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题目套用的是一个好友博客上的一个小栏目,她的原话是——转身,给你一个蓝色的背影,我把蓝色二字去掉了。乍一看,这栏目似乎有点不友好,为什么给一个背影,而不是一个和蔼的笑脸呢?在这个栏目里,她展示了关于旅途中、工作单位周边的一些照片。我明白了,她是通过如此的“背影”让来博浏览的人去了解她。特别是她加了“蓝色”二字,蓝色常常给人柔软和温馨之感,这也体现了她的匠心独运。
通过背影来告诉人些什么,让解读者对人对事有个真切的了解,在这方面朱自清和余秋雨是令人惊叹的大家。朱自清在《背影》中,把父亲对儿子的关爱、眷恋、满腔深情刻画得细致入微,令人动容。余秋雨在《一个王朝的背影》中,通过避暑山庄渲染了康乾盛世,试图挖掘清王朝的文化内涵和兴衰真谛。可见,背影有时确实能起到窥一斑而见全豹的功效。
那日逛书店,偶然抬头瞥见一个背影。那是一个妙龄女子,站立的姿态很放松,背直挺,左腿微微前伸,长发柔柔而恰到好处地覆盖住双肩,一件深色紧身小袄,一条紧绷的淡色西裤,全身的线条被勾勒得棱角分明。她正捧着一本《杜拉斯作品集》在翻阅。因为美,因为是背影,所以我忘乎所以地多看了几眼,并在心里想,要是少了手里的这本书,那种优雅的气度就会大打折扣。
许是受了“腹有诗书气自华”这话的影响,读书、爱书、被书香缭绕的女性在我的头脑中总是很美的。比如号称“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四大美女,在我的心里总不如“绿肥红瘦”“寻寻觅觅”的李清照来得高雅淡定、清纯高洁,那种被诗书长久浸淫出来的气质,是貂蝉、杨玉环的妖娆所无法比拟的。同是金陵十二钗的林黛玉和薛宝钗,一个冰清玉洁、孤傲高雅,令人惊羡和赞叹;一个则世故圆滑、卑亢有余,虽八面玲珑但仍失之于世俗和市侩,让人惊叹之余也生出丁点的鄙夷。容貌能带来短暂的幸运,气质则弥漫着长久的芬芳,而且越久越是芳香。
区区一个背影竟惹我生发了如此之多的歪想,我不禁检讨自己是否有登徒子之嫌。立时,我就否定了这个想法。爱美是人的天性,没什么错的,特别是对那种自然的、毫无矫揉造作、一举手一投足都真性情流露的美,那种“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美,不爱,那才是有病,那才是有心理障碍的体现。
背影展示给人的只是局部,既真真切切又朦朦胧胧,既实实在在又影影绰绰,唯其如此才给人更多的挥洒和想象空间,又有点“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的迷惘。走在闹市街头,一个长发似瀑布飞泻,身段如柳枝般柔曼,走步像模特般优雅的背影,经常会让人想入非非,乃至紧赶几步一睹真颜。然而,十有八九希望被失望所击败,你看到的本质和现象大相径庭,故而也就有了“看看后影奔断脚筋,看看前影吓出魂灵”的俚语。所以有时候还是留着背影不去刨根问底的好。
一般来说,让人下错误判断的往往是陌生的不了解的背影,对熟悉的烂熟于心的背影则不然。我就深深地记住了母亲的一个背影。那是母亲送我下乡插队的时候,火车拉响了汽笛,车轮缓缓前移,母亲非常失落地背转身,留给我一个抬手擦眼睛的背影。虽然,那背影瘦削矮小,步履维艰,但于我却是那么的坚强厚实。对前途对未知的未来感觉极端无助和茫然的我,只要能让我靠在母亲的背上,我就会觉得踏实、伟岸、万事不怕。可是,无情的火车顷刻就让我望不到那个瘦削矮小的背影了。那背影只能永远深深地定格在我的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