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１）
满玉去世了。
在深夜里，满玉悄无声息的走了，走的时候没有人陪伴在她的身边，这个可怜的女人，一生都这么孤独。第二天清晨，清风吹开了窗帘，在缠绵了一个星期的烟雨天气过后，阳光格外晴朗，温暖的照在满玉清瘦苍白的脸上。
医生卸下满玉的氧气罩，惊奇的发现这个女人的表情竟出乎意料的从容，像熟睡一样，嘴角流露出祥和的笑意。
子夏赶到医院的时候，医生正好把母亲的遗体推出病房，盖在白布下的尸体，凸显出清瘦的轮廓。白布很宽，边角托得长长的。
子夏靠墙站着，满脑子都是母亲的慈祥的脸，这张脸似乎正一点点靠过来，轻轻的吻在自己的脸上。泪水渐渐模糊了双眼，子夏想痛痛快快的哭，却怎么也哭不出声来。放置着母亲尸体的车床在子夏前方停了下来，医生见子夏没有动静，于是又推着尸体缓缓的向电梯口走去。
子夏看着母亲的尸体一点点被推进电梯。
一股血激流般冲到子夏脑海里。墙壁、地板和窗户的棱角一点点模糊，日光灯一点点暗下去。金黄色的阳光从走廊尽头的落地窗户射进来，刺痛了子夏的眼睛，子夏于是抬起手来遮住刺眼的阳光。
撑在墙壁上的手颤抖着，然后渐渐软下去。
半晌，子夏昏倒在走廊里。
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医院的输液室里，子夏第一眼看到头顶上方的吊瓶，瓶里正星星点点的冒着气泡。苏开明和淑华，一个坐在子夏的左边，一个坐在右边，他们目光投向相反的方向，落在某个未知的点上。
没有人看到子夏的眼眸轻轻转动了几下，就被泪水深深的淹没了。
“以后……”苏开明顿了顿，“以后就让子夏到家里来住把！”
“就怕扬扬她……唉！”淑华叹了口气，归于沉默。
子夏用手背拭去满眼的泪水，说：“不用的，我自己一个人住也可以！”声音清脆而柔软。
“可是……”
“不要再说了，我是不会去的！”
“……”
子夏近乎决断的说。
苏开明和淑华面面相视，终究没再说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