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这句话仿佛让老和尚回过神,他瞥了一眼母亲,说:“女施主不必担心,老僧自有办法解救这孩子,不过,老僧有个不情之请,还请女施主成全。”
“您说,只要我们家有的您尽管取走!”母亲这话说的极有水准,这偏僻的乡村啥也没有,有得只是一筐筐红薯土豆、跟一些家禽,更珍贵的东西恐怕真没有了。
“老僧见这孩子慧根极其罕见,想收这孩子为徒!”老和尚双眼盯着我,语气非常淡。
母亲一下子就愣住了,要啥东西都好说,这要人就有点为难了,倘若真让老和尚收我做徒弟,这不是绝了老陈家的后么,当即就跪了下去,哭着求老和尚:“大师啊,老陈家就这么一个男丁,跟您去当了和尚,老陈家可就绝后了啊!您能不能换个别的东西?”
老和尚赶紧一把拉起母亲,说:“女施主,老僧观你们夫妻二人的面相,并不是绝后之相,相反却是儿孙满堂之相,这点女施主大可放心。这孩子就算做了徒弟,也可以娶妻生子,老僧这一派与外界的僧侣有点不同。”
虽然老和尚是这般说,但是母亲还是不愿意,哪个母亲想看到自己孩子做和尚?母亲敷衍了一句,哭着说:“大师,这事以后再说,请您先救救初七。”
老和尚摇了摇头,也没在说什么,就让母亲准备一口大祸放在房屋中间,母亲丝毫不敢怠慢,赶紧就把我家的大锅搬了过来放在房屋中间。
接着老和尚又让母亲准备一些槐树的干枝、无根水、(无根水也叫天水泛指天上落下的水,雨、雪、霜、露,并没有滴落在地面,其效果童子尿一般。)
要说这这槐树枝好找,但这无根水却是让母亲为难了,这大晴天哪来的无根水,这不是难为人么?
就是母亲迷惑的时候,忽然想起家里房屋有一处地方,只要遇到下雨天就会漏水,她便用木盆放在那接水,时间长了,那木盆母亲也懒得去拿,只有木盆的水满了才会倒出去。
母亲连忙跟老和尚说了出来,老和尚点了点头,说:“只要没有掉到地面都可以。”
很快,母亲端来无根水,又拿着火折子在村中间的槐树上掰下一些槐树枝放在房里。
老和尚放下禅杖,将无根水倒入大锅里面,又将槐树枝摆成一个卐字的形状,(卐:wan第四声)围在大祸四周,接着老和尚又从脖子上扯下一颗佛珠,放入大锅。
这佛珠戴在老和尚身上时,显得平凡之极,甚至可以说有些丑陋。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老和尚刚扯下,佛珠在灯光的照耀下宛如一颗金珠,闪烁着微弱的金光,看得母亲一愣一愣的。
神奇的事情还是在后面,佛珠刚触到水面,房子里面的气温陡然就升了不少,水面更是升起一层雾气,看上去好似小说中的绝世宝贝要出世一般,煞是怪哉。
老和尚也没顾及母亲在房间内,脱下身上的外套袈裟,将我包裹起来,只露一对眼珠在外面,又让母亲将房屋内的门窗关上。
裹好我之后,老和尚从木箱内取出一支朱砂笔、一座佛像、三柱贡香,先是用朱砂笔在我眼睛上写了两个卐字,然后将佛像放在床头,又把三柱贡香点燃插在佛像前面。
后是把我抱了起来,放入大锅内,头朝着佛像,弄好这一切后,老和尚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对母亲说道:“太阳马上就要出来了,女施主替老僧在门口守着,切莫打开房门让阳光射了进来,不然老僧就罪孽深重了。”
老和尚招呼母亲一声后,便席地而坐,双手合十,嘴里开始朗诵经文。(母亲离开后,老和尚后来另外做了什么我不知道,我只能说说我当时的感受。)
我进入大锅后,意识逐渐变得清晰起来,浑身那股寒冷劲也随之慢慢消失,好像这口大锅就是一架大蒸笼,将我身上的寒气抽走。
紧接着,我就感觉后背传来一阵灼热感,好似被火烘烤一般,感觉越来越强烈,很快,这种感觉就传遍全身,我难受至极,想动,却使不上力。
我就这么躺在大锅里一动不动,忽然,‘砰’的一声巨响,我身上那股灼热感消失了,随之而来的就是寒冷,铺天盖地的向我袭来,冻得我牙齿不停的磨蹭。
就在这时,我耳边传来一道男人的声音:“孩子、孩子,起来跟我走…跟我走…”
然后我发现自己可以动了,猛地一下就想起身,奇怪的是,我竟然飘了起来,脚根本碰不到地面,身体好似失去重力一般悬浮在空中。
诧异之下,我往地面一看,就发现‘我’正躺在破碎的大锅里,旁边一个老和尚大汗淋漓,双手合十,嘴里正念着一些我听不懂的话语。
我身体越升越高,渐渐地我的意识开始变得迷糊,我很害怕,用脚拼命瞪去,却没有着力点,眼看着我离‘我’越来越远。
这时,我又听到那道男声:“孩子,过来…”恍惚中,我看到不远处有道人影在冲我招手,细看之下,正是那晚在芦苇荡遇到的那人,我身体不由自主的飘了过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对于那道人影,我心里发麻的恐惧,可越想离开那道人影,身子就飘的越快。眼瞧我就要到那人身旁时,我看到地面的老和尚发威了,只见他怒吼一声,“老僧念你死的冤枉,有意超度你!你竟然不识好歹,休怪老僧无情。”
说着,老和尚嘴里喊了一句,灵光盖顶,抬手朝‘我’脑门拍了下去。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显拍在‘我’身上,地上的槐树枝竟然燃烧起来,发出‘噼里啪啦’的怪声。
忽然,我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重,急速往下坠,耳边传来一道尖锐的愤怒声,“老秃驴,你破坏我的好事,不得好死。啊!”声音越来越小,渐渐消失在耳边,很快,我就晕了过去,什么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