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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027:积善施为救众生

小青藤见鰲祥公如此仁义,不由心中赞许,遂道:“我实乃‘九天飞罡斩祟’玄女,奉紫霄宫老祖之命,应劫降落红尘,一边斩妖,一边修身,所经之地,数不胜数。偶来到这吴越地界,却见公公家行善积德有五百年的余庆之气,因此生了敬慕之心,欲助公公家一场大法缘,不舍离去。那日独游山间,见一只老狼正在与幼崽戏耍,便不禁念起了老祖,就化着一个孩童与它磨亲,消谴思念。却被谭翁误见,舍身救了我,一来念他慈善,二来想入红尘耍耍,三来也是访访公公是否禀承了乃祖之风。这一路看来,公公果然是善良之后。只是如今要想救活这些人,就必须削去公公家四百年的余庆之气,公公也要折去二十年阳寿,所以我实不愿为之。但见公公如此恳切,只得告诉实情。如果公公愿意,即将不久弃世,祖上的阴德也将被挥霍几尽,公公还是仔细考虑一回,再做决定。”

胡三听到这番话,倒吸了一口冷气:竟有这段因果呢!慌忙劝阻鰲祥公道:“祥公,这万万使不得啊。”

鰲祥公凛然道:“我祖上历代积善也是为了扬善,今日削了谭家四百年的余庆之气,祖宗断然也不会怪我;若折去我二十年的阳寿,能救活这些人,那也是值得,况且他们都因我遇难而死。大仙就不必多虑了,快些救活了他们吧。”

削去四百年家业的福庆,且又折去二十年的阳寿,鰲祥公居然连眉头都不蹙它一下,就慷慨的答应了。

小青藤深为祥公义举所感动,二话不说,口颂密咒,轻轻的一挥手臂,就给那些横七竖八的尸体布上了一层红光。刹时间,河面云蒸霞蔚,光怪陆离。

果然是道家起死回生有妙术!仅过了片刻,那些尸体有的伸手,有的蹬脚,有的揉眼,有的啊哟哟的呻吟……一个个如梦初醒,陆陆续续地就爬了起来。

鰲祥公喜极而泣,赶紧走过去,摸摸这个,捏捏那个:“好!好!好!都活过来了!都活过来了……”言语之中充满了欣慰。

众人稀里糊涂,面面相觑:分明遭了箭矢贯心,让刀枪砍戮,已是死了;现在居然活了过来,且愈发精神抖擞一般。

胡三欲要说出真相,却被鰲祥公止住,只说遇着过路的神仙救了他们,一边催促众人收了钩索铁锚,撑排前行。

众人半信半疑,但毕竟活过来了,而且盗贼去无踪影,也便不再细思,相互吆喝着,撑动木排。一时木排动了身,前后相继,顺流直下。

那些小蝥贼也都沾了善缘,渐渐醒来,抓耳捞腮,莫名其妙一番,仍划着小木船向那芦花荡中驰去。

******

过了湍急的三叠口,在瀑岩下重新绑扎整齐了木排,已至傍晚。鰲祥公遂吩咐众人生起篝火,就岸过夜。次日,解绳放排,又行经五十里水路,就到了宛陵府江边码头。

将木排安置停当后,鰲祥公在“迎富”酒家为大伙洗了尘,又分发了工钱,大伙儿欢天喜地的吃喝完毕,各自散去。

小青藤却颇喜市廛繁华热闹,就缠着胡三带她四处游玩游嬉去了。

鰲祥公暂闲无事,就独自回到码头,准备清点木料之数,以便明日交货。却刚至江畔,忽听到下游百十米开外的芦花荡里、仿佛有人哭泣。鰲祥公悚然一惊,不禁寻声走去。

那哭声越来越近,在落日西沉的光景中,愈揪人心。

鏊祥公轻轻的拔开了一片芦苇子,猛然就看见一位衣衫不整的少妇,怀抱着一个婴儿,正在那儿哭哭泣泣。数米之外,江水啵嘶啵嘶的拍打着沙岸,让那哭泣声愈显得悲悲苍苍。

少妇大约已哭了颇久,声嘶力竭。此时她雨点般不停的亲吻婴儿,然后就将襁褓包紧了,放在地上,起身走过数步,复回望一眼,乃向江中缓缓走去。

这妇人竟是要寻短见去!

鰲祥公大惊失色,箭步冲进水中,迅速将少妇拦腰抱起,救回了岸边:“小嫂子,你这是为何?为何要抛弃骨肉,自寻短见?这岂是做娘亲的、能干出来的事?”

少妇木然无语,忽然搂紧婴儿,嚎啕大哭。

螯祥公十分难过,遂脱了自家长袍披在妇人身上御寒:“小嫂子,你有什么难处?说给我听听,我或许能帮上你的忙。”

经螯祥公这么一救,少妇轻生的念头减去,悲伤却又拢上了心头。

她见鰲祥公挺身相救,且言语温敦,认定就是个好人,便似遇着亲人一般,抽抽泣泣的将发生的事说了岀来。

原来这妇人何王氏,结婚才半年,丈夫就被抽丁赋兵役战死,只剩下孤婆寡妇,贫穷度日。今年添了小宝宝,却又逢上婆婆生病,无奈之下,就将家中圈养的一头小猪,牵到市上卖了,换点医药钱。不料早被几个街痞觑上,被抢劫至此,夺了她的医药钱,还***了她。因此无脸再回去见婆婆,就想不如投江淹死,一了百了。

鰲祥公听罢,火冒三丈,咬牙切齿道:“这些个盗贼、恶棍、街痞,没一个是爹娘生的,以后断然没个好下场!”说过,又责备少妇,“你一死百了,倒省了心了,可曾为你婆婆和这孩儿着想?”

少妇听说,搂紧了婴儿,哭得愈是凄凄惨惨,悲悲怆怆,恓恓惶惶艾艾。

鰲祥公亦落下泪来,温然劝道:“小嫂子莫哭了,我家就在附近,你随我去取些银两回去,往后好生侍奉婆婆,抚养幼儿。”

少妇此时念起小儿和婆婆,再无轻生的念头,遂怯生生的随鰲祥公走出了芦苇荡。

鳌祥公在江边码头上,早已置下了一座院落,唤作“谭氏木行”。院落不大甚旧,只为木料来往打尖所用,向日少有人住,仅雇了一位老者料理。

鰲祥公进了木行,取过三锭金子送给了少妇。少妇又惊又喜,叩拜了大恩后,就将袍子还给鏊祥公,欲求名姓。

鳌祥公见她衣裙破旧,怜道:“天气有些寒冷;你现在无衣加裹,就穿回去吧,有空再来还我不迟。”

少妇见恩人不愿留下姓名,再不勉强,鞠个福礼,裹着袍子,抱紧婴儿,小脚蹀躞的走出了“谭家木行”。

******

胡三与小青藤玩得尽性,到了深夜还未归来。

鰲祥公甚是担忧,依在院门首张望了许久,仍不见二人的影子,就吩咐老者关闭了院门,回屋歇息去了。

及至下夜,忽然院外传来一阵阵叫唤声:“恩公,开门……恩公,开门……”

鰲祥公尚未睡着,细一听却是何王氏哩,心中颇是疑惑,暗想:半夜与妇人家相见,毕竟不妥。于是他披了衣袍,走出屋来,站在廊檐下:“小嫂子,深更半夜,恐有人说闲话!有什么事,还是明早来说吧。”

不料那话音刚落,猛然院外火把通明,映红窗台;脚步杂沓,人声窃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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