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德邦不顾我们的阻拦,直接大笑大叫着冲到了外面,一边跑,一边操起路边一堆砖头,一家伙一个,咣咣咣的旧把隔壁欧德尔研究所的玻璃窗砸烂了十几扇。
正在安心做试验的教授研究生都吓坏了,还以为是遇到了恐怖袭击,赶紧丢下手里的活,拼命跑出来,结果乱了二十多分钟才发现,丢进来的不过是砖头,而行凶者不过是个邋遢的疯子,顿时群起大怒,要把他捆起来送进警局。
最后还是欧德尔教授一声高分贝怒吼喝止住了这帮烂人:
“都闭嘴,谁要是要把德邦送警.察.局,我就送他进垦务局拔草!给我叫医生!”
最高领导发火了,一帮下属连个屁也不敢放,赶紧打电话的打电话,叫人的叫人,费了一段时间的折腾,总算是把失去理智的德邦控制了起来,塞进了救护车,一溜烟拉出了校门,只留下一堆难闻的废气留在原地。
寒冷的夜风吹来,让我感觉心里难免有点空落落的。
“人都走了,你小子还站在这里干什么,难道想跟去医院陪护。”欧德尔在一边问道。
“当然没有,只是觉得,一个挺认真的家伙,不应该是这样一个下场。”我淡淡回答道。
老教授的眼神微微变了一下。
“欧德尔是我的同届生,也是从法斯特学院出来的,”欧德尔教授突然用一种事不关己般的语气道,“他的脑子不太灵光,成绩并不突出,但是很肯用功………….他不是最优秀的,但是却是我们这一届最努力的一个,可是直到学期结束,我们这一届都是副教授打底了,他却依然是个微不足道的小讲师,在一个最冷门的科目干了二十年,还是个小讲师,我猜,这也是他拼命想搞出一个大项目,显示自己的能力吧。”
我开始有点明白德邦那股近乎疯狂的工作了。
不甘心一辈子庸庸碌碌,也不甘心永远被人踩在脚底下,于是德邦能做的就是投入所有精力,近乎偏执的在自己的专业上努力。
“可惜,研究成果这种东西,不是靠死命的干活就能拼出来的,不管我怎么说,德邦就算疯了的这一刻,也没有明白这一点。”欧德尔教授的语气依然很淡。
我忍不住讽刺道:“似乎你本人并不是很难过啊。”
欧德尔教授面不改色道:“关于这种研究失败,发疯,报复,仇杀,自残,自杀的故事,我要多少有多少,我自己都腻得懒得想起来,好了,虽然很高兴你每天都能准确把资料库清理好,但是我这里也有规矩,没事的话,明天给我准时上班。”
“是。”
我不爽的拉长声调应了一声,就在我兴致阑珊,准备继续回去看会儿书时,一个白色的人影突然冲了过来。
“教授,请快一点,几个部门的人都在等你,关于‘帕秋丽’的开发工作………嗯?”
然后我就和小零大眼瞪小眼呆在了原地。
本来在研究所里我蹲我的资料库,她上她的测试场,两边进水不犯河水,始终没有碰上面,我做梦都没想到竟然会在这个时候撞见唯一的目击证人,这下可好了,我的大脸无遮无拦,肯定是被看得一清二楚。
气氛一时间变得超级难堪,到底还是我反应快一点,悄悄就把脚伸向德邦丢剩下的一块砖头,准备先一家伙放倒这老头,然后趁乱跑路。
“怎么,小零,你认识这家伙吗?”欧德尔教授感觉到气氛不对头,奇怪地问道,
“不算是,听研究所的前辈们说起过,从隔壁研究所来了一个看上去乡巴佬模样,但是却聪明绝顶的家伙,看起来就是他了。”
“嗯,前一条我同意,后一天……….啧啧,也就那样吧,行了,先走吧,今天晚上的工作可有很多。”
欧德尔教授斜了我一眼,摇着脑袋背起双手,转身就走回了研究所。
“我可不是喜欢你什么的,只是不太甘心被你击败,我一定会战胜你的。”
冷冷丢下一句话,小零跟着转身就走。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一老一小两个人都是挺有趣的家伙。
回到空荡荡的研究所里,我连夜翻出了欧德尔的资料。
一个发疯的人是不太可能有什么保密意识的,所以,德邦所有的电子保存媒介都几乎是开启状态,我没费多大力气,就获得了整个设计的全貌。
真是个天才啊。
这是我拿到图纸的第一个感慨。
整个流程图的构思不但严密,而且极其精巧,对供给单位的设计一直精确到每个后勤兵,全部以严格的制度和监控体系限制起来,堪称完美无缺。
这也就意味着完全没有漏洞了。
虽然刻意给腐败军官留下了一点空隙,但是实在太小了,和之前那个庞大的腐朽后勤系统带来的利润完全无法相比,也难怪第一时间被抵制。
奶奶的,要干,干嘛不放开一点啊!
这是我脑子里的第一想法,在某种冲动直冲脑门的刺激下,我想也不多想,操起手里的家伙,马上开始修改资料。
我所做的工作很简单,就是把原本的资料尽可能简化一下。
在沿着总后勤部辐射出的路线上,我用几根粗壮的红黑双色线条,取代了原本烦杂的三种标准线条外加四种“特殊线条”,分别代表战术物资和战略物资,一路不设置任何分叉,但是在前线阶段,却突然间爆发式的辐射开,就像是蒲公英开花一样,交织成无数细密的线路。
这样,至少保证了后方腐败军官是基本别想捞到什么便宜了,不过,这帮货色反正位高权低,他们穷死饿死也跟我没多大关系,不过,那些在前线手握军权的大佬,可不是能轻易的得罪的,不仅仅要保证他们的利益,而且要比之前更大化。
我把这种改良设计命名为“伞型流程图”。
要极力替掌权的人擦好屁股不是吗?我好像有点腹黑学入门了。
不过,此后我却感觉很犯难,要是再直接找军方的人,没准又是一通强硬拒绝,还不带考虑的,于是,我前思后想,还是犹豫着拨通了一个号码。
之前到访时,翁丽尔在最后留下了一个号码,让我在“困难时期”可以提供联系。
现在算是派上用场了。
铃声仅仅响了第二下就被接通了,一个温和的声音从听筒里流淌出来:
“你好,最近过得还好吗?高洋先生。”
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我是谁,这位女副官的业务能力倒是相当不错。
“还算凑合,不过,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请讲,在我能力范围内,肯定会尽量满足…………”
“借我两个师用用。”
话音刚落,那头的声音瞬间凝固,显然是惊呆了,为了避免她发生悲剧性的误会,我只好换一种方式表达自己的意思:
“只是借两个前线单位,试验一下最新的后勤流程而已,我还不会白痴到在那么紧张的时刻要人要装备,只需要换两个师的后勤系统而已,不过,我一定要前线部队。”
翁丽尔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这样,不过两个师的数量还是有点大,我无权直接审批,请稍微等一下,我需要报告…………”
这时,那头的通话人被换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平稳有力的声音:
“两个师没问题,可是,我为什么一定要借军团给你,别忘了,现在的后勤系统虽然问题有一点,但是至少还能正常运行,如果你的东西不适用,这两个师等于是失去战斗力了。”
是布莱文,这小子原来还知道后勤补给的重要性啊。
被折腾了一晚上,我的情绪很不好,没空和他废话,直接张嘴就骂道:
“妈的,一个脑袋,外加肝肾大脑肠子一起抵数,出了岔子,需要什么随便你切,这怎么样!”
那头似乎饶有兴趣的笑了一下。
“好吧,就两个师,外加你的一堆器官零件抵数,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