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2年3月,王卫田匆匆赶到了雁翎四矿,到组织部门报了到,回到采油队,又与几位队领导碰了碰头儿,然后,一头扎进宿舍,蒙上被子,整整睡了一天一夜。
也许真的是太累了;也许他的心里仍有些想不通,认为上级对他的处理有些偏重了也说不准儿?总之,一个月之后,他才逐渐的打起精神来,开始认真熟悉业务,并经常随采油工们下站、巡井、采油样、填报表。
可心里却总像有一个解不开的疙瘩,只是深埋在心里,不予表露而已。
这天,耿桂花歇班,她跑到宿舍来找王卫田,说今天二哥出院,王卫田交代了一下工作,便跟桂花一起,坐上油田的交通车,朝总医院赶来。
一路上,他隔着车窗,看见了几起作业队搬迁的车队,浩浩荡荡的从他眼前驶过,向油区挺进。
这无疑使王卫田的心里泛起了一阵阵的酸楚。
到了油城,面对宽敞笔直的会战大道,以及两旁掩映在绿树丛中的各色建筑,王卫田不禁感慨万千,心如潮涌。奇怪的是:油城的突飞猛进、日新月异的变化,他以前根本就没注意到!
耿桂花知道他的心情不好,也没跟他说话,直到交通车已经到了总部医院,她才起身说道:“到了,快下车!”
王卫田赶紧起身跟在她身后,来到医院的时候,二嫂已经办好了出院手续。
王卫田从二哥王卫油手里,接过脸盆牙具等,用左手拎着,回头喊桂花:“快扶二哥,我的胳膊……”
“都快两年了,你的胳膊怎么还没好?”王卫油关切地问。
“医生说了,就算好了也会残废的,只有靠以后慢慢恢复了!”王卫田叹了口气说道。
王卫油由桂花扶着下了床,等高晓红收拾好东西后,一行人离开了医院。
上午十点多的阳光显得格外温暖和灿烂,王卫油使劲儿呼吸了几口空气,示意桂花不要扶了,他要自己走回去。
出门往右不太远,就是采油厂的大门口。王卫油有意把脚步放慢,当哥俩离前面的妯娌俩稍稍远了一点时,王卫油开口冲弟弟说道:“你那点事儿,桂花都跟我说了,听说你还有点想不通,总过不去,其实大可不必……”
王卫田正要答话,前面的高晓红回头说道:“你们俩慢慢走吧!多晒晒太阳,我们俩先回去了!”
“好吧!”王卫油答应一声,那妯娌俩便加快了脚步,提前赶回家去了。
王卫油和王卫田肩并肩的走进了采油厂大门,在广场南侧的篮球架子旁,王卫油让王卫田扶他坐一会儿。
王卫田知道二哥有话要说,便用左手慢慢的扶他坐下,自己也挨他一起坐了下来。
王卫油把脸朝向太阳,眯起眼睛晒了一会儿,然后自言自语地说道:“人生真是太美好了!要好好的珍惜每一寸阳光呀!”
王卫田没说什么,也不懂他在说什么,于是,他默默地从兜里掏出烟来,抽出一支叼在嘴上,刚一点着火,就被王卫油抢了过去,王卫田赶紧往回夺,却没有夺过来,他急着说道:“你刚出院,不能抽烟,再说我从来没见你会抽烟呀!”
王卫油并不搭话,他好像有意要这么做,把烟往嘴上一叼,使劲儿吸了一口,然后一阵咳嗽,眼泪都掉下来。
王卫田又夺了几次,他依然不肯罢休,又抽了几口之后,慢慢的就适应了。
王卫田无奈,只好自己又点了一支,刚吸了一口,就听二哥大声说道:“这人呀!真不愧是最伟大的动物,没有适应不了的困难,就像我抽烟一样,我从来没抽过烟,可抽上几口之后,就很快适应了。”
王卫田听出他话中有话,可又想不出如何接他的话茬,只好默默的抽烟,倒想听一听他究竟要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