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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网上泡来的鬼女

贺礼是名牌大学的高材生,戴着一副近视眼镜,显得很文气。他的家庭非常富裕,让他早早地成了有车一族。学习之余,贺礼最喜欢上网聊天,以减轻学习压力。

这天下了晚自习后,贺礼又上网了。可他的网友都不在线,贺礼就打开查找菜单,准备找一个新网友。在众多的在线者中,他一眼就看到了一个叫“小白兔”的网友。打看资料一看,“小白兔”竟然是本城的,而且还是一个二十出头的清纯美少女。

贺礼一下子来了精神,自己网名叫“大灰狼”,她竟然叫“小白兔”,活该被自己吃掉。他立即发出了加为好友的请求。可消息发出后,却如泥牛入海一样,没有一点回应。

贺礼一点也不气馁,他使出了自己的“泡妞绝招”,“啪啪啪”打出了一行字:“小白,是你吗?好久不见了,近来还好吗?”

这回“小白兔”回话了,但她并没有加贺礼为好友,而是在拒绝的对话框里说了话:“对不起!我不是小白,你认错人了。”

贺礼立即又发出了信息:“小白,你就别给我捉迷藏了。我再和你说两句话,就准备跳楼自杀了。”

消息一发出,贺礼的嘴角就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这招特别厉害,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人拒绝他。果然,那个“小白兔”立即通过了他加为好友的请求,还急急地回复说:“我是小白,你千万别做傻事,你遇到了什么困难?为什么要自杀?”

贺礼发过去一个痛苦的表情,然后哼哼哈哈地说小白你也太狠心了,咱俩相恋七八年,你连个话都没有,就跑去给一个大款当二奶,也太没良心了吧。自从你走后,我茶不思饭不想,一天到晚地想着你,越想忘掉你,却越忘不了你,我已经找你有半个月了,可一直没有消息,正准备到阴间去找时,没想到在网上误打误撞地碰上了。

“小白兔”很为他的痴情所感动,劝他要多保重身体,不要动不动就自杀,还说自己以后有空就去看他。

贺礼却已等不及了,他给“小白兔”甩过去一行字:明天上午九点,我们在世纪广场的丘比特铜像前见面,你还像以前那样拿着一个布质的小白兔,我则拿着一个玩具大萝卜,如果见不到你,我就从十七层楼上跳下去。说完,不待小白兔表示意见,就匆匆下了线。

第二天,贺礼认真打扮了一番,就朝世纪广场走去。一路上,他都在幻想着和“小白兔”见面的情景和会话,想着想着就出了神,浑然忘记了自己是在走路。直到一种温香暖玉扑满怀的感觉袭击了他,他才清醒过来。

贺礼定睛一看,这才发现自己处在一个这么尴尬的境地:一个小姐正在弯腰系鞋带,而他因注意力不集中不偏不倚地正好撞在她身上,这还不算,因为惯性的原因,他竟然一把抱住了那个女孩的腰,触手处一片绵软。这下可闯祸了,原本来去匆匆的人们忽然一下子停了下来,都瞪大了眼球望着他们,期待着一场好戏的上演。

贺礼的心中叫苦不迭,现在的女孩子都渴望自己能成为大家瞩目的中心,一旦某位先生故意或无意中碰了她们一下,那么这位先生很快就会成为流氓、色狼、无耻、下流的代名词,看来自己也在劫难逃了。

女孩子转过身来,贺礼的眼睛顿时瞳孔放大,好一张春光灿烂的脸!女孩穿着一套白色的连衣裙,一头乌黑的头发瀑布般地倾洒在肩头,漂亮又迷人。

女孩看了看贺礼,又看了看四周,眼睛眨了眨说:“对不起,挡住了你的路,请原谅我不是故意的!”

贺礼慌忙摆摆手说:“小姐,这是我的错,不怪你,我应该请您原谅!”看他们俩在来回地谦让,巨大的失望笼罩了周围看热闹的人,他们都抬手看了看表,说了句:“哎呀,上班要迟到了!”然后就迅速走开了。

等人群走完之后,女孩子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把贺礼仔细地打量了一番。贺礼手里拿着玩具萝卜,小心翼翼地赔着笑脸,唯恐女孩子误会自己是色狼。那女孩大约打量了他有一分多钟,突然展颜一笑,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白兔来。贺礼只愣了一愣,心里立刻闪过一阵狂喜,看来这就是所谓的缘分了,想躲也躲不掉。

他立即厚着脸皮说:“小白,我找得你好苦啊。这些天你躲到哪里去了?”

女孩用手拢了拢飘散的黑发,口里轻轻地笑着说:“呵呵,我不是小白,我叫雪儿。我怎么听着你这词像电视剧中色狼的口头禅啊?”

好一个冰雪聪明的女孩!贺礼的脸一阵发烧。他正准备再来点甜言蜜语,突然看到雪儿的手竟然一下子变成了森森白骨。贺礼一下子呆了,他揉了揉眼,仔细再看时,雪儿却突然不见了,只看到一辆白色的出租车箭一般地驶去。

雪儿怎么会凭空不见了?莫非她是个鬼?贺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又四处找了找,也不见伊人,把手撮成喇叭状四处喊了一阵,也不见雪儿回应,他的心有点发凉,只觉得脊梁骨上直蹿凉气。他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拔脚就往路边的酒吧内跑。

贺礼在酒吧里泡了一天,直到夜幕降临,才失魂落魄地回到家。到家后,他倒了一杯茶,还没来得及喝呢,屋里的电脑突然“吱”的一声自动开机了,他惊恐地看着电脑屏幕,生怕里面会出现一张可怕的鬼脸。他的脑海里不停地闪过日本电影《午夜凶铃》的片断,从电视里爬出来个掉眼珠的女鬼,血水随着脸孔往下滴着,她伸着尖尖的枯手向自己慢慢爬来……贺礼的精神顿时高度紧张起来,一颗心在胸腔内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还好,电脑闪了几下后,屏幕上只出现一棵弯脖子树,树上有两只黄鹂,这是贺礼设置的特殊风景桌面。贺礼慢慢走到电脑前,情不自禁地上了QQ,发现那个漂亮的雪儿赫然在线。雪儿见他上了线,就发给他一个调皮的笑脸,解释说自己刚才有点急事,乘车先走了。

贺礼稳了稳心神,看来是自己看花眼了,光天化日之下,哪来的女鬼?再说了,当时确实有一辆白色的出租车急驰而去。这么一想,贺礼的恐惧之心随之烟消云散,泡妞的热情立马就高涨起来,在网上开始和雪儿狂侃起来,说自己是标准的经济适用男,因忙于事业,到现在还没成家,也没正儿八经地谈过恋爱,和女人交往的最亲密的程度也就是拉拉手,不是情侣之间的那种拉手,而是和女同事之间的那种轻轻地握手。

雪儿是个好听众,不轻易打断他的话,等他说了一阵子后,雪儿发了个暂停的手势,然后问他是不是姓贺?贺礼惊讶地说:“你怎么知道?”雪儿又发了一个笑脸,同时甩过来一行字:这个暂时保密。

贺礼心想,这有什么可保密的,肯定是雪儿喜欢自己,偷偷地打听过了。他强按住心头的激动,又要求和雪儿视频聊天。

雪儿开始不同意,架不住贺礼的软磨硬泡,最后就点了接受。视频画面一打开,贺礼顿时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电脑屏幕上,赫然显出一个骷髅头,那骷髅头冲贺礼一龇牙,还发出了一句阴森森的问候:晚上好!如果你寂寞,我马上就来陪你。

贺礼大叫了一声:“不要啊!”然后转身就要跑,电脑里却传来了“咯咯”的娇笑声,贺礼回头一看,视频镜头里,雪儿正笑得前仰后合。

贺礼突然明白过来,刚才肯定是雪儿戴了一个鬼面具在吓唬自己,他讪讪地坐回到电脑前,红着脸说:“本人向来不怕鬼,刚才是故意装害怕逗你玩哩。”

雪儿笑着说:“是吗?我可真是个鬼女啊,你真不害怕吗?”

“不怕!”嘴里说着不怕,贺礼的心里还是有点发怵,为了早日搞清雪儿这个大美女是人是鬼,他决定明天再和雪儿见个面。他把这个要求一提出来,雪儿却不同意见面,还说他们缘分已尽,再见面也没什么意义。在贺礼的一再要求之下,雪儿才无可奈何地说:“好,只要你能闯过迷魂阵,我就和你见面。”

贺礼就问“迷魂阵”在什么地方?雪儿突然诡异地笑了:“迷魂阵就在市郊叶氏庄园的古墓旁边,祝您好运,那阵可不好闯,千万别在阵中迷失了自己。”

贺礼还想再问点什么,电脑屏幕却突然一下子黑了下来,贺礼禁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叶氏庄园是叶氏祖先从清康熙年间始,历时半个多世纪,耗银百余万两,才完成的古建筑群。宅西100间群楼,又名转厢楼,系叶氏当铺院;宅南100间群楼,系叶氏粮库。总共有楼房400多间,均系灰色砖瓦硬山式建筑,占地100亩。整个庄园建筑宏伟,规模壮观,有“五步一楼,十步一阁”之感。

在庄园的南边,有一个古墓群,那是历代叶氏祖先的安息之处。贺礼来到这里,只觉得有些阴气森森的。但旅游局的人就是会想点子,竟然在这里设下一个诱人的迷魂阵。在古墓的入口处,贴着这样一个告示:此处是迷魂阵,除有一个入口处,还有一个出口处,出口设计得极为隐蔽,凡能找到出口的,可由美女陪游一天,并奖现金两千元。

这条件极为诱人,前去闯迷魂阵的人多如牛毛,贺礼也掏十元钱买了一张门票,不管三七二十一地闯了进去。

进了迷魂阵,贺礼只觉得头都大了,这里面建筑格局奇特,坟墓内路径斜曲,由东西并列的两大块分成前后两个区,中间折—个大弯,整个呈牛梭子形。坟墓两边的小鬼庙则随路的走向而建,斜度不一,定向各异,犹如迷宫一般。人一入阵,不论空间感(方向感)还是时间感都会产生错觉,正所谓“进了迷魂阵,状元也难认;东西南北中,到处是胡同;好像把磨推,老路转到黑。”

贺礼凭借自己在学校里学到的建筑常识,稳扎稳打地往前走,七拐八折后,他来到了一处野树林前,树林里静悄悄的,偶尔会传出两声凄厉的乌鸦叫,贺礼走着走着,鼻子里突然嗅到一股特别的香气,走进去一看,发现树林里开满了许多不知名的小花,花丛中还有许多白色的小蘑菇。奇特的是,白色蘑菇上竟然被人画了许多彩画,画上的人贺礼认识,正是美女雪儿,画上的雪儿突然冲贺礼抛了个媚眼,然后竟然慢慢地脱起了衣服,露出了白玉般的肌肤。贺礼不由得看呆了,浑然忘记了身在何处,直到日落西山,饿晕了的贺礼才被这里的工作人员带了出去。

闯阵失利,贺礼觉得很没面子。几乎无颜再上网找雪儿,可两天后,他还是抵制不住内心的欲望,又上网和雪儿说话了,雪儿倒没有再打击他,只劝他收手,别再缠她。可贺礼却听不进去,说自己会再闯“迷魂阵”,不把雪儿追到手,决不罢休。雪儿说:“只要你不怕我是鬼女,尽管放马过来吧。”

贺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什么鬼女?你不过是个黑客罢了,上次我的电脑之所以会突然黑屏,就是你用黑客手段搞的鬼,我去电脑维修店了,他们告诉我,我的电脑只不过是中毒了,再重装一下系统就行了。”

雪儿冷笑了一声:“那是中毒吗?那是鬼吹灯,让你再尝试一次。”话刚说完,贺礼的电脑突然又黑屏了,气得贺礼直跺脚。

转眼到了星期天,贺礼又去闯迷宫,这次,他做了万全的准备,除拿着罗盘、尺子、纸和笔以外,还让好朋友陈涛陪他一起去闯。

两人买票进去后,沿着弯弯曲曲的小路慢慢前行,边走边测量,并绘出图纸,在走过的路口还做上记号。很快就来到了那个散发着香气的小树林,贺礼又身不由己地走了进去,那些鲜艳的小花还在盛开,白色的蘑菇依旧鲜嫩,蘑菇上雪儿的图像栩栩如生,灿烂的笑脸像春花一样。贺礼不由得又看呆了,正沉迷间,贺礼突然觉得有人在推搡自己,同时耳边还传来了陈涛的狂呼声:“贺礼,我们发财了,你看地上有这么多的金元宝,快去拣啊。”贺礼仔细一看,发现陈涛正蹲在地上,使劲掐那些蘑菇,他竟然把那些蘑菇当成了金元宝。贺礼心里一懔,他突然认出,那些蘑菇竟然是一种无毒的致幻菇,它能根据人的欲望,变成一切你想要的东西。

贺礼急忙闭着眼睛把陈涛拉了出来,一出小树林,陈涛立即就恢复了正常,他擦了一把脸上的冷汗说:“怪不得大家都闯不过这个迷香阵呢,原来这里还有陷阱,一不小心就会着了道。”

贺礼说:“是啊,这阵可不好破。往后,我们要处处小心,步步为营,一定要走出这个怪阵。”

在罗盘仪的帮助下,两个高材生用了大半天时间,终于走出了这个古怪的“迷魂阵”,可到了出口处,两人不由得大吃一惊,原来出口竟然就是入口。

两人都觉得上了大当,就去找旅游局的管理者讨个说法。管理者却振振有词地说:“我们本来期待人们来到迷阵前,就仿佛来到一面镜子前,他能看清楚自己内心的目的、方向和欲望,因此而变得更加理性一些,遗憾的是,前来闯迷魂阵的人少有思想和辨别,一心奔着美女和金钱而来,这说明他们的思想只剩下欲望了。并且是贪婪的,不劳而获的欲望。其实所有的人都从出口处走出来了,只有你们发现了这个秘密。那就是这座迷阵的入口,同时也就是它的出口,恭喜你们……”说到这里,管理者拍了拍手,从旁边的屋子里跑出来一个漂亮的美女。她手里拿着两千元奖金,贺礼不要,都给了陈涛。美女还要给他们当导游,想让他们好好参观一下叶氏庄园。贺礼却没有那个心情,他现在只关心雪儿在哪里,美女抿着嘴角笑笑说:“你想见雪儿姐姐呀?跟我来。”陈涛不想当电灯泡,就先告辞走了。

贺礼跟着她来到庄园内一个阴森的房间,美女推开门示意贺礼进去,贺礼一进去,门突然关闭了,贺礼紧张地朝里面一张望,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屋内的床上竟然躺着一具女僵尸。

贺礼一进屋,女僵尸就直挺挺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瞪着一双无神的大眼问:“你,你还认得我吗?”

贺礼只觉得那女人有些面熟,可一时间哪能想得出来。他哆嗦着身子说:“不,不认识。”

这句话一说完,僵尸突然凄厉地大叫了一声,然后就“砰”地一声倒在床上不动了。

贺礼拼命打开房门,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蹿了出去。

回到家,贺礼狠狠地灌了半瓶子白酒,才壮着胆子上了网,看到那个可爱又可怕的雪儿正在线上晃着,他又提出了见面的要求,说自己已经闯过了迷魂阵,雪儿应该守约见面。

这次雪儿倒爽快,立马就同意晚上八点在河滨路13号商店见面,她说要去那个商店买件时尚内衣。雪儿提出了一个要求,让贺礼开着车来见,她准备乘他的车兜兜风。

晚八点,贺礼开着车准时来到河滨路13号,一看店铺的位置,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这家店铺竟然位于公墓的大门口,阴森森的,门口还有一棵老柏树,树上的猫头鹰不时地怪叫着,贺礼的身上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贺礼下了车,没见到雪儿。以为她还没来,等了一会儿,还没见到她的影子。贺礼决定先到店铺内看看,他伸头朝店铺里一瞧,原来雪儿早就来了,此刻正在商店里买内衣呢。贺礼走进商店时,发现店铺很暗,店里的四壁竟然是可怕的黑色,要不是有个大灯泡照明,很难看清人和物。雪儿正从皮夹里掏出一张百元钞票放在柜台上,可能是没放好,钱突然掉到了地上。贺礼忙蹲下身帮她捡起来,正准备站起身还给雪儿时,突然发现手中的钱竟然是一张冥钞。贺礼不禁大惊失色,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雪儿快速伸出手,一把夺过贺礼手中的钱,然后一脸关切地问:“贺礼,你脸色怎么变得这么难看,是不是病了?”

“这,这钱,是……”贺礼吓得说话都结结巴巴的。

“这钱有什么不对。”雪儿奇怪地反问道。贺礼定睛一看,奇怪了,雪儿手中的钱确实是一张真正的百元钞票,哪里有什么冥币?

“我这是怎么了?”贺礼心里忽然有些发毛,觉得整个店铺内都有些鬼气森森的,他战战兢兢地说:“雪儿,你不是要买内衣吗?快些买吧,我到外面等着你。”

贺礼走出去,发现本来就不太明亮的月亮,这会儿全躲进了云彩眼里,四下里漆黑一团,贺礼的心也在黑夜里直颤抖,不知什么时候,外面突然起风了,刮得商店的门“哐哐”地直响,一阵冷风过处,小商铺的门突然合上了,不过没有关很严,贺礼还可以瞥见雪儿身穿白色的连衣裙,正背对着他挑选内衣,贺礼正准备催她快一点儿,一幕诡异的情景突然出现在他的眼前——先是雪儿的腿不见了,连同那部分连衣裙也一起消失在空气中。紧挨着腰也不见了,随后胸口以下的部分完全消失不见了。最后只剩下头还在那里,像是漂浮在空中的一个怪物。那个头还在张嘴和店老板一板一眼地讨价还价。

贺礼揉揉眼,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再看时,还是如此,连店老板也只剩下一个头,正在冲他诡异地笑着。

“有鬼啊!”贺礼大惊失色,他惊恐地喊了一声,就用最快的速度发动车,箭一般地朝前驰去。恍惚中,他还听到身后有雪儿的尖叫声。因慌不择路,贺礼驾着车一头撞上了路边的树上。

等贺礼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里,身上受了好几处伤。雪儿正一脸关切地看着他。贺礼一看见雪儿,吓得直往床后躲,口里还大叫着:“鬼,鬼啊!”

雪儿笑盈盈地说:“光天化日之下,哪来的鬼?你是心里有鬼吧?”

贺礼拼命喊来医生和护士,把雪儿赶了出去,又掏出手机报了警。几天后,贺礼在派出所又见到了雪儿,雪儿已经向警方交代了事情的详细经过。

原来雪儿是旅游局的人,业余爱好是电脑和魔术,黑对方屏幕是她的拿手好戏,冥钞变钱、手变白骨也不过是她使的障眼法,而在那个阴森森的商店中变得只剩一个头,就更简单了,雪儿让人在房顶上用细线一点一点地吊起了一块黑布,把她和店老板都挡了起来,因为店内灯光暗淡,贺礼又离得远,没有看清是一块黑布慢慢升了起来。

雪儿这样做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替她姐报仇,她姐姐玉儿曾经和贺礼是一对恋人,后来却被贺礼无情地抛弃了,姐姐想不开,就跳楼自尽了。结果人没死成,却变成了植物人。贺礼那天在叶氏庄园里见的那个僵尸,就是玉儿。僵尸之所以能坐起来,其实是雪儿藏匿在后面用手慢慢推起来的,僵尸能说话,也是雪儿搞的鬼。

从见到贺礼的第一面起,她就认出贺礼是害惨她姐姐的恶魔,因为她见过姐姐珍藏的照片。让贺礼去看植物人姐姐,是想试探他到底还有没有人性?还记不记得那个可怜的玉儿?结果贺礼却说不认识。雪儿对贺礼是彻底绝望了,她就利用贺礼的猎艳心理,联络亲友们上演了一场鬼吓人的好戏,想狠狠地惩罚贺礼一下。

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贺礼不仅没有怪罪雪儿,反而更加爱雪儿了。两天后,他领着雪儿来到了那个可怕的公墓。公墓的一个墓碑上印着一个年轻人的照片,和贺礼长得一模一样。贺礼沉痛地说:“雪儿,这才是你姐姐的恋人,我亲爱的双胞胎哥哥贺福,他因为患了癌症,怕拖累你姐姐,这才狠心断了恋情……”

雪儿大吃一惊,原来是自己误会了,看来他们兄弟俩都是情深义重的好男人,自己和姐姐错怪他们弟兄了。雪儿红着脸抬起头,正想说两句道歉话,嘴唇上却感觉到一阵温热,雪儿一下子软倒在贺礼的怀抱中。

古怪的蛋壳

胖婶靠卖鸡蛋供出来一个大学生,胖婶卖的不是普通鸡蛋,她会在鸡蛋上写上“喜”字和“福”字,而且还把鸡蛋弄成五颜六色的样子,非常好卖,胖婶称它为“艺术蛋”。“艺术蛋”虽然好卖,可也非常辛苦,风刮雨淋的,胖婶早早地就白了头。在儿子大学毕业后,胖婶就不经常卖鸡蛋了,陪着老伴在家里养鸡种菜,日子过得倒也不差。

谁知老伴突然得了急病,医治无效后,就撇下胖婶一人撒手而去了。埋葬了老伴后,胖婶时常对着镜子发呆。儿子李东升怕她闷出病来,就让她进城住几天。

胖婶就收拾东西随儿子进城,胖婶别的东西不带,却带了两个装鸡蛋的大坛子。李东升嫌坛子太重,不让带。胖婶却死活不同意,说这里面装的全是她辛辛苦苦攒下的鸡蛋,不能白扔。李东升又找理由说:“鸡蛋放久了会坏的,这里面说不定会有坏鸡蛋”。胖婶说:“不会的,鸡蛋我天天都会检查的,如有坏的,我会换掉的。”见老娘如此固执己见,李东升只得弯腰去抱坛子,他发现一个坛子轻,一个坛子重。就奇怪地问:“妈,怎么一个轻一个重啊?”胖婶笑眯眯地说:“轻坛子里装的是鸡蛋壳,我准备用来做蛋壳工艺品的。”李东升皱了皱眉头,对老娘的爱好非常不理解,不过,他也不再说什么了,就把坛子费力地带回去了。

刚进城那几天,媳妇碧玉待胖婶很热情,天天给她做好吃的,还给她买了一身大红的新衣服。虽说胖婶嫌太艳,没敢穿,但心里还是甜滋滋的。胖婶一高兴,就特意跑到外面买了几十个鸡蛋,给媳妇做了一碗荷包蛋。碧玉不解地问:“妈,你坛子里不是放的有鸡蛋吗?怎么不吃,还特意跑到外面再买?”

胖婶乐呵呵地说:“那坛子里的鸡蛋不是没这新鲜吗?再说了,那鸡蛋可不能轻易吃,我留着有大用的,你们谁也不许偷拿我的鸡蛋用。”

刚来那几天,婆媳俩的关系相处得还可以。日子久了,碧玉见婆婆绝口不提回家的事,就变得不那么热情了,脸色也开始晴转多云了。她嫌婆婆特别能吃,顿顿得四个小馒头,比一家人吃得还要多。

这天,李东升从外面买回来一条小狗,黑黑的,胖乎乎的,看起来非常可爱。

碧玉就借机说:“家里都快被人吃穷了,你又弄回来一条狗,拿什么东西养它啊。”胖婶听出是在说自己,脸一红,低着头说:“你们先商量着,我去做一碗鸡蛋汤。”

在厨房内,胖婶听到儿子对媳妇说:“碧玉,这狗可不是一般的狗,它叫雄豹,是一只纯种的藏獒,你要是把它养好了,将来能赚大钱。”

碧玉嘴里还是嘟嘟囔囔的,嫌天天喂狗太麻烦,不愿意养。胖婶怕他们夫妻吵架,就从厨房里跑出来要揽下喂狗的差事。儿子东升却不同意,怕胖婶把狗喂坏了。他俯在碧玉的耳边嘀咕了好一阵子,碧玉这才勉强点头接下了喂狗的差事。

家里添了一条狗,生活就更加捉襟见肘了。胖婶理解家里的难处,主动降低了饭量,每顿只吃一个馒头,虽说肚里饿得慌,心里却异常开心。胖婶没事时也看新闻,知道现在社会上都在提倡低碳经济,自己节约点食物,也算是为社会做贡献了吧。

这天是清明节,胖婶提出要东升陪他一起回家到坟头上烧纸钱。东升为难地说:“妈,今天我单位有点要紧的事,你自己回去吧。也别花钱买什么烧纸祭品了,现在都提倡文明祭祀,咱家不是有棵小柏树吗,我给你刨下来,你拿回去栽到我爸坟前就得了。”

胖婶皱着眉头说:“今天单位不是都放假了吗?有啥事能有祭祀你爸重要啊?”

李东升不耐烦地说:“妈,现在正值公司裁员的敏感时期,你不希望你儿子因为祭祖被公司裁员吧?”

见儿子把话说到这份上,胖婶无话可说了,她叹了口气,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就独自回老家祭奠老伴去了。胖婶在老伴坟前哭哭啼啼地说了一大天话,到天快黑时,才回到了城里。

胖婶一进家,就见家里烟雾弥漫,儿子正吞云吐雾地陪着几个人在打麻将。媳妇碧玉一见她,就上来告状说,东升今天打了一天麻将,输了将近一万元了。

胖婶气坏了,这不孝子说公司有事,却偷偷地躲在家里打麻将。更让她愤怒的是,她坛子里的鸡蛋也被儿子用掉好几个,儿子说今天没出去买狗粮,暂时用了她几个鸡蛋,明天就会还她。

胖婶让儿子不要再打了,儿子却把她的话当成了耳旁风。胖婶一气之下,就跑过去掀了麻将桌。那些客人见老太太发怒了,都识趣地走了。儿子却气呼呼地说:“妈,往后我的事不用你管,你要是看我不顺眼,就别在这里待了,还有,你那几个鸡蛋,我明天就会还你的。”

胖婶气得浑身打颤,她流着眼泪说:“不用还了,我原本就想把它做成鸡蛋汤的,既然你已经用了,也省得我再麻烦了。”说完,她就头重脚轻地跑回卧室,扑在被子上失声痛哭起来。也不知过了多久,胖婶觉得头痛得厉害,嗓子眼渴得冒烟。她用手试了试额头,烫得厉害。胖婶知道自己生病了,就用虚弱的声音喊:“东升,娘病了,你快送我去医院吧。”

李东升跑过来,打了个呵欠说:“娘,这深更半夜的,看病多不方便啊,柜子里还有点感冒药,你把它吃了吧。”说完,从柜子里找了几片感冒药,让胖婶吃下后,就又回卧室睡觉去了。

胖婶毕竟是干农活出身的,身体素质不错。第二天,感冒就大大减轻了,又熬了两天,没有吃药感冒也好了。胖婶非常注意对身体的保养,有病这两天,她天天从坛子里拿鸡蛋弄汤喝。

转眼到了周末,李东升有个哥们要结婚,他和碧玉都要参加。李东升就把喂狗的重任交给了胖婶,还把一天的狗粮都拿了出来。胖婶一看,眼都直了,那狗粮可真丰富啊,有鸡蛋,有火腿,还有一盒低糖牛奶。

这些东西喂狗不是太浪费了吗?儿子他们走后,胖婶并没有按儿子教的方法喂狗,而是跑到农贸市场上买了一小袋麸子,回到家做成饼喂狗了。

李东升一回来,看到狗吃的竟然是麸子饼,顿时大发脾气,说那狗金贵得很,喂麸子饼可不行,喂坏了身子就麻烦了。

胖婶辩解说:“咱老家的狗都是这么喂的,怎么会喂坏?想当年,我和你爸也喂过几条狗,吃的都是这东西,看家护院好使着呢。”

李东升气呼呼地说:“农村那土狗怎能跟雄豹比,这雄豹不是狗,它是五万元钞票啊!”

“什么?一条狗值五万?”胖婶惊得张大了嘴巴。她实在想不通,平时省吃俭用的儿子会花五万块钱买来一条狗,而且平日里还把狗当成老太爷来养活。

这天夜里,胖婶正在睡觉,突听儿子在院子里骂:“碧玉,快起来,咱妈那个老不死的,把狗给喂病了,又冒肚又拉稀的,咱们快把它送到宠物医院里去。”

胖婶的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她到厨房里做了最后一次饭,然后收拾收拾东西,就踉踉跄跄地跑了出去。

李东升两口子给狗看完病回来,见家里的桌子上摆满了大盆小碗,里面装的都是清一色的鸡蛋汤。碧玉气急败坏地说:“咱妈又发神经了,做这么多鸡蛋汤,怎么能喝完,这不是浪费吗?”李东升也觉得不正常,跑到卧室里一看,胖婶早已不见了,在胖婶的床上,放着那两个黑乎乎的鸡蛋坛子。

李东升嫌它们放在被子上太脏,就想用手抱下来。这一抱,他就觉得不对劲,两个坛子都是轻的,里面的鸡蛋恐怕全被母亲打光了。

他伸手到坛子里一掏,竟掏出许多串在一起的鸡蛋壳,五颜六色的有长有短,长的有十几个串在一起,短的只有四五个,鸡蛋壳上好像还有字有画。李东升拿起一个一看,不由得呆住了,鸡蛋壳上竟然画有父亲的肖像,李东升突然明白了,这些鸡蛋都是父亲在世时养的鸡下的,怪不得老娘这么珍惜,就连空鸡蛋壳也舍不得丢,壳上的画像肯定是娘思念父亲时画的。在每个鸡蛋上,都有一行小字,李东升仔细一看,竟然是娘的日记,想必是娘经常在鸡蛋上写写画画,习惯了,竟然在上面写起了日记:

…………

……母亲节,儿给母洗脚,开心,存20个幸福鸡蛋。

……媳妇给我买新衣,孝心可嘉,存10个幸福鸡蛋。

……人不如狗,儿骂娘,伤透心,支出所有鸡蛋,流泪去找孩他爹……

看到这里,李东升如中雷击,身子一连晃了好几下,小时候老娘爱护自己的情景历历在目,将心比心,自己真是禽兽不如啊。他狂吼了一声:“碧玉,快去喊个出租车,我们一定要把老娘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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