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羽进城后,问了几个人,没费多少力气就找到了莫州最大的金铺:“盛宏号”钱庄。他早将一千两白银拿出来,用大包袱装着,抗在肩膀上,走了进去:“掌柜的在不?”
小二在柜台后抬起头来,瞄了他一眼,见他一副庄稼汉的样子,扛着一个大包袱,想来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便道:“掌柜的不在。你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说。”
周子羽皱了皱眉头,便问道:“管事儿的呢?有没有人在?”
“都不在!”小二不耐烦道:“你有什么事儿?没事儿别妨碍我们做生意。”
“我要换金子,你做得了主么?”
小二一愣,这庄稼汉要换金子?怎么可能,他大概连金子是啥样都没见过吧?肯定是唬我,我绝不能让他小看了,于是小二大言不惭道:“不用说是金子,你就是想换拳头大的东珠我也能给你办了。”
“好。”周子羽见他说的信誓旦旦,便将包袱往柜台上一放,砸得柜台咚的一声:“你给我换了吧。”
巨大的响声把小二吓了一跳,他掀开包袱一角,瞄了一眼,竟全是白花花的银子!怕不是有一百斤吧!
“这位客官。”小二立刻换了一副笑脸:“容我先过过称。”
“嗯。”周子羽不置可否,看着他拿出一杆最大号的银称把银子分批称重,然后抬起头:“客官您这是一百斤,一千两整。”
“没错,你给我换了吧,都要金子。”
小二却犹豫了:“客官,金子用处少,要不我给您换成鄙号的银票吧。”
周子羽哪会同意,坚持道:“不用,我就要金子,我有用。”
“这……您稍等,我去问问掌柜的。”小二用包袱把银子盖起来,告罪一声,向后堂跑去。
此时,有个留着山羊胡的中年人进了柜台,周子羽隐隐听见小二叫了他一声刘执事。
刘执事慢慢踱到周子羽面前,隔着柜台问道:“客官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
周子羽看了他一眼,见他眉目不正,心中莫名不喜,便道:“多谢好意,小二已经去叫掌柜的了。”
“叫掌柜的?”刘执事心中一惊,能惊动掌柜的事情都不是小事,他用眼角瞄了瞄柜台上包袱,里面难道是什么宝贝?
他看似不经意伸出一只手,轻轻挑起包袱一角,见里面白花花一片,竟全是成色最好的定州银。这怕是有一千两吧!
刘执事眼光毒的很,一眼就估算出了银子的大体数量。如果自己有这些银子,那件事就好办了!
他忽然心中一动,掌柜的貌似刚刚出门去了。他沉吟一会儿,对周子羽道:“掌柜的今天不在,客官如果不急,明天再来吧。”
“明天?”周子羽可不想在莫州城多呆,这里毕竟是龙应台的底盘。
“呵呵,如果你信得过老朽,我也可以帮忙。”刘执事道:“客官是有什么特殊要求吧?”他知道如果紧紧是兑换银票,小二自己就可以办到,小二既然去叫掌柜,肯定是超出他的职权范围了。
周子羽本想等掌柜前来,却见小二迟迟不回,便道:“我想换金子。”
“换金子!”刘执事恍然大悟,自己库房里面金子确实不多,怪不得小二要请示掌柜,他想了想,便道:“此事容易,我就能办到。客官您是想明天再来,还是让老朽帮你换了呢?”
周子羽一听,便道:“那就麻烦先生了。”
“好说,好说。”刘执事提起包袱,就要拿走。
周子羽一把按住:“这不合规矩吧?金子呢?”
“客官别误会。”刘执事连忙将包袱放下:“如果您是兑换银票,自然是当场给您,可是金子是个贵重东西,需要拿着银子去才能提出来。不然即便是掌柜的也无权动用。”
“果真?”
“千真万确!”刘执事呵呵一笑:“您就是信不过老朽,难道信不过我们盛宏钱庄这个金子招牌?”
周子羽一听,也就释然了,盛宏钱庄在大乾虽然排不上前三,却也是传承了几十年的老钱号了,年岁比大乾立国时间还长,确实不差自己这点东西。于是,他松开手:“不是我不相信先生,实在是没有经验。”
“无妨,无妨,小心无大错。”刘执事见状,轻轻拿起包袱,跟周子羽告罪一声,从侧门退了出去。
他刚走没多久,小二就气喘吁吁跑了进来:“客官恕罪,掌柜的出去了,非常抱歉,要不您明天再来吧?”
“无妨。”周子羽笑道:“你们票号的刘执事已经那去帮我兑换了。”
“不可能!”小二惊呼一声:“兑换黄金超过五十两就得掌柜批准。刘执事没有那个权利。”
周子羽一惊,感到有些不妙,却还抱着一丝希望:“或许他是兑换两次吧。”
“两次也不行。我们票号有规定。而且我们莫州分号金子储备不多,就是兑换一两都要请示掌柜的。”小二明显也急了:“您说的刘执事是哪个?”
“就是刚才你出去时碰到的那个。”
小二大惊:“坏了!那个刘执事有个赌鬼儿子,你的钱肯定打水漂了。我去找他!”他一拍大腿,跑了出去。
周子羽一愣,没想到自己出师不利,竟然被人把钱给骗走了。难道老虎不发威,你们当我病猫不成!
周子羽本以为自己会等好久,没想到刘执事很快就回来了,他身后跟着低着头的小二跟两个趾高气昂的官差。
“就是他!”刘执事对着周子羽一指:“我怀疑他是一个江洋大盗,伍爷快将他拿下。”
两个官差冷笑一声,抖起锁链就往周子羽头上套,周子羽当然不会束手就擒,这几个人明显是串通好的,自己身份敏感,不适合牵扯官府,不然麻烦更大。
想到这里,他倒踩梅花桩,三两步闪过了官差的锁拿,直接从门口冲了出去,一闪两闪就消失在人群中。
伍爷一愣:“竟是个练家子!”他拍了拍刘执事的肩膀:“老刘你可得小心点,别被人家半夜找上门去。”
刘执事激灵灵打个寒战,马上讨好道:“伍爷您可得帮我,我这可都是为了还您的债啊。”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另外一个官差呵斥一声:“你儿子赌技不行,输给了伍爷,你难道不服?”
“服服服!小人这不是全还了么。”刘执事苦笑一声:“只求伍爷看在小人还算老实的份上,帮挈一把。”
“没问题。”伍爷刚得了大把银子,心情极好,满口应承:“如果有那些不开眼的拿这事儿做文章,你尽管来找我,我保准让他知道多嘴的后果!”说完,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小二一眼,吓的他噤若寒蝉。
“咱们走!”伍爷一挥手,带着跟班离开了钱庄。
刘执事则来到小二面前,告诫道:“今天的事儿谁也不能说!不然你知道后果!”
“是是!”小二连忙答应,他心里明白,如果自己多嘴,掌柜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开了,毕竟是自己经手的买卖出了问题,另外还要受到伍爷的刁难,想死都难。
刘执事看着小二害怕到发抖的样子,拿出一锭银子递给他:“那去压压惊。”
小二一看,这不是刚才那客官的银子么?看来刘执事还完赌债还有剩余啊。他不敢不要,便将银子揣在怀里:“刘执事放心,哪些话能说,哪些不能说,小的有数。”
“嗯。好好看!我看好你。”刘执事说完,慢慢离开了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