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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梦游

雨,润泽大地,生命之源,但落在人眼里,那皆是千变万化,不同的心情,不同的人境,体会也就各不相同。

人们写下了诸多赞美雨的诗词,比如,杜甫的《春夜喜雨》,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或者又如伦道夫所言:快乐的雨丝宛如清晨的日莹的露珠,把一颗颗珍珠滴入花的心田。

当然,世间不会只有喜,还存在着悲,杜甫在《兵车行》最后一句中写道:新鬼烦冤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

实际上,对于下雨天,就我个人而言,我还是比较烦躁的,特别是在醒来睁开双眼的清晨,那无边的雨丝,降落在眼里,像极了一块白色的深渊,还有那噼里啪啦的声响,嚷得人心惶惶!

在扒开温暖的棉被后,我光着脚,走到窗前,透过玻璃窗上隐隐轮廓的倒映,映出一张寒冷的脸

隔着薄雾的玻璃窗,看着屋外大雨的云烟,所能见得只有朦胧,空洞,白茫茫,白色不是象征着圣洁吗?那为何会遮蔽我的眼?

雨声越来越大,像是整篇的鬼话,我不由的烦躁着怒吼:“叫个屁!我又不是神,我又不能给你们救赎!”

就在我痛快的呐喊完,我的电话响了,幽幽的铃声带有震动回荡满屋,知道我手机号的人不多,除了几个相识的熟客,也就只剩小布了。

小布在最初时也是我的一位客人,在我刚来这座城市不久后他便粘上了我,咋说呢,他是一个好人,除了不要脸以外几乎找不出什么重大的毛病,如果硬要挤兑他的话,他喜欢我这件事情算不算一件毛病?!

接通了电话,小布在那头挺高兴,问我下午有没有时间一起吃顿晚餐?对于这种有人请客的事情我自然是不可能推脱,让他订好餐馆在晚餐时段等我就行!

时间这种东西,就像《时间煮雨》里唱的一样,风吹雨成花,时间追不上白马!天莫名其妙的就黑了!

在一家餐吧里我找到了小布,在他的对面还坐着一位中年男子,大概三十来岁吧,经过介绍知道了他是这家餐吧的主厨,并且是股东。

他和印象中的中国厨师很不一样,脑袋不大,脖子不粗,反倒是体格精瘦,看上去十分的儒雅,名字也挺好记,叫罗茵植,对的,就是那种听上去脑袋上就有点绿!

他为我们精心制作了两份七层熟的牛排,而就在他去为我们制作牛排时,小布这才告诉我今天请我吃饭的原由。

原来,罗茵植是一名梦游症患者,想请我来看看,对于这种有精神疾病的人,我是很抵触的,因为精神上的疾病在医学上有千百种说法,不是什么但能以邪魔之说来概论的!所以,一般此类事情找上门来的,我都是以好言劝回,让他们好好配合治疗。

反正我手已经是高高举起,如果不是餐吧里人多,我真想抽小布一嘴巴子!

我和小布坐在一边,和罗茵植隔着桌子相对而坐,整个餐吧的装修都十分的考究,给人一种仿佛在高档西餐厅就餐的感觉,不过餐吧嘛,吵闹还是有点的!

我用刀切割下了一小块牛排,用叉子缓缓的将肉送到了嘴里面,轻轻的咀嚼,整个过程我注意到,罗茵植都在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我,待我将口中那一小块牛肉顺着咽喉咽下后。

他便问道,味道如何?我点了点头,客气的回道:“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牛排!”

只见罗茵植微微一笑,那个笑容很古怪,并非得意,而是一种让人不明所以的笑容!

“你的事情我听小布大致交代过,只是不太明白,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他点点头,我问他:“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梦游的?”

不知道!他回答的很干脆,他说,已经有一段日子了,要说大致的话,是一年前。

我问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在梦游的?他说是他老婆发现的。

那天,餐吧有个庆典,所以他工作到很晚才回家,回家的时候他老婆已经睡熟了,他洗了个澡,也上床睡觉了,由于喝了点酒,他很快就睡着了。

事后的事情他一概不知,他是被他老婆的尖叫声给惊醒的,睁开眼,他就发现自己莫名其妙的倒在了厨房,还把冰箱里的猪里脊拿出来做了一道咕噜肉。

“咕噜肉?你是说,你大半夜的,梦游跑进厨房做菜?”我不可思议的斜了他一眼:“理论上,在梦中是会做一些不寻常的举止,只是,你的经历听起来更像小说里的情节!”

“恩,我知道,但这却是千真万确的!我老婆听见我炒菜的声音,走进了厨房,看见我一个人在厨房里忙活,还以为我在煮夜宵呢!她叫了我几声我都没答应,于是很生气的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

“等等,拍你的肩膀?你又是被你老婆的尖叫声惊醒?是你叙述错误还是你逻辑错误?!”

罗茵植这个人,我不喜欢,他的身上有股味道,与我类似,这种味道叫邪门!

他并没有避讳我打量的目光,仿若饶有深意,他坚定的点点头道:“我并没有错误,虽然我老婆有拍打我,只是我非但没有醒转,反而闭着眼扭头看她,手中还提着正在切肉的菜刀,也就因为我的这种吓人的状态,才引起了她的尖叫。”

“你去看过医生吗?”我问道。

去过!他点点头,他说,事后他听他老婆那么一讲,他也被吓得不轻,赶紧去看了心理医生,医生说,是他压力太大,只要放松压力就好,让他不要太当回事!

“那你这样的症状还有发生过吗?”我接着问道,我和他已经进入了一种一问一答的状态,他就像是在背剧本,似乎我问的问题他都能预判到,不假思索便能道来!

“有过,大概一个星期之后吧,我又梦游了,那天老婆正好加班,不在家。”

“即便不在家,那你怎么知道自己又梦游了?”

“因为这次我出去了!”

“出去?去哪了?”

他指了指这家餐吧,按他的说法,那天他一个人穿好了衣服去了外面,还打了个出租,第二天清晨醒来时,他就已经在了后厨,并且面前还有一份吃剩一半的牛排,包里还有一张出租发票,从时间上推算,就在他睡下后不久的事情!

“你的经历还真是匪夷所思啊!按我理解,简直就是一场神所安排的舞台剧!”我不由的出声笑道。

“谁说不是呢!”他随着我附和,小布在一旁大快朵颐,吃的那叫一个不顾形象,上辈子绝对是饿死鬼投胎。

我偷悄悄的用脚刨了他两脚,说道:“吃慢点,又没人和你抢!吃那么着急,小心会闹肚子!”

这孩子倒是单纯,一本正经的解释道:“牛排这东西啊,就得趁热吃,吃慢了,味就凉了,不鲜了!”

说着他还问我怎么不吃,我说我胃里捣鼓,吃不下,索性我将我这份一并给了小布,他倒也是来者不拒,赶紧吃上几大口。

“你的症状看来很严重啊,只是,你找我并不管用,我介意你还是找医生好,或许医生能给你更好的建议!”

罗茵植听后笑了,他摇了摇头:“我找过很多医生,可是梦游症,医生也不知道怎么治疗,顶多为我开一些促进安眠的药!”

我将双手交叉,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略带歉意的对他说道:“我很感谢你相信我,只是,你的事情请恕我无能为力!”

他也不在意,做出一个无所谓的笑容,随后语气十分怪异的说道:“你说,这个世界是假的吗?”

我依旧定定的看着他,也不接他话茬,只是平淡的说道:“你什么意思?”

“我是说,或许,此刻我们正在梦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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