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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石茧

这大概是古希腊的某个岛上城邦,人们将一个妙龄少女用锁链捆在海边的礁石上,匍匐在地向大海祈求,一个半人半蛇的女祭司从海里现身,看来她横行无忌惯了、对自己安全很有信心,仅是带着两个章鱼半人当做随从。她让章鱼半人把少女解下来,像看牲口一样打量少女一番,要将少女装到一个茧型的容器里带走。

这时一个壮年男子出现了,他用青铜长剑将章鱼半人砍翻,女祭司看到随从被杀十分愤怒,竟然变成了骷髅的面容,手里出现一把两侧带有细齿的长梳子,慌忙开始“梳头”。

面对壮年男子手中锋利的青铜长剑,女祭司的第一反应不是拔出武器应对挑战,而是“梳头”,我感到脊梁骨升起一阵寒气。下一幅壁画是一群鲨鱼半人和鲸鱼半人从海里浮现,壮年男子发现自己两面受敌,索性只攻击女祭司,拼着同归于尽也要杀了她!孤身一人,

女祭司竟然又变成了黑曜石脸庞,亲自拔出四把黑曜石长刀向男子扑过去,女祭司毕竟有四条胳膊,男子双拳难敌四手,被四把武器穿身,临死之际一片衷心不灭,拖着一条血迹向少女爬去。

少女肝肠寸断,拿起男子的武器自刎,女祭司的表情十分错愕,转身返回海里。岸上的人看到这一幕十分惊恐,他们将更多的少女绑在海边祭祀,但是女祭司再也没有出现,似乎被希腊版罗密欧与朱丽叶吓到了。

过了一个月,大海在月亮的引力下开始涨潮,但是壁画上的潮水壁立万仞、像冰蓝色的山脉向岛上城邦冲来!而驱使海啸的竟然是半人半蛇的神祗!看来女祭司叫她们老大来找场子了!

面对这一堵水墙,人们手足无措跪地祈求,但是毫无悬念地,城邦被海啸吞噬殆尽,整个岛像沉入海底一般!

我回到第一幅壁画前面,那上面描摹着几个希腊文,依稀可辨是五个字——亚特兰蒂斯。

难道这一处湮灭在山东半岛的上古文明和古希腊文明同出一辙?联系到先前看到的埃及西奈半岛的地图,我不禁感到不寒而栗——古代四大文明古国神话中,似乎都有关于大洪水的记载,难道和这些半蛇人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将妙龄少女用锁链捆在海边的礁石上献祭,有英挺的男子前来相救,而且和半蛇人美杜莎有关……这诸多元素似乎和古希腊神话中的伯尔修斯有关。但是神话中伯尔修斯杀了半蛇人美杜莎、石化了海怪、救了被锁链捆在海边礁石上的少女,这是英仙座、仙女座、鲸鱼座的来历。

但是壁画上描绘的是美杜莎杀了伯尔修斯,而且美杜莎的目光并没有让人石化,而是自己的脸庞能变得和黑曜石一样,换句话说,她只能石化自己的脸。

难道神话的母题经历千年时光早已变化,其实神话的本质是描绘一次半蛇人与古代人类的冲突?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传说中的大陆“亚特兰蒂斯”曾经真的存在过,而亚特兰蒂斯沉没的原因竟然是……

我正在出神间,突然就听见有人喊:“老大,石茧凿漏了!”

大出所料,难道石茧内部不是坚硬的矿物?这时另一个人喊:“老大,石茧里面有什么东西!”

我急忙过去看,只见石茧摇摇欲坠,只有一根韧性堪比古藤的管子将石茧与石壁相连,管子里面似乎有醇厚的流质在动。而石茧被凿漏的地方,泄露出粘稠的液体,被沾上的人起初有些害怕,但是发现没什么腐蚀性,也就放心了。

我心念一动——那根管子就像脐带,而管子里的液体似乎是培养液之类,是在给石茧里的“胎儿”提供养分……

他们不敢靠太近,过不了多久,石茧里的液体流了一地,人们感到靴子底都快被粘到地上了。而我感到石茧似乎动了动,这不是错觉,石茧后来震动的频率加快了,就像有什么东西想从里面出来……

石茧上被凿穿的位置首先裂开一条裂缝。一个伙计壮壮胆子靠近,攀着裂缝向着石茧里面看了半天,很兴奋地说:“里面有个女人!”

一个大佬比较好色,把伙计拨拉到一边自己靠近往凿穿的裂缝里看,喃喃地说:“什么啊,是个黑脸包公!”

我想起了女祭司戴的“黑曜石”面具,刚想开口,说时迟那时快,一只手,女人的手,从洞里伸出来,掐住大佬的脖子!

我们刚想上前就呆住了——另一只手,女人的手,从洞里伸出来,两个指头戳中大佬的眼睛。但是,那只手和掐脖子的那只手,是一边的,都是右手!

他们把枪全拔出来,不敢射手,生怕误伤大佬,将子弹一股脑向石茧射去。

石茧被子弹打开了几个洞,但是那两只右手没有放松,大佬的脖子都被掐断了。我们的子弹已经打光了,只余下枪口的袅袅白烟。

我们大气也不敢出,一时间石室里一片死寂,四五盏探照灯死死罩着石茧。我只看见一张黑曜石的脸庞在弹孔后面一闪而过,而后是石片四分五裂的声音。

石茧碎裂了,一个半人半蛇的身影从里面钻出来,将死翘翘大佬的尸体甩到一边,她挥动着四条胳膊,向石室里面的人攻去!

人们拿起刚才撬动石茧的工具纷纷迎击,但是那个身影像蛇一样灵动滑溜,四条胳膊常常从意想不到的角度袭击,四周哀嚎和惨叫四起、肉屑和血污横飞,蛇身缠断骨头的钝响和衣服撕裂的声音充斥着耳膜,一切好像陷入修罗地狱……等我回过神来,石室里只剩下我一个人站着了。

那个身影停止高速移动,像巨大的蟒蛇一样蜿蜒着慢慢向我靠近,我被逼到石室的角落,也看清了那人的真面目。

“黑曜石”面具像融化的春水慢慢褪去,露出一张清秀明媚的脸庞,而一缕缕青丝像山溪流水一样从她耳畔渐渐垂下来。我这才明白,那坚硬如铁的面具不是石质的,而是黑色发丝交汇而成,护住面部、脖颈等等柔弱的部位——天知道这些发丝为什么和黑曜石一样硬。

那条用蛇身直立着的身影,赫然是一名高挑的少女。这名少女的容颜本来十分俏丽,双眸秋波流转,肌肤如羊脂玉般细腻,身材婀娜,垂下来的头发遮住两轮满月。但是此刻她的脸上,却是长出了几片翠色宝石一般的鳞片,看上去犹如多了几条触目惊心的翠色刺青一般。她的脸上浮现出阴冷和妩媚绞缠在一起的诡异笑容,四条胳膊慵懒地伸展,似乎很满意我看到她下半身蛇身的恐惧表情,她的蛇尾不停的盘旋在自己的身周,如同一匹青绸在少女的身周环绕。

而她的身上,则不停的泛出一条条如同绫罗、璎珞一般的青光,给人一种异常恐怖、妖魔的感觉。就像典籍中所画的魔神,真的降临到了人间一般。

若是这少女的容颜本身丑陋狰狞也便罢了,但即便是现在,她的身材、脸庞,还是给人一种绝丽的感觉,这使得她整个人呈现出一种阴冷妖魔和美丽妩媚绞缠在一起的感觉,即会让人觉得恐怖,又会觉得好看,这样不可能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的气质汇聚到一个少女身上,又更是让人不自觉的心生寒意。

赵翼止住心旌荡漾,壮壮胆子说:“你……没穿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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