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斯洛认为人类的终极价值便是最出色的人类群体处在高峰体验时的价值。当马斯洛的研究对象处在高峰经验时,他们对世界的描述具有很大的相似性。马斯洛把百十余位研究对象对高峰体验时的世界的描述作了概括,归纳出以下几点:真、善、美,完整、二歧超越,生机勃勃,独一无二,完善,必然、完成、正义、秩序,简单、丰富、不费力、娱乐、自足。
一、高峰体验时的价值观
马斯洛认为,在高峰体验的时刻,研究对象们对世界的描述极其相似,他们关于世界看来如何的陈述也同时是一个价值陈述。在这个时刻,是和应该是等同的,事实和价值是等同的。用通俗的话来解释,就是说自我实现的人所接触到的现实世界已经变得近于理想,他们所感知、所看到的世界就是他们经常在梦中渴望见到那个被希冀、被渴望的世界。“是”就是客观存在,“应该”是理想世界,“是”和“应该”已经融合到了一起,理想已经变成了现实。用马斯洛的话来说:“事实在这里已和价值相融合。”。因此,我们完全可以把自我实现的人在高峰体验时所描述的世界看成我们所要奋斗以求实现的终极目标。
人们经常会提出这样的问题:我应该做什么?我应该成为什么?我应该怎样解决这一冲突?我应该从事这一事业还是那一事业?我是否应该离婚?我应该活下去还是去死?
我们此时可能很乐意帮忙:“假如我是你,我会……”,讲出一通从书本上、从别人那里、自己的经验里所得出的结论。但实际上,这样做不起作用,甚至会对别人造成伤害,马斯洛认为,一个人无权也没有能力认为别人应该做什么。
马斯洛认为,从根本上说,要弄清楚一个人应该做什么和不该做什么,最妥当的办法是先找出他是谁,是什么样的人。因为一个人要做出符合伦理价值道德的决定,达到“应该如何如何”,他就必须经过他的特定的本性,经过事实、真理与现实的发现。他越了解自己的本性,自己的深层冲动,自己的气质性格、体质特点,了解什么能使他真正得到满足,他的价值选择就会越发地轻松自如和自然而然。如此一来,许多问题立即消失,另外有许多问题变得很容易解决。
另一类事实与价值的融合方式马斯洛称之为接受,即接受理想与现实的差距,也可以说是事实与价值的融合。在这里融合与其说是现实的改善,不如说是期望的下降,使期望更接近于现实,从而更容易实现。
我们都曾碰到过这种情况,我们对于自己的头脑中的完美形象在顿悟中破裂。我们发现自己也是怯懦的,妒忌的、自私的,我们感到有罪、堕落、毫无价值,我们认为自己距离自己的“应该”形象极其遥远。这真是令人沮丧。
但我们经过一段痛苦的反思,会有这样的想法:“生活本来就是这样,人性的确不能十全十美……”,我们会对人性有一种充满理解与爱的接受。比方说对待一个淘气的孩童,只要我们不再对他大声斥责,不再对他指手划脚,不再对他有所要求,只要我们做到这一点,我们会发现,原来他也是如此的可爱,如此的完美,这会让你感到不可思议。
马斯洛曾引用阿兰瓦莎的一段话为加以深化。“在死亡来临时,许多人都有一种奇异的感受,不仅觉得能接受一生中已经发生的每一件事,而且觉得那也是他们所愿望的,这不是迫切需要意义上的那种愿望,它是意外地发现了不可避免的事情和一已所愿原来是同一的”。这句话从另一个角度说明了这种降低期望值的事实与价值的融合。
二、共同的价值观
成百的实验已经证实,如果给各种动物提供可供自由选择的食物,那么可以看出,各种动物普遍具备选择有益食物的天生能力。生物躯体的这种智慧,在不正常的条件下,一般也能保留下来。例如,切除了肾上腺的动物,能够通过重新调整它们自我选择的食物,来保持它们自己的活力;怀崽的母兽会很好地调节它们的食物选择,以适应胎儿成长的需要。甚至植物也能选择性的吸收自己所需要的养分,选择自己的合适的生长地区。
现在我们知道,这种胃口决不是足够完善的智慧,光这些胃口是不能胜任的。例如,想一想躯体对维生素的需要就能说明这一点。在碰上毒物时,低等动物比高等动物和人能更有效地保护它们自己;以前形成的选择习惯,完全可以给当前新陈代谢的需要投上阴影。而且在大多数人身上,尤其是在神经病患者身上,各种各样的力量都能毒害这种躯体的智慧,尽管看来这种智慧永远不会完全丧失。
一切有机体,都具有远超出我们通常的想象的智慧。它们能够自我管理、自我调节,自己选择适合自己的生存方式。有机体应当受到巨大的信赖,天生的智慧也许要比外在的调节还要高明。这一点我们可以应用到对婴儿的教育上。应当学会坚定地信赖婴幼儿的内部智慧。例如关于选择食物、断奶的时间、睡眠的总量、训练控制便溺的时间、活动的需要以及其他大量别的事情上,都更加信赖婴幼儿自己。只有躯体自身才知道自己更加需要什么。这个一般的原理,不仅适用于食物的选择,而且对于各种其他身体需要来说也是适用的。
然而,马斯洛从身体上和精神上患病的人那里发现,躯体的选择也分好的选择者和坏的选择者。在这一方面,他做了一个令人吃惊的实验,这个实验很有价值意义。这便是体内选择平衡实验。
让小鸡选择它们自己的食物,可以看出它们选择对自身有益食物的能力有很大不同。好的选择者要比差的选择者变得更强壮、更高大、更占优势,这就意味着它们得到了最好的东西。如果后来迫使坏的选择者继承好的选择者的食物选择,那么就会发现,它们(差的选择者)现在也变得比过去更强壮、更高大、更健康、更有优势。尽管它们永远不可能达到好的选择者的水平。这就是说,好的选择者能比坏的选择者更好地选择那些对坏的选择者自身是更好的东西。
马斯洛认为,如果类似的实验发现在人身上也能做出,许多理论可能被重建。就人的价值理论来说,单纯地依据统计,描述没经过挑选的人的选择并不适当。把好的选择者和坏的选择者的选择,把健康人的和病态人的选择,进行平均计算也是无益的。只有健康人的选择、感受和判断,能够告诉我们什么东西从长远来说对人类是好的。神经病患者的选择,最多只能告诉我们,什么东西对于保持神经病的稳定是好的。脑损伤者的选择,也只能对于防止灾难性崩溃起作用,而切除肾上腺动物的选择虽然可以使自身免于一死,但这种选择却会杀死一个健康的动物。我们也可以由此得出,病态的愉快和健康激发的愉快是不能平均的。
此外,任何伦理的准则都不能不考虑体质差异的客观事实,适合于小鸡和白鼠的道理同样也适用于人类。某些价值对所有健康人都是共同的,而另一些价值对所有人则不是共同的,而是只有某些类型的人、或特殊的个体才有的。马斯洛称之为基本需要的东西,可能对于所有人都是共同的,因而是人类共同具有的价值。当然,如果需要很特别,那么就会产生特殊的价值。
个体的体质差异,导致自我、文化和世界各方面牵涉到价值观的可能会产生对某一方的偏好。每一种文化都仅仅只选择了人类体质潜能系列的很小一部分,从而可以弄清了文化差异的意义。这同我们所知的生物学的理论,以及同自我实现的理论,是完全一致的。它们可以证明,感官系统坚持表现自身,一句话,坚持自己原本应当从事的活动。
肌肉发达的人喜欢运用他们的肌肉,脑子灵活的人喜欢运用他们的大脑,每一个人都喜欢运用他自己所擅长使用的技能。的确,每一个生命体都要求自我实现,每一个生命体都要求自己的潜能得到发挥。这样才能达到主观感觉上和谐的、没有压抑的和满意的活动。这是实现心理健康的非常重要的方面。
有智力的人必须运用他们的智力,有眼睛的人必须运用他们的眼睛。有爱的能力的人应当有爱的冲动和要求,这样才能感到是健康的。智能一刻也不安分地要求使用它们。只有当它们被充分利用了的时候,它们的吵嚷才会停止。这就是说,智能、能力就是需要。因而也是固有的价值,而且两者的关系已密切到这种程度,假如智能相异,价值也会因之有所不同的。
人类只有一个终极价值,这就是使人的潜能现实化,使这个人成为他所能够成为的一切。在第一章已经表述过,人具有五种层次由低到高的基本需要,那末在每一个需求层次阶段,这种需要的满足就是这个人此时的最高价值。
在一个人非常缺少食物时,他脑海中只有关于食物的想法,他极端地渴望食物。他想只要能吃饱喝足,他就会永远快乐满足,他的梦想就是能够在饭桌前毫无顾忌地大吃大嚼。他并不清楚,在一旦丰富的食物这个目标达成,他就会有新的目标。他也不清楚,一种需要满足之后,他的意识会被另一种“更高级”的需要所占据。就他个人的意识而言,他的最终的绝对的价值,就是在特定时期内支配他的,需要层次上的任何一种需要。
因此,马斯洛得出结论,人类有一个有层次的,发展着的,综合的相互联系的价值体系。自我实现是人最终追求的最高价值。
至此,从自由选择实验和动机理论中,我们可以得出两点结论:
1)我们体内蕴藏的需要本身,不是危险的、邪恶的或不好的,即人的本性是善的,是追求真、善、美的。如果一个人能够健康发展,他可以是完整的,整合的,富于创造性的,如此一来,理性与冲动,工作与娱乐,科学与诗意,传统和浪漫不再是分割而难以融合的了。
2)由病理激发的愉快和由健康激发的愉快是不能平均的。只有在健康人身上,才有进行主观体验的主观快乐、趋向这种体验的冲动和对这种体验的“基本需要”之间密切的相关关系(这种体验对于他从长远来说是好的)。只有这种人才既向对自己有益的东西,也向往对其他人有益的东西,这样他们才能全心全意地享受它,感到生活的美好。对于这样的人来说,某种意义上说,德行本身就是它自己的报偿。他们自发地倾向做公正的事,对别人有益的事情,对整个社会有益的事情,因为这些事是他们愿意做的,他们需要做的,他们赞成的。做这些事的过程也是他们的享受过程。
如果这个统一体出现了问题,无法做到两个对立面的整合,那么这个人这时就是不健康的了,它的生理和心理就会出现问题,会导致冲突的产生。由于人得了心理疾病,自己的内心出现分离和冲突。
这时,他愿意做的事,可能是对他不好的事了。对自身有益的、应当去做的事,他无法从中获取快乐;而他内心很喜欢的事情却从道德上、从理智的角度并不合理,享受似乎有了一种罪恶感。因此,这时候享受本身可能是有毒的,或可能迅速消失的。他的冲动、欲望以及享受,这时就变得对生活很少指导意义了。随后,他必定要怀疑和担心冲动和享受会把他引入歧途。这样,他就陷入了冲突、分裂、犹豫不决的状况。一句话,他就陷入了内部冲突状态。
许多二难推理和矛盾,都被这个发现解决了。享乐主义的理论,对健康人起作用,对病人没有起作用。真、善、美扮演某种相关的角色,但是,只有在健康人身上。它们的联系才是强固的。只有健康人的内部愿望才可以作为行动的指南,才是我们所说的终极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