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左茗羽火急火燎地就跑到了马路对面,也不知道听没听见苏雪彤在他身后叮嘱的“小心”二字。
苏雪彤上了车,忽然又不想去工作。杨启承说的话不是不无道理,就像医生,每天看见那么多的患者都麻木了是一样的,当苏雪彤刚接触这个行业的时候,觉得一切都非常新鲜,不断地莫索各种经验,可是,现在她发现男女之间不外乎就那么点事,谁爱谁了,谁不爱谁了,出小三了,被抛弃了,每天每天都被这些事缠绕着,特别是现在心情很糟糕,她不确定自己的心理状态是否能做好这项工作。
于是,她改道直接去了早教中心,接怜儿一起回家。
路上,苏雪彤又给西双版纳的房东打了电话,已经是空号,其他的电话号码一律不接听,这到底什么情况!算了,不行就现住宾馆,反正旅游胜地,肯定不愁住的地方,到了再慢慢找。
杨启承那张愤怒而恐怖的脸时不时地出现在苏雪彤的脑海中,他前后的反差也太大了,中午的时候,还拉着苏雪彤的手,跟大家宣布苏雪彤是他的夫人,一脸的幸福相,才过了多久,竟然就如此对她!
想来一定是因为那张彩超,都是自己惹的祸,怪谁呢!
恨过,爱过,适可而止吧。
早教中心里,怜儿跟一帮小朋友们玩的正开心,如风细心地学着,等他以后有了孩子,铁定会照顾得特别好。
“凭什么不让我孙子跟他们一起玩!”一个女人的咆哮声吸进了苏雪彤的目光,寻声望去,只见一位老太太,头发花白,手里抱着一个仿真的橡胶娃娃,正在跟前台理论,“我有钱,我有的是钱!”说着老太太就从兜里掏出一沓钱来。
“老奶奶,快把你的钱收起来吧,我们这名额有限,已经人满了,不行你再去别家问问?”
“不行,我们就要在这里!”老太太坐在椅子上,赖着不走了,“你办也得办,不办也得办!”
苏雪彤见老太太的背影有些眼熟,就好奇着前去一探究竟。来到老太太的面前,苏雪彤愣住了,半晌叫了一句,“妈?”
前台如找到了救星一般,“我的妈呀,美女,我总算把你盼来了,咱们妈妈是不是……”她比划了一下脑袋,“你怎么能让她一个人出门呢!”
“你误会了。”苏雪彤小声道,“前婆婆。”
纵然之前发生过那么多不愉快,当苏雪彤在早教中心遇到吴子初的母亲,还是出口叫了一声“妈”,很自然的,带着些许感情,只因为他们曾在一起生活了三年。她被面前的这个老太太赶出家门的时候,老太太还是一头黑发,穿着讲究,打扮的也很精神,明显就是一个精明强干的女人。
可如今呢?精明强干的女人不见了,反而变成了一个邋里邋遢的疯婆子。头发在后面挽成了一个髻,又掉出来一些,凌乱而看不出美,脸上的皮肤也糟糕透了,一看就是很久都没有保养过了,身上的衣服就更不用提了,脚上趿拉着一双大鞋,看上去应该是吴子初的,怎么就沦落到这步田地?
可她怀中抱着的娃娃却很干净,穿的漂漂亮亮的,一身的公子气。
她注意到苏雪彤的目光,急忙把怀中的娃娃抱的更紧了,警惕地看着苏雪彤,苏雪彤微微皱眉,“你不认识我了?”
吴母忽然就笑了,“姑娘,是你啊!”
苏雪彤蒙了,她不知道吴母将她当作是谁了。
“你看,这是我孙子!”吴母终于将娃娃露出来,展示给苏雪彤看,“我孙子长得好看吧?浓眉大眼的,而且还特别听话呢,从来都不哭!”
苏雪彤看着一阵心酸,原来她已经忘记面前的姑娘是她曾经的儿媳了。
其实,她只是一个想要抱孙子的老人而已,她的目的很单纯,只有一个,就是要一个孙子,不论是谁,只要给她生了孙子,她一定会倍加礼遇,同样的,不论是谁,如果不能给他生孙子,她也一定不会以礼相待。
可是,她终究也没能抱成孙子!
苏雪彤走到一边,拨打了记忆中吴子初的号码。
“喂,你好!”从声音上,苏雪彤感到吴子初也变得更加稳重。
“是我。”苏雪彤叹了一口气,是她太高估自己了,仅凭这两个字,吴子初怎么能知道她是谁呢?只得继续道,“我是……”
不等她说出自己的名字,吴子初就疑惑道,“你还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苏雪彤的心里有一种异样的感觉,说不清楚是欣慰还是心痛,也算是没白在一起生活三年吧:“我看见妈了,她在早教中心……”
“什么!”吴子初挂了电话,只觉得心好累。一把将办公桌上的用品推到地上,各种文件飘的到处都是。他忽然不知道自己赚那么多钱有什么用!妈妈傻了,媳妇被自己赶跑了,想要的儿子也再也不可能有了,他赚钱到底拿来干什么!
吴子初拉开抽屉,那里面是有几摞一百张一百元一捆的现金,他拿着这些钱走到大马路上,到处扬着,心里却莫名的开心,他觉得自己好像是散财童子,见到那些捡钱的、抢钱的,满满的都是鄙视。
也不乏有人好心相劝,“小伙子,这年头赚点钱不容易啊!不管遇到了什么事,你也不能跟钱过不去呀!这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回头你还要过日子不是!”
吴子初哈哈大笑,“大爷,你还真说错了,这钱就是大风刮来的,这风大着呢,漂洋过海的,就把这钱吹到我手里来了!哈哈哈!”
“疯子!”大爷终于放弃了,也顺便捡了些钱,这钱不要白不要,回头去市场给老伴买条鱼也是好的。
终于,钱散完了,吴子初夸张的笑声也停止了,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他忽然双手捂着脸大哭起来!现在的他想要怨恨一个人都怨恨不起来,无论是苏雪彤,还是杨启承。他现在的生活状态是他一手造成的,与人无尤。
可是,他需要一个支点让自己生活下去。他必须要恨,恨苏雪彤,恨杨启承,是他们剥脱了他原本幸福快乐的生活!
笑够了,哭够了,他不得不面对现实。母亲还在早教中心,上了他新买的奔驰,接母亲回家。
早教中心已经到了下班时间,怜儿看见苏雪彤扑进她的怀里,轻轻吻了下苏雪彤的面颊,用稚嫩的声音说道,“妈妈,我爱你!”
简简单单的五个字让苏雪彤热泪盈眶,就连一旁的如风眼睛里也含着泪花。小孩子的表达是最原始的,也是最本真的,那一定是她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没有任何缘由的,她只是想表达对妈妈的爱。
苏雪彤把怜儿抱进怀里,再也舍不得放开。
“请等一下!”早教中心的工作人员叫住苏雪彤,“我们这里要关门了,您看能不能把这位老奶奶一起带走啊!”
家长们都带着孩子回家了,吴母不再有什么威胁,她带着她的“孙子”去游戏区玩,工作人员也没有制止,此刻正玩得开心呢!
苏雪彤点点头,把怜儿交给如风,她也是害怕吴母再盯上怜儿,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她走到吴母身边,“妈,这边下班了,咱们也回家吧,明天再来!”
“下班了?”吴母抬起头看看四周,果然没什么人了,“可是我孙子还没玩够呢!”
“小孩子哪有玩够的时候!”苏雪彤抱起那个仿真娃娃,“多可爱的孩子呀,咱们走吧。”
听到这样的夸赞,吴母美美的,就跟着苏雪彤一起往出走。然而,她的举动激怒了怜儿,在如风的怀里大闹起来,“妈妈,妈妈,我的妈妈!”
苏雪彤意识到是自己怀中抱着的仿真娃娃让怜儿吃醋了,她急忙将娃娃还给吴母,谁知道吴母正直勾勾地看着怜儿,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喊道,“孙子,我的孙子!”然后,她就朝着怜儿扑了过去。
如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本能地保护怜儿,他一个正值壮年的男人,肯定比一个老太太力气大。吴母没有得逞,反倒把怜儿吓得哇哇大哭,不知道是想起了曾经那些恐怖的事情,还是在气苏雪彤抱着别人家的宝宝。
“妈!”苏雪彤拉着吴母,“您孙子在这呢!”
吴母一把推开苏雪彤,“这才是我的孙子!”
“妈!”吴子初终于赶来,拉住吴母,“你怎么又跑出来了!”
苏雪彤急忙把仿真娃娃还给吴子初,吴子初接过娃娃,拉着吴母,“妈,走,咱们回家!”说起这个仿真娃娃,还真要感谢杨启承,是杨启承给了他这个灵感。
“儿子,快把我孙子抢回来,我孙子被别人抱走了!”吴母眼泪汪汪,还是盯着怜儿看。
吴子初却说道,“那才不是你的孙子,那是个野种!”
“野种?”吴母嘴里念叨着,跟吴子初走出了早教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