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去年10月下旬的某一天清晨,当红彤彤的太阳刚跃出海平面,一层层的海浪前赴后继的拍打着岸边的礁石,似乎一浪高过一浪,那翻卷的浪花,四散飘去,但最终又回归了大海。
它们依然继续积蓄能量,从而又形成了新的海浪,仿佛是某种必然的轮回,抑或是赋予了某种注定的使命,一浪接一浪,一浪高过一浪的奔涌向前。
一位个头不高,体态微胖,披着棉袄,已年近六旬,头发花白的汉了,正坐在礁石上。他望着眼前的一切,心潮起伏,感慨万千。他就是即将开锣的华北石油大会战,这场大戏的主角——张文彬。
张文彬这一年56岁,这位久经沙场,有着钢铁般意志的汉子,望着眼前一浪高过一浪的大海,早把几年来,自己蒙冤受辱,下放、挨斗、蹲牛棚的经历,一股脑的抛到了九霄云外。
其实,不只他张文彬如此,在以往的岁月中,就连老部长余秋里、康世恩也同样蒙冤受辱,遭受了沉重的打击。
临危受命的张文彬,想的可不是这些,而是如何重整旗鼓,带领千千万万,百折不挠,顽强不息,同他自己一样有着钢铁般意志的石油大军,他们将要在“自古燕赵多慷慨悲歌”之地的平原大地上,竖起一面石油勘探大旗,为多灾多难的祖国和坚强不息的人民,抱一个更大的“金娃娃”。
在司机师傅几番催促下,张文彬从礁石上站起身来,他掸了掸身上的水珠,戴上帽子,紧走几步,一头钻进了停在岸边的一辆黑色伏尔加轿车里,伏尔加轿车急速驶离渤海湾,向华北平原的任丘县风驰电掣般的驶去。
离开渤海湾的大港,几个小时之后,张文彬来到了华北油田会战指挥部的会议大棚——一个用帆布搭起的临时大帐篷,站在一幅“古潜山地质构造图”前,久久的凝神思索,随后一拳砸上去。
这个大帐篷恰好坐落在了任丘县城南一片盐碱地的中央。这里北靠碧波荡漾的白洋淀,西依古城保定市,东临冀东的唐海,南接河间府、肃宁县城。
从整个地理环境上看,北有燕山;西有太行;南有泰山,东临大海,这是块绝佳的风水宝地。
古往今来,这里曾经荡起过天来之水的浩淼烟波;也曾席卷起古道残河之上的漫漫黄沙;这里曾经上演过无数壮怀激烈的慷慨悲歌;也曾燃起过众志成城的抗日烽火。
然而今天,胸怀一腔报国热血的石油工人们,又将在这里上演一出,惊天地泣鬼神的大戏。
大戏尚未开锣,序幕却早已拉开……
早在50年代初期,许多优秀学子早把目光和笔锋指向这里,尤以地质学家李春昱就曾攥文指出:“华北平原是一个完整的大盆地,太行山东麓地层向东倾斜;燕山南麓地层向南倾斜;泰山西麓向西倾斜,生成时期应在白垩纪之后,地质结构为基底皱褶,不易遭受挤压,而致使石油外溢溜走或挥发。”也就是说,这里有极好的生油、储油条件。
相传,当年大禹治水之时,那汹涌澎湃的黄河,迫于大禹的神威手段,无奈,竟化作一条巨龙,腾然而起,桀骜不驯。大禹一见急中生智,划地为槽,将巨龙囚于槽内。然而,不知是他一时疏忽,还是有意要给子孙后代们留下一道难题,竟然将地槽划短了一截,而把巨龙的尾巴留在了外面,任其摆来摆去,久而久之,竟摆出了一个泥沙淤积的大平原。
传说终究是传说,可谁又能想到,随着上亿年乃至数十亿年的地质变迁,就在厚厚的黄土构成的新地层之下,那些被深埋于地下的曾经的江河湖海、高山和峻岭,以及大量的鱼虾、森林等有机体,竟变成了造福于人类的宝贵的能源——石油。
而当石油生成之后,又逐步被挤压或渗透进了,那些曾经也被日月华光笼罩和风雨侵蚀过的,千疮百孔的灰质岩层结构的古老山川、岩石的缝隙与孔洞的之中,这些深埋在地下,又蕴含着丰富石油储量的古老的山峰和丘陵,就叫做:“古潜山”。
古潜山——这个颇具特色的称呼,似乎注定了这里有别于中国大陆上其它任何一个储油构造,而与此同时,它也将伴随着即将在这里诞生和崛起的一个大油田,而名垂青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