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佳节,阖宫上下一片喜庆。圆圆的月亮,高高的悬挂于苍穹。顾府老爷当朝宰相与其夫人还在宫宴中,尚未归还。七岁的顾家长子顾渊正在想父亲离去前交代的作业。顾明要求顾渊在明早写出一片中秋佳节有感的文章,否则,明天顾渊的生日就无法出去闹腾了。顾渊想着,每年的中秋节父亲都是与母亲一起进宫赴宴,余下自己与一群仆众有何好感想的。
谁知,一阵匆忙脚步声,大少爷正烦恼着,不待来人说话就骂:“你最好是真的有什么事,否则你就完蛋了!”
小厮急忙道:“大少爷,是那池府,池府的夫人忽然早产要生了,但这不是过中秋节吗,早上池夫人把稳婆以及大部分仆人都给放回家了!身边只剩下个老妈妈,还有几个小丫头了。现在家家户户都在过节,没有大夫啊!”
顾渊听着就已动身,往门口走去,“长安,多叫几个人去,张太医,李太医,王太医家里全去敲门,宫里的太医是来不及了。还有把府里的那个常备的医女给叫过去,快点。”
看着长安带着几个人消失在夜色中,顾渊想,出了这事,我应该不用再写那什么中秋节了吧。这个即将出生的小屁孩,若是今晚出生,就是与自己差一天,若是过了子时,岂不是和自己同一天生,想想越是觉得有缘,越是觉得开心。哥哥一定会好好宠你的。
快步走向就是邻居的池府,进府所见果真是冷清,不见几个下人。
进了正院,就看见池夫人身边的妈妈在门口一圈圈焦急的徘徊。一见有人来仿佛看见救星,等看见只是个顾渊时眼睛又黯淡几分,却也抱着希望,“顾大少爷,可有带稳婆吗?太医,医女呢?”
“妈妈且放心,我已派人去寻太医了,这是我家常备的医女,先让她进去瞧瞧吧。”顾渊看了看就快要急出泪的赵妈妈,“妈妈,你快去看看参片热水等有没有备好吧。别急,我母亲应该也快要回家了。”
“是是是,谢谢大少爷。谢谢大少爷。”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医女在屋里头已有两个时辰了,而先前请了的李太医也在一个时辰前已经赶到了。
顾渊在院里踱来踱去,虽说,妇人生孩子几天几夜也是正常的,可他总有点担心,明明这还还有三个月才到月份,怎就突然早产了呢?而且为何那么巧的池夫人会将稳婆全都放回家。
“渊儿,你池姨可还好?”终于回家的陆烟打断了顾渊的思绪。
“母亲,池姨一切都好,我已请了李太医,还有我们自家的医女,都在里头呢。”顾渊见母亲来了,终于松一口气。
陆烟看向自己的儿子,来时已听下人完完整整的叙述过经过,七岁便能有条不紊的处理这些事情,心里不由得骄傲。但此时显然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渊儿,母亲先去看看你池姨。你是要在这等等,还是回家去休息?”
顾渊心里还在为池夫人早产事情担忧,且也不想回家想那作业,便留在了院里。
屋内,医女正在安稳池夫人,太医隔着一道帘子指挥着。
陆烟慢慢走向床边,看见的池夫人是苍老的,紧闭双眼,似乎不想再睁开,如同枯萎的花儿。
她不忍心,却不得不狠心:“阿妍,你要坚持住。你肚子里还有池安的孩子。如果你现在睡过去了,你们的孩子将无法看这个世界一眼。可如果你坚持住了,以后你们将是幸福的一家三口啊。”
陆烟看见,林妍在挣扎,她想要为池安生个孩子,她想要让她们的孩子出来看看这世界。
一声惨叫,林妍睁开双眼,看见陆烟在边上不由得泪眼婆娑,“阿烟,谢谢你。若可以,我希望,我家孩子能与你家渊儿结为秦晋之好。若是男儿,我也希望,渊儿可护着我孩子几分。”
“好,你说的我都答应你,快别说话了,留着力气,渊儿还等着见未来媳妇呢。”陆烟边说,边给林妍嘴里放了一片参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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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顾渊在林妍的院里醒来,四下寂静,只听见屋里医女惊喜道:“池夫人,再用力些,奴婢已经看见小主子的头了。”
隐隐约约听见打更的,算算时辰,竟然已是卯时。
正在此时,一声婴儿啼哭声打破寂静。屋内屋外俱是大喜,赵妈妈更是激动的跪着拜天:“谢天谢地,夫人终于生了,终于生了。”
待到产房收拾好,方听见陆烟的声音。嗯,那是喜极而泣的声音,“渊儿,快进来,看看你妹妹。”
林妍看着兴奋的陆烟,心里也开心,眉眼均是笑,“阿烟,我的好阿烟,现在是不是该给我看看了。”
“是是是,瞧我,我一高兴起来就过头了。来,渊儿,你先陪你池姨聊会,我去派人通知你父亲与池叔叔,还得把之前请好的奶娘给找回来。”
陆烟风风火火的走了,屋里头的林妍看着陆烟的背影有些羡慕,低头看见自己的女儿,也觉得满足。她对顾渊说起往事,“那年,我随父亲搬家到一个新胡同里,邻居便是你母亲家。说来也巧,我家人自小唤我阿妍,你母亲则是阿烟。邻里邻居经常往来,我们俩关系也就日益亲密......有一天我们俩约好,长大了嫁人了还要做邻居。没想到,现在竟成真了。”
陆烟人未到,倒先听见其声音了,“所以呀,我们俩呀可是一辈子的缘分哟。你可是甩也甩不掉我的。”看见好友林妍在笑,她眨眨眼睛,“渊儿啊,你看这小宝宝给你做媳妇怎么样?对了,我们的小宝贝还没起名字呢吧,不如,就让渊儿取吧。”
“好好好,都好。渊儿,快想个好听的名字吧。”
顾渊思来想去,略一沉吟,“不如就叫池瑜吧。”
“池瑜?”陆烟与林妍同时出声。
陆烟一想,就明白了儿子的意思。她神神叨叨的拉过儿子,“儿子啊,你可得想好了啊,这决定了的就是一生的啊。你现在还小,可改口。但若你真想的话,母亲自然双手赞成。”
这边林妍抚摸着女儿的小脸,她自是知道顾渊的意思,不是她要攀上顾府,实在是,迫不得已。为了自己的女儿,有又何妨。
顾渊也知道母亲与林妍在想什么,他解释道:“瑜,乃美玉,亦有美好的意思。而且,母亲与池姨放心,日后,我定护池瑜一生平安。”
那时候的他尚且不知,长大的他会为了这个承诺,付出多少,又失去多少。不过,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也。是悲是喜,只有自己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