈翻翻眼珠子,插嘴说道,我们是阿珍正儿八经的长辈,能跟干亲比吗,你就别来插一脚了。我一愣,沉下脸说,什么狗屁长辈,黄排长你去把派出所警察找来,今天非把这两个人贩子逮起来不可!黄排长愕然地看看我,又转过脸去阿珍,阿珍跺着脚,指着我做了个手势,让他听我的。

这对乡下来的恶人终于慌了手脚。老太婆拉住黄排长,抹一把脸,霎时挤出泪来,阿珍啊阿珍,她凄凄凉凉地哭道,千错万错当初是我们的错,可我们也是为了让你活下去呀。现在我们都要饿死了,不得不来找你,你怎么能见死不救呢!她的哭号像唱越剧一样,颇有韵味,唬得黄排长进退两难。老太婆突然蹲下身去,抱住了小英子。阿囡啊,她说,偶的乖阿囡,偶是你的亲舅奶奶呀,你娘她,她不能这样赶我们走呀。

客厅里乱作一团,报馆宿舍的邻居都走过来看热闹了,小英子吓坏了,哭着喊着扑向她妈。俗话说十个道你好十个道他好,因此我果断地打开了房门,将阿珍早年的遭遇讲给大家听。小学五年级的我已经是全校的作文状元,讲得如泣如诉动人心魄,秉生奔过去推那糟老头子,他说你们快走吧,不然派出所一定会把你们抓去的!报馆里两个年轻记者也过来拉扯两个老家伙,老太婆拼命地挥着手喊,救命啊,城里人欺负偶乡下人啊!阿珍抖瑟瑟地走过去,摸出一把钞票塞到她舅妈手上。阿珍气急败坏地拍着我的肩膀,让我替她翻译,我只好咬牙切齿地说道,这是她刚发到手的工资,一个月的辛苦钱都给你们了,拿着回乡下去吧。我挥着手说,走吧,赶快走吧。

天色已经黑透,食堂也没有馒头了,黄排长将原先炒的青菜萝卜热一下,煮了点稀饭,饥肠辘辘的我和秉生也不客气,将清汤寡水的锅子一扫而空。阿珍家的境况无疑比我或秉生家好多了,但粮食是定量供应的,自然也很紧张。阿珍什么也不吃,坐在床边啜泣。黄排长忧心忡忡地说,绍兴是鱼米之乡,如今都成了这样,我老家想必就更惨了。不行,我得赶紧回去一趟。他霍地站起身,说,坐轮船去,天亮就到苏州了。

阿珍不同意他今晚就走,说至少要买点粮食带去。黄排长是个急性子,食堂主任就住在隔壁,他说,我先找他借一点就是了。我不得不放下筷子,跟他去那位主任家。食堂主任胖乎乎的,倒也爽快,同意借给他四斤棉籽油、十斤面粉、十斤六谷粉。六谷就是玉米,彼时可是好东西。

那天晚上我才知道,黄排长的父亲早已去世,老家只有一个老母亲了,这老太太也不是他的亲生母亲,而是继母。我说你干脆将她接来杭州吧,也好替你照顾这个家。黄排长苦笑起来,她还有个女儿,跟她的前夫生的,现在一起住在我家的老宅,黄排长幽幽地说,如果我把老太太接来了,她们还住得下去吗?

风高月黑,我和秉生带着小英子,送他到运河码头。昏黄的桅灯下,我看见黄排长蓬乱的头发上结了一层白色的霜,疲倦的脸上满是刀刻般的皱纹。背景是几艘黑压压的船只,河水伴着桨声默默地流淌。坦诚地说,我是在那个晚上重新认识了他的,因为在这以前的印象中,我一直当他只是个扛过枪的翻身农民。类似秉生他娘这样的落魄太太们,常常跟我母亲说起这些翻身农民,那种害怕和鄙夷的口气,不可能不在我心中留下某些阴影。

黄排长跟阿珍很相配,他俩都是孤儿,一根藤上的两只苦瓜。如果他是健全人,或者不需要背负着这些米面食油,应该让小英子跟着去的,现在只好算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即将开船的那一刻,身后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我们看见一个人影在码头通向船舷的跳板上蹭了一下,然后便落在了甲板上。阿珍的到来使我们目瞪口呆。船上响起一片惊叫声。小英子从码头扑出身去,哭喊着我也要上船去,阿珍却拎起面粉和六谷粉,向我挥挥手,指指我家的方向,拉着她老公进了船舱。

牵着小英子回我家去的路上,我的耳边一直响着哗哗的水声。那是运河水面被螺旋桨划破的水声,一个失去一条腿的游子带着他不会说话的妻子在这水声中回家去。家乡其实没有他的直系亲人了,老乡们在河边的田埂和石埠上谈论起他们时,脸上的表情是困惑不解的,尤其那位老太太和她的女儿,看见一个哑巴媳妇搀着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儿子与兄弟出现时,其惊讶与不安更令人难以想象。四斤棉籽油、十斤面粉和十斤六谷粉,当时足以拯救一家人的性命,老泪纵横的继母因此而显得分外迷茫。

很多年以后,小英子给我讲了一个故事。她说有一个少年,住在乡下,燕子在他家的门檐上筑了一个草巢。他看着大燕子在小燕子嗷嗷待哺的啁啾声中出去觅食,看着小燕子长大,再看着它们飞出去觅食,然后反哺给老燕子。少年的家乡很贫困,沿海的平原上是一片荒凉的盐碱地。少年的生母很早就去世了,父亲怕后娘虐待儿子,一直没有再娶。少年长大了,想去参军,他苦苦地哀求父亲说,你就给我再娶个后娘吧,这样我才能安心去当兵啊。父亲含着眼泪笑了,现在谁还会虐待他的儿子呢。于是,少年在继母进门的第二天离开了那个家,那座村庄,一群燕子盘旋在他的头顶,一直将他送到了队伍上。

这个故事很美,美得让人感到辛酸和苍凉,就像一对残疾人互相搀扶着走在那片荒凉的盐碱地上。路边的白杨树在初冬的风中颤抖,落叶如梦。天空下起了绵绵的细雨,空气中带着一股湿湿的咸腥的寒意。泥泞的道路上留下了他们的脚印,其中一个脚印分外沉重,那是黄排长的金属假腿留下的脚印。他们走过老宅,走过村落,一直走到了大海边。他们的头上已经没了当年的燕子,只有一只海鸥在低低地飞翔。

秉生和他母亲原先是打算暑假去东北的,但是他父亲病了,他们不得不在寒假里出发。我记得秉生他娘当时的打扮,她穿着一件老式的棉袍,将一条墨绿色围巾罩住大半个脸庞,脚下是一双厚厚的蚌壳棉鞋,看上去像是三十年代老电影中的人物。秉生则裹着一件黄呢子美式短军大衣,头上戴顶狗皮帽,那形象简直就是个小俘虏兵。月台上火车的蒸汽和冬日的雾气弥漫在一起,信号灯在远处变幻着红光与绿光,我母亲说上车去吧,替我问候各位老将军。我举起手,老三老四地跟他们说了句一路平安。

列车驶向北方,秉生茫然地看着窗外的异乡异土。阴惨惨的乌云在辽远的天空徐徐地移动。田野空旷而辽阔。寒风在长江与黄河两岸一无阻挡地呼啸着。列车经过一个个小站,秉生他娘念念有词地说,这里是你爹与日本人拼过刺刀的战场,那里是你爹跟中原野战军对垒的地方。“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秉生的心一下热了,旋即又化为冰冷。寒风悲啸,日色昏黄,蓬蒿断落,野草萎枯,秉生闭上眼睛对他母亲说,我爹他坐牢都坐这么多年了,你还说这些干什么呢。

他们从火车站走向城郊。昏鸦的叫声凄厉,脚下是积雪和尘沙混在一起被践踏成的硬土,耳边传来树木的折裂声,远处的高墙和岗楼闪烁着铁丝网与枪刺的寒光。他们终于走到了哨兵跟前,秉生他娘抖瑟瑟地掏出派出所开的证明递过去。哨兵很严肃地回到岗亭里去打电话了,他们的心又是一阵阵忐忑。

等待的时间其实不长,几分钟后就有一名大尉军官迎了出来。你丈夫住在医院里,他对秉生他娘说,我送你们过去。于是母子俩恍恍惚惚地跟着他上了一辆吉普车。女人说,我孩子他爹到底是啥病啊,他还有救吗?大尉笑了。开始以为是胃癌,手术时发现不是,他说,你们真的很幸运,也许,他很快就能出院了。

俞先生躺在一个单人病房里,脸色跟墙壁一样苍白,神情疲惫而凄婉。看到秉生跟着他娘推门而入,他不无艰难地抬起头,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秉生他娘却一时失控,呜呜咽咽地哭出声来。俞先生摇摇头,伸出一只青筋绽露的枯干老手召唤儿子。秉生赶紧走过去,握住父亲的手。他很难相信,就是这双孱弱到了极点的手,曾经挥舞军刀向敌人发起进攻,令对方心胆俱寒。秉生说,张家姆妈托我们向你、向其他伯伯们问好。俞先生说,是吗,我听说张将军前些年在海峡对岸去世了,大概是受孙立人事件的牵连。

秉生回来把这个信息转告我们时,虽然我母亲早有思想准备,还是大哭了一场。母亲说,你爹他关在战犯改造所,怎么可能听说这样的消息?她点燃一支烟,猛吸两口又将它掐灭,也许是上面叫他们给对岸那些老同事写信搞统战,或者是那些探监的亲友传来传去传到他耳朵里的信息吧?我不相信,母亲猛地拍一下桌子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否则我绝对不信!

那天晚上,阿珍母女正好来我家,母亲那泣血的痛哭把她们吓坏了。小英子马上要上小学了,已经很懂事,她抱着我母亲叫外婆,外婆您别哭,我害怕。阿珍绞了一把热毛巾,揩我母亲脸上的滚滚热泪。我不吭声,站在窗前凝望着昏暗的夜空,眼睛里闪烁着一种茫然而空洞的白光。我在襁褓里就离开了父亲,这使我难以展开想象的翅膀,他留给我的好像只有祥林嫂的门槛,怎么捐也消解不了无尽的罪孽啊。

秉生跟我一样,多少次在梦中飞越遥远的腥风血雨。他看见他娘藏在箱底的老照片,年轻的父亲带着士兵们涉过一条奔腾的江流到左岸去,这条江名叫澜沧江,左岸炮声隆隆的日军阵地卷起红色的火焰与狂风,挟起他爹跌跌撞撞地抢入滩头猛烈开火。秉生确实很难将这个父亲与病床上有气无力的老人重叠在一起。后来秉生告诉我,当他的母亲絮絮叨叨地讲起家中那些鸡零狗碎的琐事,而老头子倚在床头,露出劫后余生的笑容频频点头时,他只好走了出去。他的感觉与我完全相同,心里也是空荡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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