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时期希腊雕塑的最后一份光荣,是属于留西波斯的——他在波留克列特斯的基础上,提出了8∶1的人体新比例,这样,人体就较之《持长矛者》更加颀长、挺拔,男性因而显得更加伟岸,女性显得更加婷婷玉立。在人物的姿态上,留西波斯令人物的重心放在一只脚上,但另一只脚却并未完全松弛,而是微微踮起,处于一个欲着地未着地的状态,表达出一种被抑制的动势,使人物身体的变化更加复杂而有层次。他最重要的代表作是《刮汗污的运动员》,它描述的是在一个比赛的间歇中,运动员用刮具刮除身体上的汗水、污垢,赢得片刻休息时的情景。人物造型稳定,却又充满动势,看似宁静的外表下透露出内在的活力与激动。更值得一提的是,运动员的手臂向前伸出,将作品占有的空间拓展了一个纬度,使得作品适宜从任何一个角度进行观赏。同时,也令艺术语言的表达拥有了一个更广阔的范围和更深远的可能性。这种空间性和造型性的强化,无疑对雕塑艺术的发展起到了推动的作用。
四、泛希腊化时期
这一时期的雕塑作品,可以说是古希腊雕塑的黄昏,呈现出一种“夕阳无限好”的辉煌与无奈。这一时期的作品,有着高度纯熟的技巧,但缺乏探索和创新,前人作品中那种喷薄的激情和蓬勃的生命力正在渐渐地消退,社会的动荡不安,反映在作品中,则体现为悲剧式主题的增加。
在悲剧性主题的作品中,《拉奥孔》是一个杰出的代表作。在希腊神话中,为了夺回旷世美女海伦,希腊人与特洛伊人展开了长达十年的特洛伊战争。最终,希腊人用“木马计”潜入特洛伊城,赢得了战争的胜利。拉奥孔是特洛伊城的祭司,他曾经因看破木马计而试图阻止木马进城,这就惹恼了希腊的守护神雅典娜。
为了报复拉奥孔,雅典娜派出三条巨蟒,在拉奥孔父子三人外出的时候,将他们咬死。整个作品蕴藏着一种激动不安的情绪张力,在激烈的外部动作中绽放出内心巨大的痛苦和愤懑。德国诗人歌德曾撰文《拉奥孔》,分析了人类情感痛苦的三种表现,即——畏惧、恐怖和同情。他认为,一个悲剧作品中,能将其中的一种情感表达完善已经难得,而《拉奥孔》这一作品,却能将三种情感熔于一炉,有机结合:父亲正在被巨蛇咬啮,并奋力搏斗,引起观者的恐怖;大儿子还未被蛇纠缠,正试图逃跑,观者在对他的担心中经历着了畏惧的心理体验;小儿子已经被蛇缠得严严待毙,引起的是观者的同情和惋惜。作品充分表现了生与死的奋力抗争和无奈的失败,通过肉体上的巨大痛苦,展现了灵魂蒙受的更大苦难,激发了人心灵中一种具有崇高感的悲悯。
《米罗的维纳斯》是泛希腊化时期的另一登峰造极之作,它将古希腊雕塑中优美和崇高两种风格完美地融合在一起,体现了古希腊雕塑中理想美的最高境界。维纳斯婷婷玉立,表情端庄、娴静,体形既修长又健壮,体态的转折,起伏错落,在变化中体现出视觉的韵律。在衣裙的摆动中,隐约透露出维纳斯的姿态——她左脚向前迈出,整条腿从正面看,呈S形曲线,姿态轻盈而优雅;右腿则稳健地支撑着全身的重量。这样的结构,加上身体略略前倾的动势,使雕像动静相宜,下部的稳重敦厚和上半身的轻灵秀逸形成微妙的对比。她曳地的襟袍和半裸的身体,既妩媚又庄重,显示出一种含蓄而纯洁的率真,流露出希腊人对人体美的纯真态度和高尚的尊严。伟大的雕塑大师罗丹曾经说:“这件作品表达了古代最了不起的灵感;她的肉感被节制所控,她生命的欢乐声调被理智所缓。”最可贵的是,在维纳斯的面庞上,洗去了过去裸体女神神情中的娇羞,而显示出一种沉静的宁谧与安详,令人感受到“美”的开阔与辽远。她脱俗的神态,使人觉得那面容、那神态是阳光、青春的化身,沐浴其中,便会感到纯洁的升华。
《萨摩色雷斯的尼凯》,又称《萨摩色雷斯的胜利女神》,她与《米罗的维纳斯》同为卢浮宫的镇馆之宝。这尊雕像原来伫立在萨摩弗拉岛的悬崖之上,它是为了纪念打败托罗密舰队的海战而建造的。作者将雕像的底座处理成战舰的船头,突出了海战胜利的特殊纪念意义,女神面对大海,迎风而立,衣袂在她的身躯上快乐地飞舞,肩头的两翼驭风展开,像是欢呼的双臂。衣纹线条的处理,造成浓重的阴影,使作品显得更加生动。雕像的头部虽然已经遗失,但是,仅从留存的残片中,仍旧可以感受到作品中洋溢出的胜利喜悦和豪迈的心情。这件作品,感人至深的也正是她身体中喷薄而出的自信与激情。
另外,这一时期的希腊雕塑,还出现了一些表现市井生活的小品式作品,如《挑刺的少年》
等,显露出此期间古希腊艺术的世俗化倾向。
(第四节)古代罗马美术辉煌的古希腊是被古罗马人消灭的。在多年的东征西讨、开疆拓土之后,古罗马成为地跨欧、亚、非三大洲的宏大帝国,然而在文化上,古罗马却没能征服希腊,而是臣服在希腊的脚下,效仿着希腊的辉煌。
由于常年的征战,古罗马人的生活物质而现实,他们无暇去用一种写意的态度感受生命中更为超越的美与快乐,无暇像希腊人那样用艺术来滋养自己的精神,表达自己对生命的理解。他们的艺术仅为现世服务,为世俗服务。因此,古罗马的艺术,较之古希腊的艺术,虽然在形式上继承了古希腊的艺术,但在内在精神上却缺少古希腊的深刻内涵和理想主义色彩,而显得过于务实。
古希腊的艺术,大多是用来敬神,而古罗马的艺术,则是用来记录君王的丰功伟绩和贵族的歌舞升平。如果说古希腊的艺术是理想主义的、简朴的、强调个性的、典雅精致的,那么古罗马艺术则是实用主义的、享乐的、强调个性的、宏伟壮丽的。
古罗马美术的前身,是伊特鲁里亚美术,它主要表现为壁画和雕塑两大种类。
所谓壁画,是伊特鲁里亚人用来装饰墓室的,其内容大多取材于葬礼和对人死后生活的想像。画面无论是对人物形象的刻画还是具有强烈对比度的设色,都显得非常明快、华丽而欢乐,具有很强的装饰效果。
伊特鲁里亚的雕塑和古希腊古风时期的雕塑,有着一脉相承的痕迹,但技艺上似乎较之后者显得更为成熟一些,其代表作品为《母狼》。这一作品记录的是伊特鲁里亚人的祖先被母狼的奶哺育长大的传说,作品风格十分质朴,带有原始的野性。另外,伊特鲁里亚人还喜欢在装殓死者的陶棺上塑上死者的全身像,这些雕像,有的是单人的,有的是夫妻的合像,他们用这种方式纪念死者,沿袭到后来,就形成了古罗马人为死者雕像并收藏在家中的习俗。在每次举行葬礼的时候,生者都会请出所有祖先的肖像,来共同参加葬礼,形成了他们祭拜祖先的特殊风俗,因此也留下了罗马肖像艺术的传统。
进入罗马时代,对人物肖像的雕刻取得了卓越的成就。艺术家们在继承本民族写实主义传统的前提下,对所表现的人物进行了美化,更会突出人物的个性魅力。
《奥古斯都像》是一件典型的代表作。这件作品像高2.04米,人物俊朗雄健、气宇轩昂,威武的外表下蕴涵着果敢的内在力量,从视觉上给人以强大的震慑力。一个小爱神在他的脚下,暗示出这位征服天下的统帅,是一个仁爱之君。然而,据史料记载,真实的奥古斯都大帝,是一位矮小且跛足、体弱多病的男人,这一作品明显带有美化的痕迹。
《卡拉卡拉像》的像是公元3世纪的罗马皇帝卡拉卡拉,他穷兵黩武、党同伐异,残忍成性——他曾以谋反罪杀死自己的岳父,并将妻子流放到荒岛上,后又将她杀死。他登上王位后,又将与自己不和的同胞兄弟及其亲友处死。而他自己也只做了七年的皇帝,便在征战的途中被部下杀害。作品用凶狠、锋利的目光揭示出卡拉卡拉残暴的内心世界,用卷曲的头发和胡须暗示其乖戾暴虐的性格,而他蓦然回首的惊惧的神态,又准确地概括了他多疑、不安的内心世界。
《尼禄像》是另一尊准确刻画人物性格的代表作。它用虬结的卷发,像鹰隼一样凶狠的目光和紧绷的面部肌肉,外化了这个暴君的性格特征。
在罗马的雕刻作品中,值得一提的,还有坐落在罗马城图拉真广场的《图拉真纪功柱》。这是罗马帝国极盛时的皇帝图拉真为了纪念自己在公元101年对达吉亚人的征服而矗立的一根巨型石柱。它由大理石砌成,分为基座、柱身和柱顶三个部分,柱高38米,柱心中空,有螺旋楼梯可供登上柱顶。柱体本身高27米,螺旋盘绕着一米宽的浮雕带,全长244米,总共缠绕柱身23圈,以连环画的形式,用散点透视的手法,记录了战争的整个过程,出现了2500多个人物形象,情节细致而繁复,层次丰富,气势恢弘。
《图拉真纪功柱》显示了罗马人对宏大的追求,而真正显示罗马人这种热望的,当属伟大的罗马城。奥古斯都大帝曾经宣称“要把砖造的罗马城变为大理石的都城。”他履行了自己的誓言,建造了一个宏伟的罗马城。
古罗马人建造了杰出的罗马城,其中万神殿更是其杰出代表。这是一个罗马与希腊神庙相结合的产物。万神殿的圆形大厅宏大、雄伟,大殿顶部覆盖着一个直径为43.5米的巨型圆顶,为了支撑这一圆顶,大殿的墙厚达6米。整个大殿是封闭的,没有采光的窗户,屋顶正中开了一个直径为9米的圆洞,用来采光,天光与墙壁的辉映形成一种永恒、深邃的视觉效果,给人造成一种与天接壤的心理感受。
科洛西姆竞技场代表了罗马建筑的顶峰,可容纳5600人之多,设计之精巧,功能之完善,对后世的体育场建筑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思考题:
1.两河流域美术都包括哪些类型?
2.试举例说明,西亚美术中最有代表性的作品是什么。
3.埃及雕刻的程式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