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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闹市有草舍(5)

巷子里有人在放鞭炮,大过年的许多人动了恻隐之心。现在我们才知道,漂亮大嫂的丈夫居然是南下干部,在半山钢铁厂当基建处长。她对矮脚经理说,你再帮帮他们的忙吧。矮脚经理耸耸肩说,这可不是装一盏灯泡的小事,我这个股级干部使不了劲,至少要你老公这样的大处长点头才行呢。再说一个菜场用得了几个人?矮脚经理酸溜溜地说,哪像你老公这样的大厂,正式工合同工临时工加起来上万人,钢铁元帅要升帐,招个把人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情!

他的话让不少人频频点头,漂亮大嫂沉默了一会儿,再看看秋生那副叫花子的模样,眼圈就红了。她对秋生说,就是能进钢铁厂,也只能做个临时工,最多签两年合同吧,户口还是留在乡下的。秋生点点头说,我明白,我会好好干的。矮脚经理说,那是以后的事了,只要你表现好,办法总比困难多。他看着漂亮大嫂嬉皮笑脸说,你老公一定会听你的,老夫少妻么。漂亮大嫂羞红了脸啐他一口说,你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从来不过问老头子工作上的事,这一回破例了。

那一年我八岁了,怎么也忘不了这个大年初一的夜晚。我和秋生挤在堂前的一张竹榻上,窗外是清冷的夜空,繁星点点,世界显得澄澈而深不可测。风把墙门外的树木吹得瑟瑟地响,后来又纷纷扬扬地飘起了雪花。冷空气从缝隙很大的窗子里钻进来,睡不着的我俩拥被而起。我说,明天就要想办法把你家的草舍重新修一修,回来时就可以住进去了。秋生说不急,谁知道去钢铁厂的事有几分把握呢?我母亲在里屋听到了,说,别说话了,安心睡吧,看这动员的势头,家家户户都要把废铜烂铁拿出去大炼钢铁,秋生啊,你的事说不定还真有可能办成!

岂止是废铜烂铁,那个夏天我家把所有能拿出去的锅盆瓢勺乃至门锁钥匙都交到居民区,送进了小高炉,炼出一坨一坨灰不溜秋的铁疙瘩来。不分白天黑夜,街上不断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男女老少挥舞纸旗喊着口号去区里市里报喜。记忆中,刚读小学的我就没上过几天正儿八经的课,不是参加拥护炮击金门马祖的游行,就是敲着一只破脸盆去巷子里轰麻雀除四害。我长高了,晒黑了,穿着一身肮脏的黄布衣裳,像个小俘虏兵似的,整天在大街小巷转悠。

秋生回来是在夏天的中午,不是他一个人,而是一大家子人,突如其来地出现在了茅廊巷口。首先看见他们的是那位卖甜酒酿的老家伙。这家伙揉着他的昏花老眼,不敢相信似地向后退去,然后猛地扔下担子,手舞足蹈地喊回来啦,他们打回老家来了!矮脚经理三脚并做两步跑出菜场,什么打回老家来了,他恶狠狠地训斥老家伙说,他们是还乡团吗,而你是地主老财?!

这个还乡团太凄惨,好心的邻居因此而潸然泪下。三根筋挑着一颗脑袋的我干爷,颤颤巍巍地坐在一辆大板车上,怀里抱着一只热水瓶。姆娘背着包裹,两只手各拎着一只小母鸡。阿凤扛着一只破破烂烂的藤箱,光脚上套了一双木拖鞋。起初,人们竟找不到秋生,原来板车上除了干爷之外,还满载着稻草,那高高垒起的草堆将车后的秋生都淹没了,直到卸下一部分稻草后,邻居们才看到了笑嘻嘻的他。

只有二表哥没回来,他留在乡下参加人民公社,吃起了大食堂。食堂门口有一副对联:放开肚皮吃饱饭,鼓足干劲搞生产;这副对联很对他的胃口。秋生说,他二哥说要等到农闲时他才会过来,看看能否找到工作,如果找得到,他就留城,找不到的话还回白沙地去,乡下至少还有一口饭吃。

这些稻草大部分在当天下午就铺上了屋顶,小部分切碎搅和进黄泥灰浆,涂在断砖碎瓦修补的墙上。秋生请昔日的工友们吃了一餐饭,喝得醉醺醺地去敲漂亮大嫂家的门。后来秋生跟我说,看见大嫂的丈夫,他的酒就醒了。胖胖的基建处长有五十六七了,捂着大肚皮坐在沙发上,手上拿一根牙签剔着牙缝。明天让你休息一天,先去派出所报上临时户口,他吐着一口含混不清的胶东话说,后天就去上班,照顾你不必从学徒做起了,直接干普工吧,收入高一点。

秋生向他们千恩万谢地告辞出来,站在巷子里愣了半晌。普工没什么技术,从眼前看薪水高一点,从发展看就永远低人一等。但是他没什么可说的,这样的安排已经算是他家祖宗坟头上冒青烟了。再说这也确实是在照顾他,家里那么穷,做学徒的话,十七块钱一个月,叫家里人吃什么?

第二天秋生去派出所的时候一心想避开所长,低着头走进户籍室,将钢铁厂开的证明递给内勤。这天秋生换了一套二表哥给他的旧军装,浆洗得很干净,脚上穿双姆娘新做的圆口布鞋,脸上的表情也很恭敬,看上去蛮规矩的一个小伙子。内勤是位刚进派出所的姑娘,朝他看一眼,又看看证明,将胸前的大辫子甩到脑后去,啪的一下就盖上了章。秋生正在暗自庆幸时,所长却从他的办公室里踱了出来,所长说,秋生啊,祝贺你啊,当上钢铁厂的工人阶级了!秋生一下子矒了,嚅嚅嗫嗫不知说什么好,所长招招手说,你过来一下,秋生只好提心吊胆地走了过去。

秋生低着头站在那里,好像受审的犯人,所长说你们在乡下过得还可以吧,他点点头,所长说听说你哥当了民兵连长?秋生又点点头,接着发现不对,赶紧摇摇手说,是教员而不是连长。所长脸上终于有了些儿笑容,说,你总算还比较老实。接下来是短暂的沉默,所长点燃一支烟,坐了下去,他的脸色变得严肃而沉郁,眉头也皱紧了,秋生感觉到自己的呼吸非常急促,心在胸腔里怦怦直跳。

你们那个村里有一位从省厅下去的****分子?所长问他。

嗯。秋生抬起头看他一眼,又低下头去。他家住在一所破庙里,日子过得蛮清苦的。他说。

听说你们跟他家关系不错,经常关照他们?所长沙哑的声音从烟雾后面传过来。你们就不怕再犯错误吗?

秋生苦笑起来,那时他的身体非常疲乏,仿佛散了架。他靠在墙上,双眼困倦地看着这位十年前从苏北乡下逃荒进城的灾民、而今的大所长。他的语调无奈而惫懒,好像已经对一切都无所谓了似的。“我们还有什么错误可犯的呢,本来就是靠干一天活吃两餐饭的人,”他用一种豁出去的语气说道,“我娘说过,做人么,终归是要有点同情心的,不然迟早会遭报应。”

秋生诧异地听见一声极轻微的叹息,转瞬即逝,令他怀疑自己是否出现了幻听症。所长的面前香烟缭绕,他的脸色青晃晃的,在烟雾中半隐半现。又过了好长时间,所长终于重新开口。他说,好了,你走吧,去了钢铁厂好好干,给你娘争口气。秋生那绷紧的身子猛然松弛下来,他走到门边,停下脚,又回过头去小心翼翼地看一眼所长。所长拍一下桌子说,你还不走,想留在这里吃中饭吗!秋生嗖地从地上挑起,好像听见枪声的兔子一般逃出了派出所。

很久之后,秋生才知道,那位省厅的原处长,给这位所长写了一封信,信写得很简短,希望对回城做工的秋生予以方便。是方便而不是关照,说明那位落难的老领导很有分寸,只是请对方不要再刁难这个可怜的小人儿罢了。但正是如此谨慎的措辞,格外令人难堪,当初在这位领导指引下从穷困潦倒走上翻身道路的不止皮匠一个人,比他官大的也多的是啊。

焦炭和水泥的微粒在夏季的热风中飘浮,炼钢炉炙烫的温度在几百米外便使人大汗淋漓。我去厂里看秋生,浑身被汗水浸得湿漉漉的,汗水滴到地下滋的一声响,随后便无影无踪。我抬起头喊,秋生秋生,一个戴着头盔、全身被套在厚厚的帆布劳保服里的人,怪模怪样地从高高的脚手架上爬下来。秋生摘下墨镜,脸上的汗水如溪水流淌,他说,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我说,星期天你也不回家一趟,家里人都不放心呢。

秋生走进工棚,端起一只大茶缸,他喝水如牛饮,放下茶缸吁一口气,好像跋山涉水后终于卸下车辕的牲畜。“厂里总是加班,我也想着多挣几个加班铜钿,”他抹着脸上的汗水说,“家里没什么事吧,我阿爸的身体怎么样?”

从半山钢铁厂到城里有二十多里路,我是乘公交车去的,回程坐在秋生的脚踏车后架上。公路两边是正在收割的水稻田和纵横交错的河汉沟渠,身后的天空则是沉淀了一片烟尘的灰黑色,时不时有一片红色的光焰冲起,秋生说是高炉在出钢。夜色不知不觉降临,稻田里响起此起彼落的蛙鸣声。我告诉秋生,干爷的精神不错,每天躺在梧桐树下乘凉。阿凤也找到工作了,去了纺织厂的托儿所做小阿姨。矮脚经理给姆娘一个给菜场职工做饭的机会,至少不必天天凌晨起来去杀鸭子了。

人生的幸福就是那么简单,等到“双抢”结束,二表哥也来到杭州时,茅廊巷的草舍里便充满了满足感。这一回二表哥去求职,居然比之秋生还要容易。原来他当兵前虽然不肯学木匠,却在一家车行做过学徒,这家车行早已公私合营,成了汽车修理厂。从前的师傅向厂方一说,厂长就同意他先上班再说。******如火如荼,劳动力普遍紧张,何况是一个学过修车技术的熟练工呀。

经历了一次次赤脚挑牛粪和被水田里蚂蟥噬咬得双腿鲜血淋漓的农活,经历了一个个清冷寂寞的乡村夜晚之后,秋生无比珍惜现在的生活,难得回家一趟,我总是看见他忙里忙外,不是在搭灶头,就是在造鸡窝,把草舍内外整得清清爽爽。我不屑地说,费那么大劲干啥,搞得再清爽也是茅草屋。秋生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家草窝,再说,明后年钞票积攒得差不多了,我们还是要把它改成瓦房的,那时你再看看,决不会比巷子里其他人家差呢。

这是他们全家的奋斗目标。尤其对二表哥,更是迫切,他的年纪不小了,姆娘已经悄悄地托人给她物色合适的儿媳妇。听起来二表哥的条件也不算差,复员军人,汽修厂技术工,如果不加上临时两个字,如果不是住的茅草屋,愿意跟他谈对象的姑娘肯定不少,但是现在呢,现在连巷子里一位小寡妇也对他不屑一顾。小寡妇对介绍人说,你叫我嫁到他家去,你开的什么玩笑?茅草顶,黄泥地,休息天他那兄弟回家时,两个人挤在一张竹榻上,乖乖,那时你叫我睡在哪里,睡到鸡窝里去吗?!

小寡妇跟皮匠所长同乡,也是苏北人,老公打一江山岛牺牲了,现在她拖着两个孩子,靠抚恤金过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小寡妇其实不算年轻了,至少比我二表哥大三岁。介绍人说女大三抱金砖么,阿凤愤愤然插嘴说,屁话,我二哥就那么差吗,连个带拖油瓶的江北佬都找不到?我们索性勒紧裤带熬一熬,明年盖起二层楼来,叫她后悔都来不及!

我母亲赞成阿凤的意见,那时我大姐已经到东北吉林参加重工业建设,每个月寄二十元钱来,母亲说,我也帮你们存点钱,至少可以买几包水泥,买几块预制板吧。秋生迟早也要娶媳妇的,只有争取盖起二层小楼来,一切问题才会迎刃而解一劳永逸!

秋生带着我在湖滨的大马路上穷逛,一分钱也舍不得花。我说买碗豆浆润润喉咙吧,他抖瑟瑟地问我吃甜浆还是咸浆?甜浆放白糖的,要三分钱,咸浆放一点酱油,只要两分钱。我说你跟半夜鸡叫里那个周扒皮有什么区别?秋生说一分钱可以买三枚钉子。我赖在街沿上不走了,我说我肚子饿,一点力气也没有了。秋生愁眉苦脸地说,想想我家的房子吧,小老弟,前面就是西湖了,风景多么美丽,一分钱门票都不收的,我们住在这样的城市里,睁开眼就看见热热闹闹的花花世界,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吃一碗甜浆和吃一碗咸浆,有什么根本性的区别?

长大后回想,秋生的执着和坚韧令我感到辛酸。那年冬天,每个休息天他都在做煤渣砖,钢铁厂多的是废煤渣,他用大板车拉回来,地上放着木板做的格子框架,他将粉碎后的煤渣用灰浆搅拌好,然后一锹一锹送进框架去中夯实抹平,晒干后取出就成了厚厚的煤渣砖。这是个很累人的体力活,大冷天他只穿着一件薄棉毛衫,寒风呼号,他却满脸汗珠,瘦小的身子仿佛爆发出惊人的能量。其实他硬是在坚持,因为他常常一躺下就起不来了,而且反反复复地伤风感冒。我叫他悠着点,他笑笑,抬起长满冻疮的手指,计算已做成的煤渣砖数量,他说,快了快了,明年夏天之前,砖头肯定备够了。

他的眼睛因此而发亮,闪烁着兴奋与希冀,全家人都被他所感染,草舍里洋溢一片温暖。干爷剧咳一阵后,抬起哆嗦的手揩揩眼睛,说,吃、吃饭吧,今天要搞点荤菜来,阿凤,你去菜场买三两猪头肉,让你三哥多、多吃两碗饭。

乐极生悲的不是他们一家人,而是整个中国。

没有进城的农民也都丢下农活去找矿、炼钢、修水库了,成熟的庄稼烂在地里,或因收割草率而大量抛撒。各地严重的浮夸虚报产量,公社大食堂以数千年来未有之场面糟蹋粮食。很快,弹尽粮绝。二表哥回城一年以后,收到河南四川老战友的来信,他们那里已出现饿死人的现象,当地政府根本不去救灾,而是千方百计地掩盖灾情。一位元帅在庐山上说了点真相,却立刻遭到残酷打击,并引发了全国性的反击****机会主义高潮。当二表哥把战友的信读给父母听时,姆娘惊恐地捂住他的嘴说,这话叫人听见还了得!干爷颤巍巍地将一张报纸摊开,指着报上的头条新闻说,形势不是一片大好吗,大米援助几内亚,小麦援助阿尔巴尼亚,自己的子民饥寒交迫,却将粮食拿去送人,哪、哪个朝代会做、做这样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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