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原本众多的宾朋因着飞廉突然醉酒,婚礼仓促着结束,也大都离开了。其余路途较远的,便分别被安置在客房中。
出了新房的院落,拐入第二进院门,胡全儿听侍女说了一会,便顺着抬头,打量着周围的景致,假山流水,凉亭,浮桥,别具一格。
侍女见她欣赏着景色,刻意放慢脚步,低声道:“这里是招待外客的,小仙人是我家夫人的妹妹,已经在三进院为您备好了屋子。”
胡全儿心里郁闷,面上还是感激的笑了笑:“以后我家姐姐还得全靠你们照顾,还好这里的人看着都很好相处。”
侍女一听乐了,轻声轻语道:“我家主子脾气一向极为温和,虽然看上去挺冷漠的,但对于我们下人还是极好。夫人是有福气的,小仙子自可放心。”
胡全儿点了点头,只觉得侍女的声音轻轻柔柔,很是好听。
二进院极大,两人穿过一处小型的仙池,就听见一旁的客房里传来一阵哄笑声。
侍女小声解释道:“除了住在天宫的众位上仙已经回了府邸,其余居住凡间的众位仙人都被安排在此处。我家主子明日醒来,还要重新宴客赔罪。”
胡全儿了然的点了点头。
两人继续前行,刚走到假山旁,突然一道藏蓝色身影从假山后面转了出来,刚好挡在身前,侍女停下脚步。
胡全儿微微一愣,跟着站住,抬头看去,就见狴犴正一脸似笑非笑的站在前面拦住了去路。
胡全儿一眼认出狴犴,连忙向后退了两步,快速低下头。心下暗暗叫苦,真是夜路走多了,定要遇到鬼,怎么就偏偏撞见了这个冤家对头!
侍女乍一见狴犴,也是微微一愣,就见眼前少年容貌英俊,一袭藏蓝长袍只看料子就知道是从织女那出来的锦缎,少年头带玉冠,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看气质就知道定是位有身份的主。
侍女心下惊艳,脸上却马上摆出低微的姿态,恭敬的弯身行礼:“这位仙人,请先行!”说罢,伸手轻轻扶住身后的胡全儿,不想一手伸出竟然捞了个空,她连忙转头看去,就见胡全儿站在离自己三步之遥的位置,贴着假山站着,低垂着头。
侍女连忙收回手,跟着向一旁让了让。
狴犴看都没看侍女,只是目光如炬的盯着躲在阴影中的胡全儿。
胡全儿低着头,暗暗祈祷不要被认出来,正竖起耳朵听着动静,就觉一道锐利的目光,直射在自己身上,不用抬头,她也能猜出来,狴犴一准是认出她来了,却还是有些抱着侥幸心理。
目光所及之处是一片碎石铺砌的石子路,她专心盯着那些大小不一的石子,盯着盯着,就见一双黑履鞋面出现在眼前。
暗暗叹了口气,头上传来一道冷冰冰的声音:“怎么?还想装不认识?”
胡全儿抬起头,眨着一双杏眼,仔细看了看狴犴的脸:“这位仙人,想必你是认错人了,我不曾见过你。”
狴犴逼近一步,低头看着胡全儿:“你就是化成灰,我也能认出来。”
胡全儿本就因着胡烟儿大婚的事情,心里憋着一股火,眼见着狴犴一副找茬的样子,顿时心头火起,她杏眼圆瞪,怒道:“你这人好不要脸皮!就算是搭讪,也没有你这样的!何况我根本就没有见过你!你简直就是个登徒子!”
狴犴被骂得一愣,脸上一沉,目光狠厉的盯着胡全儿,恨不能将她脸上盯出个窟窿来:“你敢说你不认识我!”
胡全儿扬着脑袋,狠狠瞪了他一眼,伸手用力推开他:“有病吧你!起来!”
狴犴大手一伸,一把握住她挥来的手,紧紧攥住,掌心用力:“你居然胆敢骂我!”
胡全儿只觉手骨发出咯咯的声音,疼得脸色瞬间惨白,她咬着牙看向一旁吓得惊慌失措的侍女:“救我!”
那侍女如风中杨柳正浑身颤抖着,见胡全儿求救,心一横,就想着上前帮忙,不想狴犴大手一挥,那侍女便直直软倒在地。
胡全儿吓了一跳,顾不上被捏住的手,大叫出声:“你,你杀了她?”
狴犴重新盯住她,低下头,鼻尖几乎抵在她的面纱上,他盯着眼前因为愤怒而越发水汪汪的杏眼,一字一句道:“我不但杀了她,你信不信我现在还要杀了你!”
胡全儿脑海里瞬间浮现出那恐怖的红莲业火,她惊恐的盯着狴犴红润却单薄的嘴唇:“你,你想怎么样!”
狴犴看着她眼中明显的恐惧,只觉心情大好,嘴角上扬起好看的弧度,他对着胡全儿吹了口气:“你猜!”
胡全儿见他张嘴,直吓得闭上眼睛。
狴犴看着眼前双眼紧闭的胡全儿,浓密纤长的睫毛轻轻颤抖,如同飞舞的彩蝶般,可爱动人。他心念一动,放在身侧的手,轻轻抬起,摘下她挂在耳上的面纱。
凝脂般白嫩的肌肤上,眉如翠羽,浓睫轻闭,小巧可人的鼻子下,红润精制的双唇因为紧张而轻轻抿起。
面纱掉落的一瞬,她乍然睁开眼睛,眼波流转间,万般风情绕眉梢,却又偏偏带着一丝天真无邪,因为害怕,本就似水的双眸,越发明亮可人。
狴犴此生见过无数美人,却从不曾见过这般别具风情的少女,一时间不由看得痴了,心下暗赞,看着看着,又有些恼怒起来,想到此女几次三番招惹自己,不由怒从心生,双眼微眯,便要下死手。
胡全儿见他这般死死盯着自己,心下狂跳,知他定要下狠手了,害怕到极致,她反而慢慢冷静下来,心念电转间,她毫不犹豫的猛然伸手推向狴犴。
狴犴心神飘荡,刚刚凝神,一时间没有防备,被她轻易推开,刚回过神来,只觉身下重要部位一阵刺痛,他眼前瞬间发黑,晃神间,就见身前那抹桃红身影快速从眼前飘离。
他双腿一软,侧身躺倒在地,双手牢牢捂住下身,咬牙切齿的瞪着那抹已经消失在假山后的身影,冷汗顺着额角缓缓滑落。
胡全儿吓坏了,她抬腿狠狠踢了狴犴一脚,转身奔着假山后面跑去,甚至不敢回头去看。
一路见门就钻,也不知跑了多远,胡全儿见前面一处屋子不像之前看到的亮着灯,想必应该没有人在,忙奔过去,到了近前,伸手推门,门应声而开,并没有上锁。
她暗暗松了一口气,快步进屋反手带上门。
几乎是刚把门关上,就觉一阵轻风拂过,不等她转过身,就觉手臂被人突然扳至身后固定,脖子上被什么东西紧紧钳住!
胡全儿顿时连哭得心都有了,她怎么就这么倒霉,才刚刚虎口脱险,就这样又进了狼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