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造靖别了美娘,飞过了吴越地界,不多时已到了大海沃焦上空,驱开阴云雾瘴,直落入幽冥地府,奔五殿来寻找森罗王。
森罗王自黄巾力士提走了时造靖,日夜担惊受怕,寝食难安,这日忽报时造靖已至五殿,就慌慌张张地迎将出来,毕恭行礼,让座。
时造靖劈面喝道:“那东土吴越宛陵人氏刘美娘为何无子?速给我说来!”
森罗王颤颤兢兢,既命崔判官取卷宗查寻。须时,崔判官捧着一册生死薄呈上。森罗王哆嗦着双手打开,寻到了美娘的藉贯姓名,下脚却注着:无子;三十七岁孟春勾拿。
时造靖恼怒非常,跃上案头,一把封住森罗王的胸襟:“为何写有此注?”
森罗王颤瑟瑟地翻到背页,指给时造靖观看,却都是些蝌蚪阴文。
时造靖却不相识,揪得森罗王的胸襟愈紧,怒道:“什么文字?快些解来!”
“是是是……此乃阴文“森罗王吞吞吐吐道,”这刘美娘曾祖是个淫棍,奸了几十名妇人,报应在他后代子女身上,历经四代,孽债还清,此案正结在她的头上,因此无子。”
时造靖听说,哼哼冷笑:“真是天理昭彰,间不容发呀!那投毒案,纵火案为何千百年不结?那又怎样个报应法?你这幽冥总头儿如今又得个什么报应!”
说过,时造靖气愤填膺,右臂一用力,居然就将森罗王掀翻在殿下,伸足踏在他的胸前,大喝道:“快说!”
崔判官见状,唬得趴伏在地上,不敢动弹。
森罗王暗料时造靖去了紫霄宫,必得了大法缘,单看他背上负着一根铜锏,煜煜生辉,就知端倪,虽然他暗地里在修炼“九转元婴”大法,且大有长进,但此时却不敢轻易反目,因此只忍着愤怒,不敢咨牙。
时造靖继续道:“如今两案昭雪,你且将冤魂都发付了,投往好所在去,着一名善者投生到刘美娘家,再续刘氏香火。那些案犯酌情发付,去受恶报。”
森罗王岂敢违抗,只有惟命是从,命崔判官酌情处理,发往醴忘台,喝孟婆汤投生。
时造靖又道:“如今我奉鸿钧老祖法谕、巡查幽冥,你等要好生执法!”
森罗王诚惶诚恐,点头如捣蒜。
时造靖遂又命森罗王速派鬼卒将关元放出来。
不一时,关元来到五殿,觑见时造靖,纳头便拜:“关元愿拜先生为师,终身侍奉左右。”
时造靖慌忙道:“不可不可……关兄请起。”
关元拱揖道:“上次先生不收关元也罢,这次先生却非收不可了。“
”这是何说?“时造靖疑道。
”昨夜关元被一白发老道注了一道光气,说关元应‘坎‘气而立,命归人壬府,而先生正是应劫而生的人壬府尊主,因此永生永世,关元都跟定先生了。”关元说完,诚恳道,“得遇先生,实是关元三生之幸,望先生成全。”
这人壬府尊主的名号,除过当日齐聚紫霄宫的众神圣仙贤,这三界之内,没几人能知道,而关元居在幽冥之地,竟然一口就说穿了海底眼,可见他果真遇到一段奇缘,虽然不知那白发老道是谁,但这事却是千真万确的了。
时造靖暗道:老祖封我为人壬府尊主,下辖二十二为正神,这关元或许就是其中一位了。如今我正要行事,有他作伴,日后也好有个商量。时造靖思罢,遂道:“既有白发老道指教,那么你就随我一同去寻找幽冥义烈之士去吧。”
关元闻说大喜,急急行了拜师礼。
时造靖受礼之后,亦不与森罗王告辞,与关元径离了五殿,从第一殿开始,一殿一殿地勘察寻找义烈之士去了。【时造靖的故事暂告一段落,亲们要牢记这个话头哦!时造靖后来率人壬府二十二位正神与十大阎王在中幽岛大战的故事,且容以后再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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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府大厅。八月二十二日晚上。
四大木号的掌柜业已齐聚在谭府宽敞的客厅里,商议放排下河之事。在此之前,大家已商量了好几日,但都不能决断:一边是送货日期已到,若不送至,就要交付双倍的违约金;一边是芦花荡的强盗正瞅准了这趟生意,若送,不仅木料或将丢失,而且可能会搭上性命,因此几个掌柜都急得似热锅上的蚂蚁,慌乱无章,这夜便在谭府作最后的决策。
胆小的钱掌柜首先发话:“这分明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若半途上又丢了性命,岂不是人财两空?”
“说的可不是?我们这些小木商号怎么经受得了这般折腾?”强掌柜一脸沮丧。
“若不兑约,不仅要交付双倍的违约金,而且这生意将来也做不下去了!”伍掌柜艾叹道。
吴掌柜接话茬儿道:“只是那伙强盗作梗,怕它作甚!就如祥公所说,这做生意,最不能失约!无非多使点银子,多唤些壮丁,买不通道,就和那伙盗贼拼上一场!这条水路是我山里人的活路,是千万不能断送的。”
“那伙强盗多半是穷光蛋、亡命徒,我等都是有家有室之人,怎能斗得过他们?”强掌柜欲哭一般。
钱、伍两位掌柜也十分颓唐,哭丧着脸凄凄附合。
鰲祥公久未说话,此时淡然呷了一口茶道:“商量了几日总是这般,诸位也莫忧了!我今全买了你们几家木料,再多添加些银两,总能招些壮力,我一人担当起来,前去送货。古人说:吉凶自由天命,我也顺天听命一回。”
强掌柜大喜,忙伏身不停躬礼道:“如此甚好,要大谢鰲祥公了,此恩没齿不忘!”
吴掌柜怒道:“你这是什么话?趋吉避凶,损人利己,你还是个人吗?”
强掌柜满脸羞愧正欲辨说,鰲祥公拂拂手道:“莫争了,就这么定了,明日趁早放排下河,我自遣公映交付你们银子。去吧,我也倦累了。”
吴掌柜待要说话,见鰲祥公已转身进入后堂,只得随另三位掌柜出了客厅,犹挥指点点,怒斥强掌柜。强掌柜只忍气吞声,缄口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