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墨歌这边手才一松,苏子画就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样跳出一丈,小心翼翼地防备着他,毫不客气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他不应该在他的营地里,看他那一黑一白两个手下耍猴的么?
白墨歌眉头一挑,往前走了一步,见苏子画立马后退三步,心头突然升起一股无名怒火,没好气道:“你再往后退一步试试!”说着右手拿着扇子在左手手心轻轻打了几下,眼神中微微透出一丝威胁。
她会听他的才怪了,当即又后退一步,冷哼一声道:“你在跟踪我!”
白墨歌哑然失笑,轻轻瞟了她一眼,对她不把他的话当一回事感到无比的惆怅。突然刮起一阵微风,他墨色的发丝往后飘飞,宛如一道袅袅青烟,在他周身萦绕,配上他一身红衣,更显几分鬼魅。“好好的,我跟踪你做什么。”其实是他派人暗中保护她,当然顺带看看天蚕锦的下落,事实看来,他却是是很有预见,要不是他及时赶来,说不准袁山明盛怒之下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你怎么还不滚回冬月!”苏子画斜斜瞟了他一眼,嘴巴上仍旧是一点情面也不留。白墨歌心中暗叹一口气,明明计划中设定得那么完美无缺,却偏偏叫他遇见了苏子画,果然是天意弄人。苏子画见白墨歌不说话,又冷笑道:“莫不是你还有什么龌龊事还没有做?”
即便青霞山庄的大火不是他放的,但是恐怕也脱不了干系,况且凤鸣山覆灭确确实实是他白墨歌所作所为,一来就朝着凤鸣山而来,要说他没有野心,恐怕是天大的笑话。
“你如何见得我做的就是龌龊事。”白墨歌敛了眼睑,张开右手掌,细细看着手心的纹路,那专注的模样叫苏子画一下看不出他的心思来。不等苏子画再说什么,白墨歌突然抬眼看她,脸上的笑意褪去,变得严肃而冷漠,半晌才轻轻开口道:“子画,你就这么想我走?”
苏子画听到这句话顿时冷笑一声,当即讥讽道:“不然呢,还要我哭着求着你留下来?我虽然现在杀不了你,但是迟早有一天会取你性命,别以为你救了我,我就会对你感恩戴德……”
剩下的话语被堵在喉咙里,再也没能说出来,苏子画有些发愣,这张近在眼前的脸是白墨歌的,嘴巴上那一片温润也是白墨歌的,环住她腰身的手同样是白墨歌的,她的四周被一股淡淡的青草香味所包围。这个吻,起先还带着一丝的怒意,但是却渐渐转变为温存。从未与男子如此接近,她开始有些晕眩,甚至忘记了这个男子是与她有着深仇大恨的。
“我救你,并不是为了什么……”白墨歌的气息喷在她唇上,有些痒痒的。他刚开始只是对于苏子画那句话感到生气,想用什么来堵住她的嘴,避免听到更令他恼火的字句,却连自己也没想到的用了这样的方式。在吻上那双带着香甜滋味的唇瓣时,他也不禁有些迷恋了,稍稍为自己辩解了一句,便想继续,没想到舌尖一疼,一时失神便被苏子画一把推开。
苏子画后退几步,拉开与白墨歌的距离,一边使劲擦着自己的双唇,直到双唇都开始微微泛疼,才愤愤然放下手,冷声道:“白墨歌,我定然不会饶你!”
白墨歌不语,只眼神有些发暗,一直盯着她红肿的唇瓣,若有所思的样子。反正迟早都是他的女人,现下他不过是收点利息而已。
苏子画却不知道白墨歌心中所想,也懒得猜测,再次瞪了他一眼,转身飞奔,脚下连踩了几个步子,纵身越上树梢,一会就没了身影。白墨歌却并不追上去,只是双手负在身后,静静看着那袅娜的身姿远去,双眼微微眯起。
蓦然,他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抬起右手,用大拇指在唇角来回抚了抚,上头仿佛还残留着她双唇的柔软,指尖是胭脂般的滑腻,令他有些回味。起初他只是惊为天人,一时怜香惜玉,并没有痛下杀手,后来便觉得她越来越有趣,所以想让他做他的妃子,直到现在,见不着的时候,竟然也会有几分想念了。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看来,他果然是入了魔障了。
苏子画有些狼狈地从树林里跑出来,头都没敢回,一路进了城,找了家毫不起眼的小客栈坐了,要了一壶茶慢慢喝着,心里将白墨歌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骂了个遍,直到一柱香时辰之后,确定了白墨歌没有追上来,才出了城,往郊外的山林去了。
她被凤天锦强行从药王谷带走,而后她跑了出来,便直接去了青霞山庄,也不知道红菱跟月是否还在药王谷。她一路想着,蓦然仰头长啸一声,清脆的啸声在树林里回荡,传到很远的地方。单找红菱一人可能有些困难,但是红菱身边要是跟着月,就容易多了。
苏子画一边林子深处去,一边偶尔长啸几声,果然没多久,就听见前方传来一声狼啸,正是月的回应。苏子画忙朝着声音来处赶去,没多久就看见月领着红菱朝她赶来,身后还跟了个青衣男子,身形略显清瘦,眉目清秀,看起来仿佛是一名文弱书生,除了眉目间能看出几分,他与他那精明冷淡的哥哥袁山明半分都不相像。
“红菱,我还怕你被困在药王谷了。”说话的同时,苏子画落在一支树枝上,笑盈盈地看着底下的两人一狼。
红菱听见声音,惊喜地抬头看她,双眼立即就红了,苏子画忙跳下去,落在她身前,就见红菱扑了上来,将她上上下下看了个遍:“小姐,你的伤怎么样了,那个凤天锦没把你怎么着吧?”
苏子画还没来得及说话,袁山落也上前,急急问:“子画,没事吧?”袁山落走到苏子画身前,想伸手拉她,又怯怯地收了手,只用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紧紧盯着她。他是在药王谷外找到红菱的,一下听说她受了伤,还被男子掳走,差点没把肠子急断。
苏子画正要说什么,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个戏谑的声音:“听说凤天锦和白墨歌因为你大打出手。”苏子画暗叹一声,怎么又是他,转身去看,就见书清远坐在树枝上,斜倚着树干,见她看过来,哈哈大笑几声,又颇为遗憾道,“可惜我没能亲眼目睹一番,狗咬狗的场面,肯定顶有趣。”
“你看他们是狗,他们看你何尝不是呢?”苏子画看他手里拿着一条墨色的小蛇把玩,不禁抽了抽眼角,干脆不去看他,找了个平坦的草地坐了,一手轻轻抚摸着月光滑的皮毛。
书清远不满地看了看她,又戏谑道:“白墨歌看来是真的想得到你,竟然跟着你去了青霞山庄,从袁山明手下救了你……”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苏子画干脆利落地打断:“我倒是很好奇,你一个大男人,哪来这么多闲工夫‘听说’这些三姑六婆才会关心的事的?”书清远顿时语噎,沉默地看着她,嘴角蓦然勾起一抹笑意。
袁山落一见书清远的笑,心中暗暗发苦,近来几天,他莫名多了几个强劲的对手,这会又多了一个,苏子画可真是个迷人心智的小妖精,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他们都心甘情愿被她迷惑。
“小姐,你去青霞山庄了?”红菱这会才能插上话,走到苏子画身边,蹲下身子,有些担忧。从书清远的话中不难听出,苏子画与袁山明遭遇上了,这势必是打了一架,也不知道她身上的伤口有没有裂开。
“没事。”拍了拍红菱的手背,安抚了她一句,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袁山落,我希望你能帮我调查,天蚕锦是否在青霞山庄。”以袁山落二庄主的身份,查起来可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她一路上都在思考要不要请求他的帮忙,现下看来,这才是最稳妥的法子。
袁山落一点犹豫也不带,当下点了点头,应了苏子画,本来他就觉得自己快被挤出了竞争者的圈子,这会苏子画有求,他如何能不应。他正打算说什么,就见一个人影落在身侧,却是方才沉默许久的书清远。
“呐,我思来想去,能让凤天锦和白墨歌大打出手的女人,说什么我也得抢到手,苏子画,随我回北魏吧。”书清远虽然说得漫不经心的,但是眼神却笃定地看着苏子画,这话说得理所当然,仿佛苏子画就是北魏的人,就是他的人一般。
苏子画目瞪口呆,红菱也是目瞪口呆,只有袁山落叹了口气,早预料到了的样子。苏子画指着自己,不敢置信般道:“我?”
书清远莞尔一笑,俊朗的脸显出几分清爽来,点头道:“对,就是你,苏子画。”也只有苏子画,有这样大的魔力,让他们接二连三陷入泥沼,不能自拔。
苏子画皱了皱眉,叹口气,无奈道:“你明明知道我不会跟你走的。”既然将凤天锦和白墨歌的事情全部收入眼底,就该知道她有她的坚持,不会跟他们任何一个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