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晓明从异变发生，一直看到张依依的身影出现在高空，心里是波涛翻滚。他知道张依依很强，可未曾想到，她这么强！大脑袋冲过来的速度已是他前所未见了，快到在他的视网膜上留下一条长长的尾迹，张依依竟然在这短短一瞬间进行了精准的空中拦截！她之后在地上的攻击更是令人瞠目结舌，这哪是双拳能打出的效果？王晓明只觉得那是半空中有一圈的大舰巨炮，不停地冲着地面交替开火！
只见轰击形成的巨坑面积约莫有一个足球场的范围，中心最深处大约有四五层楼的高度。泥土石子骨头均被震击筛成了细末，均匀散布在坑内。
“呵~呵~呵~”王晓明还来不及和张依依打招呼，大脑袋阴险的笑声又飘了出来。“不知道你也在场，没控制好范围。”
“后悔已经晚了。”张依依落到地上，单手插着腰，不屑地看着土里的大脑袋。“在我眼皮子底下拿人，你活腻了吧。”
大脑袋也不说话，从土里慢慢爬了出来。他身上的丝绸唐装早就被冲击扯成了碎片，混到了漫天飘散的烟尘里。瓷白色的裸体布满了蜘蛛网一样的裂纹，他抖抖身子，碎片一块块剥落，留下一个个黑漆漆的洞口。洞口里冒出沥青似的粘稠液体，在他身上形成一个个鼓包，好像长满了瘤子。不一会，液体的颜色渐渐褪去，每一个洞口都布满了人脸，他们表情各异，又都转瞬即逝。几番之后，鼓包慢慢平了下去，填补了空缺，身体又变回了光洁无暇的样子。
“你可知道我是谁？”
大脑袋的语调没了轻佻戏谑，多了分沉着冷酷。
“千面。”张依依轻启樱唇，挑眉一笑，盯着大脑袋，看他接下来的反应。
大脑袋轻轻点头，表示张依依说对了。接着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让张依依继续往下说。
张依依转过身，背对着千面，走向王晓明父子俩，开口继续讲了下去。
“传说很久之前有个暴戾的国王，烧制了几个巨大的瓷人，立于广场之上，下置常年不息的炭火，将活人投入其中，作为处刑。几十年中，里面存有敌国的将领，反对他的大臣，失宠的宫女，甚至是一时兴起的牺牲品。怨气积聚不散，最终成就妖身，身内藏千人，是为千面。”
“不知我说得对不对啊？”张依依再把身子转向千面。
“对，对，对。”千面的手和它的五官一样小巧，在胸前干巴巴地鼓了两下手。似笑非笑地看着张依依。
“你既知我的来历，必然也知我成妖之日，屠尽皇城，血染三江。”千面换了个雄浑的男声，越说声音越高。“又怎可不知，三百年前，我战忌幽于长山，锁青空，闭日月，声威四海，名达六域？”
“哈，哈，哈。”张依依指着千面，像是看到了马戏团的小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千面见她满不在乎，完全没有预料中的反应，细眉小眼拧成了一个疙瘩，恶狠狠地盯着张依依，似乎随时都会暴起攻击。
“不，不，不。你想多了。”张依依稍稍缓过气来，调整了下表情，像是幼儿园给孩子讲故事的大姐姐。“你说的这些呀，我都不知道。”
王晓明噗嗤一下也笑了出来，千面这是吹嘘了半天自己就够尴尬了，结果张依依一句不知道，直接让他的牛皮吹在了面粉上，反倒是给自己扑了一脸粉，成了彻头彻尾的丑角。
张依依还不满足，继续补刀，“至于我为什么认识你，想知道吗？”
千面的皮肤如果能变换颜色，此时他的脸一定是铁青色的。
“你呀，在职称考试里面，就是一条选择题。还不是必考的那种。”
“哈哈。”王小帅也露出了少见的笑容。
历史上多少王公大臣，将军元帅，浓缩到一本薄薄的历史课本上只有寥寥几笔，甚至直接略过。其实千面和他们差不多，名气也有，实力也够，只是离最顶峰还有一段距离。之前的自我介绍也是五分事实，五分自夸，并不太离谱。
可偏偏张依依找了个最刁钻的切入点，称他为分值最低，最没有难度的选择题！
“我是选择题，那你呢，再做五百年卷子，你上得了选择题吗？”千面反唇相讥。
“你认识我吗？”张依依不接他的话茬，转换了话题。
“哈哈，小小的片警，张依依。”千面迫不及待地报了张依依的来历，他早就想攻击她这一点了，没想到她自己撞到了枪口。
“嗯，继续？”
“还用继续？”千面背起双手，微微抬头，下巴对着张依依。“我认识你，是你的荣幸！”
“啧~啧~啧~”张依依摇摇头，做无可奈克状。“看来你还是不了解我啊。”
“怎么，觉得自己有了个职位，就有了靠山？一般情况，我确实不想对体制内动手。不过这次不同，正好有那么几只替罪羊！”千面心里所指自然是段海铭一行吸血鬼。段海铭受老大钳制，必然在规定时间打上白事一条龙的门去。自己则只要在他们打斗之时，不露痕迹地在吸血鬼的老巢丢下张依依的尸体，误会自然发生。
“诶，你呀，高估了体制，低估了我啊。”张依依冲千面摇摇手指。“有时候，名气和实力可不是成正比的。”
说完，她的换了个站姿，昂首挺胸，双脚与肩齐，双拳置于腰间。
一见张依依摆出了战斗姿态，千面也不再废话，拔脚开始了冲刺。瞬息之间他就来到了张依依面前，两人发生了剧烈的碰撞，均是后退了一段距离。不过张依依仍保持站姿，千面则单手撑地。
“这么着急，等姐姐准备完成不行吗？”张依依秀发无风而起，裸露的皮肤下隐隐有流光闪动。
千面见近战讨不到便宜，也不再做尝试。双手撑地，口中小声怒斥，张依依周围的地面开始接连冲出巨大的骨刺，虽然和张依依直接接触的都折成了两段，但越来越多的骨刺继续跟上，先是牢牢锁住张依依的四肢，接着不断扩张形成了一个球状的牢笼。
张依依仍旧保持站姿，任由骨刺将她包围。千面也知道这只能困住她一时，大喝一声，提起撑在地上的双手，同时从地里带出了两根锋利的骨矛，带着它俩飞至空中。在骨牢的顶端，骨刺的尖端规则地围成了一个圆形，中间留着一个钱币大的小洞，露出的位置不是其它，正是张依依的头顶！
千面高举骨矛，紧接着全身发力，嘴里发出一声啸叫，甩出了骨矛，直冲张依依脑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