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时,教导主任搬来一张方凳,放在讲台下面。这凳子是专门留给上习题课或自习课的老教师坐的。两个月来,这张凳一直没有谁坐,老师们总是在行间巡视辅导,走个不停。值日生也每天从不间断地仍把它擦得干干净净,以表示对老师的尊敬和爱戴。想不到今天却出了纰漏,班长贴奖状够不着,踩脏了这张凳子,这时上课铃响了起来,他顺手把它又塞进讲台下面。
今天数学老师上课时情绪不佳,间或用拳头捶后腰,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同学们清楚,这几天气温陡然下降,老师的腰腿病又犯了。第二节课,是习题课。老师说:“大家独力作业,我歇会儿。”刚要艰难地往下坐,“这凳子是谁踩的?……唉,真不懂事……那好,我去休息室。”说着,挺直腰,像甲骨文里的“人”字,扶着门框,赌气地走了。
老师走后,教室里炸开了锅。不知情的说,“这也太不应该了”,有的同学提议,应该把老师请回来。班长脸红红的,有言说不出,委屈得要哭,沉默片刻后,他终于按捺不住,走上讲台,打开多媒体,拉出键盘,咔哒咔哒敲了起来,大屏幕上同步历历出现以下文字:“亲爱的老师,终身站着的老师,一站就是几十年哪。学生换了一茬又一茬,您总是矗立在讲台上。你是航标,你是灯塔,你是高山,你是大树,(停顿片刻)累弯了腰的树……由于我的疏忽,伤了你的心。对不起您,站了一辈子、累了一辈子的老师,请您原谅。——踩凳的孩子。”堂堂男子汉竟然趴在讲台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不一会儿,“咳,咳”干咳两声,老师笑嘻嘻的,像个躲迷藏的孩子,蹒跚地自己来了。
“起立!”
“老师,您请坐!”
(《扬子晚报》《家教周报》《江苏农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