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瑾萱,瑾萱…”裴天佑一遍一遍默念着这个名字,每念一次,他的心就会跟着猛的跳动一下。
“你刚才说薛瑾萱挺可怜的,她怎么可怜了?”裴天佑面无表情地问黑子,但他的心已经紧张得快要冲出胸膛。
“本子上说,本来薛瑾萱他老爸已经打算把他的宝贝女儿嫁给那个慕容龙云了。但是那个慕容龙云色胆包天,后来又去招惹薛老爷子的小妾。还被薛老爷子逮了个正着,那薛老爷子当然不干了!你想也是,这谁让准女婿带了绿帽子能咽得下这口气啊!所以他就叫手下趁慕容龙云还没有穿好衣服的时候把他暴打了一顿。慕容龙云自己做错了事哪还有脸还手啊!薛老爷子打过之后就把慕容龙云赶出了薛家庄。”黑子说完停了一下,跟服务员要了杯水。
裴天佑静静地听着这个颠倒黑白的故事,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要说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缝,那慕容龙云被赶出薛家庄以后,又遇到了以前的仇家,就这么让人给宰了。龙云剑也消失了。可惜了,好不容易混到了'中原第一剑',就因为一个小娘们一世英名毁于一旦。”黑子无限惋惜地摇了摇头。
“我对慕容龙云没兴趣,我只想知道,薛瑾萱后来怎么样了?”裴天佑对于那些已经远去几百年的是是非非早已释然。但是,只有瑾萱,直到现在,他仍然无法放下。他迫切的想知道,在他死后,瑾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黑子要用“可怜”二字来形容,难道自己曾经所做的一起都白费了吗?
“哦,那个薛瑾萱啊!你也知道,在古代,有过婚约的女人相当与现在有过婚史的女人,市场相当不景气。好不容易有一个有钱的大少爷不嫌弃,愿意娶她,薛瑾萱当时也同意了,还把老爷子乐坏了。结果结婚当天拜堂的时候,薛瑾萱从怀里拿出了慕容龙云的牌位,自顾自的跟牌位拜起堂来,当那大少爷是空气。薛瑾萱拜完堂就抱着牌位服毒自尽了。这一下子喜事变丧事了!老爷子当场就晕过去了。由于薛瑾萱既不属于那大少爷的人,也不能算未婚,而慕容龙云的尸体埋在哪儿了谁也不知道。所以薛家就把薛瑾萱的尸体埋在了一片荒山里,孤零零的,连个墓碑都没有。”黑子说完连连摇头。
裴天佑听着黑子的话,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整个人几乎无法呼吸了。他不知道那天他喝了多少酒,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餐馆的。他只是游魂一样漫无目地地在街上走着。当时已是凌晨,街上空荡荡的,就像他的心一样。
他的眼睛,或者说他整个人都是放空的状态。可是前世往事却越来越清晰地涌入他的脑海。
他记得,那天是个好天气,他像往常一样练过剑后坐在树上休息。
忽然,一阵杂乱的群马嘶鸣声扰了他的清净。他睁开眼,只见不远处有三个身着粗布麻衣的人骑着马拦住了一顶轿子。车夫马上拉住缰绳,打算往回走,结果后面又来了三匹马截住了他的回路。只听最前面一个膀大腰圆的大汉说道:“早就听说薛老爷子有个貌美如花的女儿,哥几个今天是专门过来一睹芳容的。薛大小姐就别躲在里面了,赶快出来给我们开开眼吧。”那大汉边说边探头探脑地向里面张望,其他人也跟着哄笑起来。车夫见此情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轿子旁边的小丫头顿时吓得脸青唇白,连忙掀起轿帘向里面说道:“小姐,不好了,遇到坏人了!”慕容龙云听不到轿子里面的声音,但是不多时,只见一只纤纤玉手掀起轿帘,帘后缓缓探出一个娴静端庄的美人来。那美人生得美而不艳,清新脱俗,宛如仙子。所有人都看得呆了,慕容龙云竟也坐在树上失了神。
“既然你们是来找我的,那就请先让我的家眷们回去吧。我随你们走便是。”薛瑾萱说得十分淡然,竟没有半点惧怕之意。
“那可不行,那小丫头长得也不错,刚好给我三弟做个压寨夫人。”大汉说完哈哈大笑起来。小丫头已吓得哭了出来。
薛瑾萱没有再言语,忽然,她从头上拿下一把银簪,将银簪尖头处对准了自己的喉咙,说道:“你若不放他们离开,我现在就在这里自行了断。最后你们就只能得到一具尸体。”薛瑾萱话中没有怒,也没有怨,有的只是从容和镇定。她说完就用力在喉咙处扎了一下,鲜红的血慢慢流出。
“别…别啊!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大汉有些急了。“可是万一我让他们走了,你马上自尽,我们不是亏大了吗?”
“我虽为一介女流,但还是知道言而有信的道理,我既已允诺随你而去,就一定会信守诺言。况且你们有快马六匹,如若我半路自尽,你们大可快马加鞭追上他们。他们只有老马一匹,且要拉车载人,定是比你不过。你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薛瑾萱分析道。
大汉略想了一下,说道:“好吧,我就信你一回。”然后对着后面的小弟说道:“兄弟们,给他们两个让条路来。”
后面几人闻言,便慢慢闪出一条路来。
“小姐,我不要离开你。”小丫头一边说一边抹着眼泪。
“翠儿听话,你回去后告诉我爹爹,叫他不要来赎我了。我这一去,清白已毁,再回薛家庄也只是给爹爹丢人罢了。告诉他,女儿不孝,以后不能再侍奉他左右了。”说完她又转头对着车夫说道:“抱歉,让您受惊了。有劳您送翠儿回家了。”
“小姐您这是哪里的话,是小人要感谢您的救命之恩才对。”车夫连忙回复道。而翠儿早已在一旁哭得梨花带雨。薛瑾萱把翠儿送上轿子,对着他们淡淡地说道:“快走吧!”
慕容龙云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的女子,在危急关头竟然可以如此镇定,视死如归。这样的胆识气魄怕是连很多江湖中所谓的名人义士都是比不上的。
车夫刚要拉紧缰绳,掉转马头,只听前面一人说道:“几个大男人欺负人家一个小姑娘,不觉得臊得慌吗?”
闻言,所有人都转头看向前方。只见那人身型挺拔,气宇轩昂,容貌虽算不得俊美绝伦,但那双眼睛,却是足以勾魂。“是谁在那边?竟然敢管我们金风寨的闲事,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前面大汉怒喝一声。
慕容龙云缓缓拔出佩剑,说道:“在下慕容龙云,今天这闲事我是管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