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四心里的茉莉是何等的简单,从没多想过别的,一直做着跟茉莉胸前挂着红花儿成亲的美梦,只是这个美梦很快就要成为一把利剑,无情的,狠狠的刺在他的胸膛上。
一夜一夜,三日过去了,莺儿终于醒了。
茉莉喂水,赵四端了这刚熬好的杂粥靠前。
“挨了这些板子,三日没水没米,醒过来就喂我喝碗杂粥就行了?连几块下饭的咸菜的都没有,可不像茉莉病了那会儿,又是鸡汤,又是骨头杂汤。”
莺儿喝了几口杂粥就开始一股脑的抱怨,嘴皮子倒还是那么顺溜儿。
茉莉苦笑,“这板子怎不打在头上?那睡一觉醒来指定话就少了”
茉莉说着翻看那被褥那些的伤口,好在是多挨在了大腿上,胳膊上,好的倒是快些,瞧着该换药了,赵四背过身去,茉莉麻利的换上,再行包好。
“这药刚换了应疼些,忍着点儿,倒是,你得罪了谁?谁吩咐人打的你?你跟我说来”
赵四也一个想法急着想要知道,三人围坐,瞧莺儿脸上顿时紧张起来。
囔囔的说:“说起来,我这心里就害怕,就那晚少夫人吩咐我去给六夫人送粥,途中遇见个丫头问我路来,这不晚上回屋刚想歇着,就被大夫人屋里头的平儿顺儿喊过去了,她们说少夫人命我送的粥有毒,非要我承认了,这我哪里能认,就算有毒那也不是我放的呀,那玉玉姐也在,说我吃里扒外,出去几日就认了新主子,接着她们就动了手,喜梅姐非逼着我认,挨不住我就晕过去了。”
“你可知道,少夫人已经被赶出府了,而且……一时想不开,在府外头寻了短见”
茉莉叹了一气说来。
“死……了,死了?”
“嗯”
莺儿不寒而栗,揪着被头道:“那我……我如何?这事会不会诬赖到我身上,会不会,哥?”
“被害怕,不会的,虽说我搞不清楚这事情的脉络,可是前些日子喜梅找我的事,也是为了帮她们赶走少夫人而已,可能是大夫人见我不办事,就寻了别的主意”
茉莉说着握住莺儿的手,好生道。
这日后莺儿打定了要离开王府的主意,茉莉瞧她精神不佳,便嘴上一直答应着,却不想,喜梅来了。
“喜梅姐,你可是阴魂不散呀!怎么瞧着你就带了一脸的衰像,你可离我们远一些,我们实在招惹不起”
莺儿这些日子已经下地走动了,要不是腿还是不利索,她真要拿起棍子就打过去,她对喜梅也是恨的咬牙切齿。
喜梅放了两锭银子,“你也别怨我,我是大夫人的人,大夫人让我怎么做就怎么做,再说,那菡萏没少折腾你们,她死了,你们的日子不也就好受多了吗?”转头瞧着茉莉,“我们借一步说话”
赵四拽着莺儿,不许她再多言。
茉莉跟去外头,冷语,“你们又出了什么鬼主意?”
“我来是问问你,你们是要走还是要留,若留,夫人答应你,一定在三个月后送你们参加选秀,若不留,每人一百两白银,我倒是……”喜梅自顾的说着,还未说完,茉莉一句话打断。
“我们留下……”
喜梅冷笑,“没看出来,原来你这小丫头的心思这么大,可听说那莺儿吵着要走呢!怎么,她不知道你的意思?也真是难怪呀,你连大少爷都瞧不在眼里,敢情你是奔着皇上去的,只可怜了赵四,一口一个媳妇儿喊着,怎么……他也不知道?”
喜梅阴阳怪气的说话茉莉倒是觉得心里踏实,她盘算着若是能在王府查出蛛丝马迹最好,若是查不出,也只有进宫了,这世上只有一个人铁定能帮她查到这些事,那就是皇上。“喜梅姐你只管顾好你的大少爷,不然,若是别我抢了,你可别抱怨。”
“你……”
“这事我自会安排,莺儿一并留下,回去告诉大夫人,我们隔几日就去伺候,只是喜梅姐,日后相处多担待些,不然,我真的担心大少爷他……”
喜梅冷语,“只要你不打大少爷的主意,我才懒得搭理你”
气语,转身走了。
茉莉一回身,赵四和莺儿站在身后,“茉莉,你刚才说……说什么……”赵四紧张的语无伦次起来,他分明听到了茉莉要进宫之事,那他们俩的婚事……
莺儿顿时明白了。
“茉莉,你一直呆在王府不肯走,竟是为了选秀,做妃子?那我哥……我哥呢?原来,你,你……你……你一直在说瞎话骗我们?我竟然……实在没想到,每次挨了打,你都这个借口那个说辞,原来你早就打算好了后路,你本就没有打算要跟我哥。”
“对,我要进宫,我必须要进宫”
……
莺儿忍着疼,踉跄的走上前,对视着茉莉的双目,在莺儿的心里并不是未曾想过茉莉会有别的心思,可那些都是一瞬而过的想法,每次茉莉表现出的坦然,都让莺儿十足的放心,实在没想到,怪不得连大少爷她都正眼不瞧,是她原本就瞧不上,她的心太大了,大到只有皇宫才是她的容身之地。
“茉莉,我赵莺儿真是看走眼了,你继续做你的皇宫梦,我们就不奉陪了,日后成了妃子别忘了上我们三瓜俩枣的,哥,别愣着了,别在这里碍事了,咱们收拾东西走,这里的鬼日子我也受够了。”
莺儿一顿说,越说越气,拽着赵四就要回屋,赵四怔愣着,只觉得天都塌下来一般。
“你……你回屋,我……我跟茉莉说几句话”
“说什么呀!”
茉莉低语,“莺儿你先回屋吧!”
莺儿白了她一眼,气呼呼的回去了。
两人去了后花堂,一路上赵四无话,不知从何处问起。
步入亭中,茉莉回身道:“四哥,我也不知该如何跟你们开口,每次瞧着你对我好的时候,我几次想说明白,可是怕你……怕你……”茉莉觉得自己多么的自私呀,可那句话她还是说不出口,她实在不敢想象赵四听后的表情。
赵四叹了一气坐下。
“你是想说,你从来都没有打算跟我成亲,可每次你对我好的时候,你就说不出口,你怕我心里过不去,这话不用你来说了,是我赵四太高看自己了,总想着能一心一意的对你好就成,倒是没想你心里没我。”
“四哥,你干脆骂我一顿好了,还是这么好好地跟我说话,我自己都觉得过意不去”
茉莉觉愧,直道,心想着不如他跟莺儿一样,好好的说她几句,自己心里还能稍微好受一些。
夏初将至,玉兰将落,赵四手心拔凉,那一日是他有生以来最难熬的日子,心被掏空的他夜不能寐,真真的就坐到了天亮。
……
“你还有脸跟我在一屋待着?你走不走,我走,我跟我哥睡去”
莺儿掀着帘子,怎么瞧茉莉都不顺眼,孩子气上来,就要走。
茉莉上前拦住,软话道:“你坐下,气了就要走,你哥还在别人屋里头挤着呢,你这去不是给添乱吗?”
“你别以为你这么假惺惺的跟我说话,我就原谅你了,我哥性子软,我赵莺儿可不是,亏我还相信你留在王府真的是为了我和我哥,原来都是为了你自己,想当初,我们就不应该帮你,让你流落街头算了。”
莺儿没一句好话。
茉莉不怪她,只拽她坐下,倒了清水。
“我也是有难言的苦衷,每次瞧着你受罪,我心里自然不好受,可实在是不知如何开口。”
莺儿白眼道:“苦衷?你的苦衷就是瞒着我们,把我们兄妹当傻子,陪着你受苦,送你进宫享福对吧?”
“有些事,怕是到时候跟你说了,我是为了报仇,我爹爹被人所害,我必须查出凶手”
茉莉一本正经的说,莺儿倒是乐了,“茉莉呀茉莉,你说你就认了你想当妃子的想法就是,我也不会多说你什么,你何必再虚情假意的让我可怜你,你爹爹被人害了,我爹娘还早死了呢!”
“我说的都是真的”
茉莉瞧着莺儿不开半丝玩笑的,笃定说毕。
莺儿愣了神,“不……不是开玩笑呀?”
“起初不想说,是因为怕连累了你们,这事,你千万不要再跟四哥提起,越少人知道越好”
茉莉越说越神秘,莺儿凑前道:“那谁是凶手?”
“如果现在能查出来,我何必进宫?”
“这倒也是……这么说,你是千金小姐?”
“可以这么说。”
“怪不得,瞧着你就……原来一直在骗我们。”
茉莉自然并未与莺儿细说,莺儿也是机灵,倒是明白连累一字的厉害,未再追问下去。
第二日,两人好好地去找赵四,倒是把赵四惊了。
“你们怎么又好了?”
“不行吗?难不成茉莉不做我嫂子了,我们就弃她于不顾?那我倒觉得你以往也不是真心对茉莉的”
赵莺儿又活泼的开起了玩笑,只赵四一头雾水,眉眼中还是有些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