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哪里,我去找你。”夏天离开小区就拨打米娜的电话。
“你还知道找我吗,你心里还有我吗?”话筒传来的声音哽咽着,似乎才哭泣过。
“报地址,我找你。”
“小东江这边。”
“等我。”挂掉电话,夏天调转车头向江边的方向驶去。
小东江在我们城市的最中央,把这片地方平均分成两部分,一半河东一半河西,一如当年的柏林墙把柏林平分成东西柏林。
河东繁华,灯红酒绿,夜夜笙歌,河西颓败,夜晚也是盗贼猖狂出没的禁区。十年河东十年河西,一半天堂一半地狱,时间推移,河西跟上现代化的脚步一改曾经的模样。
“久等了抱歉,我来迟了。”
“没关系。”米娜对着身旁的男子微笑,接过他递过来的饮料。米娜爱喝芦荟汁,她也只喝芦荟汁,高三每天开夜车时她都爱喝一杯芦荟汁,这比喝咖啡还要提神醒脑。
“刚才的事,我很抱歉……”
“夏天,我们早点办婚礼好不好。”她打断她说话。突然之间紧紧抱住他,内心从来没有觉得这么空过,“我怕……我真的很怕……”我怕后来坐在观众席献礼的人是我,“我知道我这样子很……但是,你说过会与我办婚礼的……”
“娜娜,最近发生这么多事情,等过了这阵子……”
“过阵子过阵子又是过阵子!你都不知道过了多少阵子了!夏天你不要得寸进尺!我已经很让步了!”
“你说过我只给你一个婚礼,没说我娶你。”夏天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路灯照在他坚挺的背上,看不见脸上的轮廓,透出阴郁的气息。
“可是,你也别忘记,”字字有力,米娜脸上的肌肉也绷紧得死死的。随即是一声冷笑,她轻勾起弧度,“当年我爸没有捐献你骨髓,你还是你吗?”
夏天沉默不语,米爸对他有恩,他欠米爸太多。
回想起来记忆鲜如昨日。
那年十岁,夏天突然生了一场重病,高烧不退,一直昏昏沉沉说胡话,小区一些年长的老人说夏天沾染了外面不干净的东西,后来请了得道高僧来化解也没有什么用处,日积月累病情没有发生好转反而更加严重,那时候家庭并不富裕,连医药费都没有凑齐。美好的童年要在病床上度过。是天使吗?夏天躺在病床看到一个长裙长发的女孩在花园跳舞,犹如落下尘世的精灵。后来,近距离看到这个女孩是为自己捐款的叔叔的会面时,她站在叔叔身后用好奇的大眼睛看着夏天。
“小哥哥,你叫什么?”
“我叫夏天。”他潮红着脸,不好意思看着只比自己小一点的女孩。
“夏天?是很热很热的夏天吗?我喜欢秋天不喜欢夏天,夏天太热了,热得我家的狗狗Lucky直吐舌头。”女孩自言自语的模仿起狗狗吐舌头的模样。
“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嘘!”女孩竖起手指让他别说话,“我妈咪说不可以随便告诉别人我的名字。”
“那我叫你花仙子吧。”
两个小孩子很欢乐,女孩问他好多奇怪的问题他都一一作答。夏天脱发很严重,枕头边总是有很多头发,让他很担忧。“哥哥的头发是让其他的花仙子带走了吧,明年春天她会把新头发还给你的,像我一样美丽的长发~”女孩摸着自己的头发对夏天眨眼睛。
后来,病情逐渐好转起来,花仙子一家人就“做好事不留名”消失在生活中,听说她去了加拿大。
后来,病情没有复发,这件事一直烂在心里。
后来,他看到对面楼新搬来的住户的熟悉身影。
后来,他与记忆中的花仙子相认。
后来,他从米爸的口中得知米娜的抑郁症,为了帮助她恢复病情,他承诺给她一个浪漫的婚礼。
。
“娜娜,对不起,这几天这段时间真的太多事情,我现在开始策划婚礼,我一手包办,这阵子过去,我会给你惊喜。”
“希望如此。”
他淡淡搂住米娜,脸上没有一点情绪,“我什么时候说谎过。”
米娜的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她挽住夏天的腰,“对不起夏天,刚才是我太冲动,可是这是每个正常女人的反应……”她抬起头看着他,只要你能留在我身边,“我不介意你们做的事情,我真的不介意了我也不会打扰你们的私生活,可是能不能不让我知道……”我看到她身后的潮红我真的很难过。
“娜娜,你是猪吗,她生理期到了。”夏天无奈又搞笑的用指尖推着她的额头。
“可是你不是说……该做的都做了吗……”
“对啊,春风的全部衣服被我洗了,我只好给我一件T恤先给她穿上,总不能在家裸奔吧,孤男寡女多不好啊,我也没有想到有突发情况。”
“啊?!”米娜吃惊的捂住嘴,“是我太冲动了,我要不要道歉啊……”她懊恼的自责自己刚才的过失。
“要!必须的!米娜大小姐都变成泼妇了啊,事情多严重啊!”夏天故作姿态严肃起来,“不过现在道歉不是时候,过几天她姨妈期过了吧,免得又一次世界大战发生……买点吃的,春风最好哄了。”
“嗯。”她重重的点头,喜笑颜开。
“那我们沿途走走吧,看看风景。”他向她伸出手,她马上迎合的握着。
总有一个人,在你水深火热之际为你而来。
可是这种帮助,不是爱情只是友情与感恩。
米娜,我知道我自己要的是什么,我也知道这一辈子追求是什么。可是我也很痛苦我不能说,人生很多事情喜怒无常,不可能什么都顺着自己的心意,你可以同你的生命抗衡,也可以与时光做斗争,但是你不能打败无法跨越那好像不存在却根固于心的名为道德的阻碍。
其实我想说,婚礼真的不是绑住我的最好理由。
深蓝而静谧的夜空中,星辰闪烁。夏天却什么都没说,很多东西还不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