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思来想去的,莺儿是瞧明白了,敢情这茉莉是跟大少爷好上了,心中越发的不平,为赵四不甘,为王同飞不忍,瞧着两人在自己眼前眉来眼去,莺声燕语,便愈发怒火中烧,那日碰见
喜梅来送汤水,喜梅屋里未见人迟迟不肯走。
莺儿叹道:“出去了,怕是逛花园去了”
喜梅不解其意。
“大少爷逛个花园那不是常事,你这话……何意?”
却又见莺儿沉了一气,慢吞吞道:
“喜梅姐,你那心思快别再让大少爷身上用了,我们茉莉早就跟大少爷卿卿我我了,说来我们茉莉年纪尚小,面容俊俏,聪明伶俐,那字写得还好,说起话来行云流水,哪里像我们这些下人呀!人家就该是少夫人的命,你和我一般,就等着伺候以后的少夫人便是”
“胡说”喜梅呵斥道,瞧着莺儿脸上那种又仇又怨的神情,疑惑道:“倒是你这丫头,眉眼不对呀,难不成跟茉莉那丫头闹了不快了到处说人家闲说,还是……你们俩丫头合计着要哄我耍?”
“谁敢哄喜梅姐耍呀,是不是的,你也去府上转转就是,有没有什么,不就都瞧见了”
莺儿实在懒得跟她再多说什么,点到为止,自己就回屋了。
喜梅半信半疑,绕到东花堂那儿去瞧,边走就瞧那边过来的丫头怯怯的小声议论什么。
“喜梅姐”
“嗯,说什么呢?”
两个小丫头咬着嘴唇,相互看了几眼,才支吾道:“回回……喜梅姐,就是瞧着大少爷跟茉莉丫头在前头……”
“不就是一同逛个园子嘛,有何稀奇的,那大少爷不得有人随时伺候着,快去忙吧,管好自己的嘴,别四处瞎说坏了规矩”
“是”
训斥走两人,喜梅只觉得气儿不顺,大步往前走,刚入院,越过花丛,就看山石旁的两人,喜梅快些闪躲起来,再小心探头看过去,只见两人有说有笑,虽听不清在说细说什么,也未见耳鬓厮磨,可看两人喜上眉头,两目带情,想那莺儿的话十有八九是真的。
这个茉莉丫头,竟敢拿着我耍,愤然离去的喜梅,回了“西涧殿”就说给了董丹青。
……
寻思一会儿,董丹青平常道:“等真出了事情再说,这几日身子累的很,心里总记挂着海 棠,明儿陪我去瞧瞧”
告状的喜梅被一句话堵了口,闷的很。
外头秋宗册回来。
脸上忧愁。
“皇上驾崩了”
“皇上?”
……
果不其然,世博太子继位,秋朝上下一阵动荡。
秋宗册见曲江之计,对其便有别意,加之其子弃了月仙在后,那喜宴之本打算礼到人免,可思来想去,甚是不妥,这种时候更要走的亲近才是。
话说曲江可是小人之心,这儿子娶了公主,自觉更是高人一等,说话逐渐的没了主张,略带嚣张,虽请了王府一家,却也是故意所为,只气这秋宗册以往总使唤他前后的,今儿个儿子成了驸马爷,那更是平起平坐,无可厚非。
秋若风自当跟着,莺儿茉莉两边伺候,月仙自打那会儿喜欢了茉莉,就走的近些,加之莺儿故意疏远,进了“丞相府”两人贴耳说话,形若姐妹。
“月仙小姐今儿扮相可是俊俏,公主又如何?那见了面还不得甘拜下风?”
茉莉生怕秋月仙不舒坦,得空便好生宽慰。
这茉莉若有似无的夸奖还真让秋月仙心气足了不少,“你这丫头,说的可极好,公主又如 何?还不是嫁了我当初都懒的瞧上一眼的。”
台上莺歌燕舞。
台下纷纷入了座,秋月仙就瞧着穿着大红袍的曲浮云来回拱手收着贺礼,说着客套话,随一落千丈,神情黯然。
“终归还是躲不过”
茉莉不语,只陪坐一旁,抓了花生放于她手。
董丹青等在别桌坐着,说不得话,绕来绕去,那曲浮云绕到了月仙跟前。
茉莉起身闪到一旁,心中不安,就瞧曲浮云脸面笑意,却眼神飘忽,“这大喜的日子,旧人再见可是极好”
“极好,还要恭贺曲大公子和雪玉公主呢!早生贵子才是”
秋月仙只觉面僵,似笑非笑,好不容易快说完客套话,坐下才是,可曲浮云倒是没话找话说:“也不见你这旧人送我份贺礼,当永生难忘的才好”
秋若风听这话,凑前乐道:“谁说未送,方才你可都收着了。”
秋月仙沉思片刻,淡然道:“好,既然曲大公子要收贺礼,那月仙自当要给,可请曲大公子耐心稍等……”
月仙紧绷着脸,一把拉过茉莉,就去了那戏台子后头。
……
就在秋若风多说不是,少说不行,两头为难之时,就见台上蒙纱两人,红衣在身,仿若欢庆的仙子。
秋若风定眼一瞧,那抱琴的可是茉莉?
随想着,一声空旷之音响起,拨弄的古弦一声接着一声,幽怨却又清亮,前头那女子慢步起舞,摆袖如水,这是秋月仙,这曲子众人皆知,是“问情曲”。
思君不见君,问情几多春。
秋月仙狠呀,曲浮云对自己的情话还未飘远,那画墨还未沥干,这等,就做了新郎官儿。
笑问世间真,妾不泣声落。
秋月仙柔若无骨的一起一落,那极美的身子看呆了下头的曲浮云,那曲终柔情的拿捏惊呆了下头的秋若风,他混乱至极,茉莉到底是何等的女子?如他所知,她诗文皆知,如今竟还精通古琴,实为让他感叹。
一曲落定,秋月仙仿若又瞧见了那日曲浮云笔下漫天的花瓣。
旁人拍手叫好,曲浮云脸上落泪,多好的女子,竟就如此错过了。
秋若风大力拍手,凑到曲浮云耳边道:“我的妹妹可是才气不轻露,你俩就此情断,可不许再招惹她了。”
台下招呼的曲江听着曲极美,赞叹之时,却见那弹琴的女子已经下台,可那一眼,曲江只觉心头一阵冷汗。
回身再一瞧依然全无。
难道是眼花了?
怎瞧着像是南川锦金。
断不会,那丫头早就死了,早就死了。
……
回了府上,茉莉和月仙的事儿被传的厉害,都说可谓真真的才女。
茉莉一时间走到哪里都被问起,她也推诿只说,就会那一首曲子,碰了巧了,可这话对付外人行的通,这秋若风这处,可是不罢休了,干脆请了师傅做了一把好琴,赠于茉莉。
“这什么……”
茉莉见那琴箱明他之意,故意问之。
“打开便是”
茉莉只装着不懂,开了琴箱,里头自然一把好琴,精工雕制,木质滑润,纹理清晰,还是把上等的金丝楠木琴,想起声音毕竟沉稳幽美,“这琴,瞧着做工极好,不知少爷这是……”
“好琴赠佳人,绝配”
……
“大少爷,茉莉不懂这些,如此好的琴还是赠与爱它之人吧,茉莉该洗衣裳去了”
秋若风上前挡住,盯着茉莉疑惑起来:“旁人你几句对付过去倒也将就,可我怕是不成,倒是跟我说说,你这等才子佳人怎就入了王府做了丫头,若没猜错你以往定是哪里的大小姐,听你这字腔正圆的口音,可不是跟莺儿一般的乡下人。”
这一问,茉莉眼目慌乱。
“大少爷,我这等人难里敢自称大小姐,只不过以往跟姐姐们偷学了些把戏,碰巧就用上了,一知半解的不足为奇,若日后茉莉出了这王府去别处做活,那这王府里头学的东西,我不也就用上了,实属平常。”
秋若风见其不肯说,一把摘下她手上的花簪。
“不肯说,那着花簪之事……”
问到这儿茉莉脸上突的肃穆,一把抢过来,道:“这些日子跟大少爷亲近些,实属念大少爷人好,别无他意,还望大少爷做事留有分寸,茉莉去忙了”
说毕,戴上簪子推门而去。
“看来这簪子真的是你的心上人送的,而那人,确实不是赵四……”
秋若风自言自语着,琢磨着什么,可他明白,那人在茉莉心中的位置,很重,越不过去,自己便不能真的拥有茉莉。
……
这日秋若风出门,刚要上那马车,觉得后头有人一下拉住了他的胳膊。
“茉莉……快些出来瞧瞧”
茉莉屋里头收拾着,莺儿又不知何处去了,听着喊声推门就出来了。
外头一打眼是秋若风,身旁一个低着头的素衣妇人,茉莉心想这是府上新来的?可怎这个年纪?不知这大少爷又搞什么名堂。
还未到前,那妇人缓缓抬头,这面孔……“奶……奶娘?”茉莉激动又惊慌的看着自己面前的人,秋若风背着手乐道:“还不快好生谢谢我,不然你们可便见不到了”
“茉莉,你这死丫头便是不听话的,可是让我找着你了,这位少爷可真是谢谢你了,这下放心多了”
“王大娘您闲耍着,我先外头忙了”
秋若风恭敬告辞。
茉莉哆嗦着双唇,望着肤色晒红,疲惫模样的李苏凤,眼中含泪,道:“奶……娘,你怎找来的”
“傻孩子,这还得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