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笔和钢板,这两位“老同志”离开我们有好多年了。在我的印象里,他们是从外国传入我国的。到了以后,他们首先参加了革命,变成两位革命者,当年的《挺进报》不就是他俩的出品?后来,他们又成为国家的建设者,在新中国的建设中,做出了巨大贡献,生产了不可估量的精神产品;深究起来,他俩主要还是教育者,是广大教师的同事,合作的伙伴。
当年,单位里,凡是需要大量印刷的文字材料,都得刻写。拉开抽屉,把钢板平放于写字台上;从蜡纸筒儿里抽出一张来,那香味溢满书房;铁笔走动,沙沙作响,像谁的利牙在咀嚼萝卜干,或是品尝刚出炉的饼干,脆生生,格蹦蹦,好听极了。“刻”,是名副其实的,在钢板蜡纸上写字,与于纸上写字不可同日而语,握笔的力度特别讲究,轻了,字迹模糊,重了,会划破蜡纸,得非有雕刻家的功夫不可。功夫深的人,刻得一手好字,什么仿宋啦、正楷啦、魏碑啦、隶书啦,包括美术字,还可以在蜡纸上绘图。在那个时代,能刻出一手好字的人,找到一份工作是不费吹灰之力的。
现在,铁笔和钢板真的“老”了,悄没声地离开了他们钟情的单位和热中的事业,销声匿迹了。之所以要为他们说两句,是因为,在这两位同志离开的时候,我们竟然没有举行告别仪式,没有给他们发放退休证明,更没有安排他们的下落。他们有没有在落后的山区发挥余热?不得而知。不过,其中的一位我知情,我在一户农家的锅堂门口,发现了钢板的踪影,他变成砌灶的耐磨砖。
人们怎么能这样喜新厌旧呢!难怪啊,美丽标致的新宠来得太快。如果说打字机的出现,使他们产生危机感,那么电脑的亮相,彻底取代了他们的工作岗位。钢板和铁笔,几乎和我国的下岗工人一起,退居回家了。我要安慰他们两句:虽然你们离休了,但你们的历史功绩不可抹杀;尽管你们不能和现代的在岗人员一起工作,但我们仍然缅怀你们,安息吧!
大家有没有想过这样一个问题,我们的祖先率先发现铁、利用铁,却没能造出刻字钢板,虽然会制造铁制农具;我们的祖先老早发明造纸术,老早用蜡照明,可惜没能制作出蜡纸,即使我国古代有活字印刷;在当代,我国也有先进的电子技术,但不能设计出微机——电脑,虽然我们有很强的模仿能力。美国科学家曾评价中国的科研状况时说“中国是干柴,就差一星火种”,意思是说,中国人很聪明,中国的科技水平不低,中国的模仿能力奇强,但现在不知何种原因,很少创造。智者料事未萌,庸者事后诸葛。跟在别人后面亦步亦趋,永远别想超越!有志的中国人,重新焕发自己的创新意识,只有思想领先了,才有名列前茅的愿景!
铁笔和钢板退出历史舞台是必然的,将来电脑黯然失色也是可能的,关键是电脑未来下岗后别又被外国的什么先进东西取代咯!
(《现代写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