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里?
一片草地枯黄,黑色的长河如深渊让人晕眩。岸边的几棵枯柳没了叶的陪衬,就像一堆手骨。不远处黑暗的森林似乎能从中嗅到血的腥味,胃里的东西在翻涌。天空阴沉沉的,仿佛随时都会刮起风暴。不禁却步。
好安静,静得可以听到急促的呼吸与心跳。
没有风。
丝毫没有防备得,竟挪起脚步缓缓地向那条河走去,好像有一股力量牵引着我。
河面上,我面无表情。
那是我的影子吗?为什么那么真实?影子,应该是虚幻的啊。
“啊——”突然身子往下一倾。怎么了?
只一瞬,下意识地望了一下上方,我看到,我正在望着我!
我触摸不到自己的身体,全是水。
难道,我变成了影子!?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
我明明在岸上的!
“我是来取代你的,将不会有人知道你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岸上的“我”不带任何感情清晰的说着,最后留下一个凌厉的背影,黑色的长发在身后扬起。
我的身体开始一点点散去。
“不!不是的!”我撕心裂肺的喊着。
“姐姐。”
又是那样的梦。
“姐姐做噩梦了。”
我猛地望向床边,是那个人,那个来取代我的人。
我往后靠了靠。什么意思呢,一句话不说就扔了这么个人给我,我算什么?那么她又是什么?愤怒淹没了我的恐惧。又几乎同时,一股莫名的挫败感涌上心头。
“姐姐流汗了。”说着,寞的手伸向我的额头。
“走开!”几乎是下意识的用力一挥。
寞踉跄得退到了没有光的角落。
我心中一怔。因为我看到在她退开的那一瞬,寞的眼神比之前又空洞了。不,是落寞。
而下一秒我看到寞的眉头一皱,是那种做了什么决定的微皱。
人,在这种情况下不应该惊讶或生气吗?
为什么寞却……却好像决定了,忍受了?
“对……对不起。”
我居然想说对不起。
“妈妈有事出去了,早饭没留,要我们出去买着吃。”寞轻轻地说着。
没有说“没关系”。
为什么?
脑海里浮现着寞刚才转身出去的背影,那么孤单,那么需要人怜惜。
为什么?
她,寞,一个和我长的一模一样的女孩,究竟是谁?真的像妈妈口中说的,我的双胞胎妹妹?
是吗?
屋外的风像尖刀直刺入身体,无法抗拒的痛,它叫着,炫耀着。树叶对它丝毫没有抵抗力,在风中如折翼的枯叶蝶上下翻飞,带走灰尘。天空灰蒙,好高,好远,好深邃,就像爸爸惆怅的眼神。
爸爸,你在看着我吧。
今年的冬天来得太早。
我和寞并肩走在被枯叶铺满的那条古老的街道,望过去,有种神秘苍凉的美。
不知为什么,此时此刻我对她的排斥感正在减弱,是被这如刀的风吹散,还是因为她似乎与身俱来的怜惜感?
“咦,那两个女孩子长得一模一样!”“双胞胎可以这么像吗?”“分身术一样!”……
人群开始骚动。
我打量了一下我和寞,愣了。
我们不仅脸一样,竟然还没商量地选择了同样的装束:棕褐的呢大衣,黑色打底裤,灰色的雪地靴,就连毛衣也不约而同。难道妈妈一直以来都悄悄的将每样东西准备两份?
慢慢地,视线停在了寞白皙的脸颊。
就像在看世界上最真实的镜子。真实到我自己都会觉得难道我才是假的?看不到眼神,即使刘海飞扬,也被上扬的长发遮住。
“姐姐?”
我低下头。“直接叫我悠吧。”
“哦,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