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一张桌子带着偌大的阴影向风吟艳等人丢来,而恰此时,风吟艳亦牵着二人走到一个角落,当他的脚一步踏在一把鸡毛掸子时,只见他凝神定气,两手恍若无骨般,手腕弹开两张板凳,手臂粘搭提复缠上两名壮汉的手臂,而后利用他们的重心不稳之际以四两拨千斤之法将二人向上丢出,将二人如同肉盾一般丢至空中,与迎面而来的桌子相撞后向下摔落,倒地不起,而此时,风吟艳亦从脚边勾起了鸡毛掸子,用手将之勾住。
“铿。”
就在风吟艳刚刚脱身之际,一道凛冽的轻吟伴随着如霜雪般的严寒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刺向风吟艳的心口而去,一道浑身黑衣劲装之人身形如游鱼般灵活,却又带着一股好似虎豹猎食之时的凶狠,手持青锋于这间不容发之际斜斜向风吟艳杀来。
可未曾想到,风吟艳手执鸡毛掸子,虽背后视敌却有如冷眼旁观,清楚的分析出了敌人的每一个动作,当此时从背后偷袭风吟艳时,风吟艳一记苏秦背剑便将鸡毛掸子架于背后,挡住了这突如其来的一招。
“咦,反应好迅捷的小子。”
“武教头!”
“竟是娄知县家里的护卫头领武飞涯,看来娄知县很疼他这名侄子啊。”
黑衣劲装之人一露面,一旁观战的食客便面如土色,大讶出声,可对于旁人的声音,此人仿若未觉,只是一脸淡淡的看着前方的风吟艳。
黑衣劲装之人一击不得手,并未强逼,一个凌空反身气定神闲地翻回原地,好整以暇的看着风吟艳,手中青锋寒光隐隐,斜指在地,而风吟艳此时也转过身来,与他正面对视。
一人气定神闲,一人平静如境,二人就这么站着相互对视,没有意料之中那浓浓的火药味,但当门口一阵微风拂过时,所有人的颈间都不由得嗖嗖的冒着凉气。
只有风吟艳,才知道刚才那一剑的凶险程度!
原来,早在那娄友三番四次出声提醒之际,风吟艳便已暗察不对,以他一个如此脓包的二世祖,如何能够看出他这套功夫所使的精妙,而且此人竟然如此横行乡里却相安无事,以他的家境以及行事作风而言,风吟艳很快便判断出此人身后必有一名高手的护着他,可能是混在这些小混混之中,也可能是躲藏在暗处悄悄保护,但无论如何,总是有至少一名高手在对他进行暗中保护,甚至是不止一名。
而眼前这名劲装男子,手臂粗壮,身材修长,裸露在外的手臂青筋暴起,肌肉分明,一双眼眸光芒湛湛,很显然便是娄友的贴身保镖,而之前围观食客的惊讶出声,已然从旁证实了风吟艳的判断,这名叫做武飞涯的人,却是今天场中功夫最高,也是最为危险的人物。今天能否渡过此关,便要着落在他的身上了。
此人面带笑容,却下手凌厉狠辣,之前那一剑,并不会要了他性命,但是会刺穿他的整个肺部,若是稍稍偏移,更能够将他的整个肺部统统废掉,那刁钻的出剑角度,以及剑伤夹带的一股阴冷蚀骨的内息,都可证明此人绝非什么光明正大之人。
刺穿他的肺部,无非是有两个目的:制服他,而后逼他传授之前那慢吞吞的拳法套路,再无其他。
风吟艳所使,正是他义父从小便教授他的太极拳,此拳功讲究虚灵顶劲,涵胸拔背,松腰垂臂,沉肩坠肘,纯以意行,最忌用力,使用出来时,须得拳劲似松非松,将展未展,劲断意不断,而后一招一式圆转如意,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实乃是一门以静制动,后发先制的高深法门。
虽此刻风吟艳有伤在身,但在之前打了几手太极拳之后,他不仅没有因为消耗体力而气喘吁吁,反而气息绵长,浑身如浴热汤,一股暖洋洋的气息在体内游走,原本有些粗重的呼吸声也变得均匀了许多。。
反观娄友的那名保镖,虽身材健壮,但呼吸之时胸膛起伏,并未做到与内气相互结合,充其量也就是初入后天一重境的武者罢了。
后天境,无论文士亦或武者,皆分九重,武者境第一重:内息外显,气若游丝。
这里的气并不是呼吸空气的外气,而是自体内诞将而出的一股内气,根据风吟艳的理解,用他义父交给他的生物学来解释的话,这内息就相当于是一股生物能,只不过区别的是,这股生物能是能够由人来自主操控的。
民以食为天,人每日进食,就是要从食物里提取能量来充盈自身,而这股能量,在中医之中被称之为气,在生物学里便以生物能相称。当然,武者的内息实际上绝无可能只是如此简单,只是用这种方法更加容易理解内息的产生和构造。
武者九境,三境一坎,前三境,修内息;中三境,修内力;后三境,修内劲,这第一重,便是要感受到体内的气并且掌控,若是能够把握住一缕内息并成功控制,便算是跨入这第一境。
观娄友的这名保镖,虽然只有后天武者境一重,但的确是确确实实修炼出内息的武者,有内息与无内息,这之前的区别可就大了……
“小子,你好像很聪明的样子被,好,既然如此,我们也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不错,我的确是看上你那门奇奇怪怪的拳法了。只要你教给我,我保证你们二人能够平安无事的走出这道门。”
武飞涯一脸玩味的看着风吟艳,通过之前的交手,他已然感觉出风吟艳并未修成内息,只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在他眼里,不过是个任由自己拿捏的货色。
修成内息,最明显的一点便是力道凝练,气韧如丝。
力气,气力。
力与气,自古以来便是一家。一个未经练武的平常人,一身力量能够发挥出十之一二便已算是健壮。就好比一个普通人,或许他能够挑起百斤的重量,却绝不可能每一次出拳踢腿都能够发挥出全部实力,因为常人无法掌控自己的内息,力量便松散如沙,无法聚集凝练。
而内息,就像是能够把沙子凝练成花岗岩一般,只有修出内息,才能够将力气二字完美发挥。
风吟艳刚才虽然成功格挡开武飞涯的偷袭,但二者力劲的较量,却已经足够暴露出彼此的一些信息。
一个能够打出百斤巨力的习武之人,和一个一身力量只能发挥出十之一二的人相互比拼,结果如何,自是不言而喻。
武飞涯一脸胜券在握的情形,却不曾想,那个娄友竟是连这一时半刻都没有耐心等待。
听着耳边娄友的喝骂,武飞涯眼角中闪过一抹厉色,不过碍于娄县令,他也不敢向娄友发作,而且当他几次三番望向风吟艳,对他进行暗示之时,发现风吟艳也没有丝毫要求饶的意味。
“好小子,希望你别后悔!”
从鼻尖发出一道怒哼,武飞涯心中暗暗自道,若是不给风吟艳一个惨痛的教训,他也无法轻易的便拿到这门古里古怪的拳法,当下不在迟疑,手腕抖了个剑花变急朝风吟艳刺去,凌厉的剑光映着风吟艳一双平静如境的黑眸,当先向他脖颈削去。
此剑武飞涯只用了三成力道,毕竟他对风吟艳那门拳法亦是心存贪念,可没想到,他此剑一出,便如点燃了引线的炸药,一发不可收拾。
咻。
武飞涯的利剑在半空中划出,带起阵阵破空之声,纵使只是三成气力,也远非一个常人所能承受,在阳光照射中,剑身如雪。
望着这凌厉一剑,风吟艳冷眼视之,只见他指剑上撩,斜斜刺出,哪怕此剑已经临近咽喉,他依旧不慌不忙。
手腕翻转,在半空划起一道半圆后,那鸡毛掸子的手柄拍在了临赖这柄剑的剑脊之上,就在剑尖即将刺入风吟艳咽喉之时,被风吟艳手里的鸡毛掸子引向一旁,堪堪擦过他脖子上的皮肤。
“嘶。”
看到风吟艳宛如高空走钢丝般,一众围观之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他们不知是风吟艳艺高人胆大,还是凑巧,以一个木质的鸡毛掸子手柄对上人家的精铁剑,本就是一个十分大胆的行为,如今又以如此惊险的方式避开,众人心里无不七上八下,为他倒悬着一颗心。
只有薪翛然死死的捂着嘴唇不让自己的哭声传出,她知道,风吟艳身上的伤已然无法支撑他做太强烈的动作,否则就算他所使武功在如何怪异,以他的性子都不会如此兵临险招。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就在众人纷纷为风吟艳提心吊胆之时,武飞涯的双眼却是闪现出一抹惊骸:
当风吟艳用鸡毛掸子拍向他手中长剑剑脊之时,他分明只感觉手腕一沉,如负重物,这是只有风吟艳看出并攻击他剑上力道的薄弱处才会有的感觉。
他少年时本是一砍柴樵夫,因偶救一个重伤不死之人而获得半本残谱,他依次残谱日夜苦练方才得以今日之成就,后他多方寻觅阅典,心知只有高手才能够一眼看穿别人力道的薄弱点,换句话说,风吟艳绝不可能只是一个普通人家!
想及此,他心中,反而酝酿出了一股杀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