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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我干净利落地收手之后,望着小沙弥的那张猪头脸,双肩颤抖得厉害。小沙弥委屈啊,转脸欲向老和尚求救,却见那老和尚居然早就寻了一块青石,就地闭目打坐了。

“乃介缕棱(你这女人)……”小沙弥艰难地开口,却发现自己压根儿就是口齿不清了,于是,他气得浑身颤抖,恨不得将我给千刀万剐了!

“唉,别气了,我可是在向你传达佛经中的真谛哦!你们家佛不是曰过一句什么‘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吗?我这是在提前告诉你‘心动’的后果啊!”

“乃……”小沙弥依旧愤愤地瞪着我。

“你什么你?受了我的教诲,怎么着也得教点儿学杂费吧!你,乖乖地把身上值钱的家伙掏出来!怎么?你敢不愿意?靠,你不愿意,我就自己搜身!哇,你居然有块玉!呀,还是块上好的翡翠玉……啧,你一个小秃驴哪里来的这么名贵的东西?不会是你偷来的吧?嗯,肯定是……”

我不顾小沙弥的抵死反抗,兀自拽着他脖子上的某块玉欣赏着,急得口齿不清的他差点飙泪。

“女施主?”老和尚忍不住出声,但是……

“嗯嗯……嗯……”小沙弥奋力抢夺着我手中的玉佩,而我就是故意在他快要抢到之时再猛地收回玉佩,俩人居然就这么围着老和尚打闹了起来。

“女施……”老和尚再次出声,然……

“乃!”小沙弥发了疯一般地扑向我。

“嘿嘿,来呀,来呀,来追我呀!”我故意挑起穿在那块玉佩上的系绳,绕在指头上旋转着,同时运用轻功在小沙弥眼前飘来飘去。

我也说不清自己为何会这般邪恶地捉弄着小沙弥,看着他顶着一张猪脸狼狈追着我跑的模样,我很想说出一句现代新女性经常挂在嘴边的经典名言——女人,不是好惹滴!

老和尚几次出声都未果后,也就干脆不予理会了,兀自推开西院的某间房门走了进去。

我一见老和尚进房了,也打算跟去看个究竟,于是我便停住身形对小沙弥说道:“今儿个本姑娘就不陪你耍了,呶,玉佩还你!”

我冲着小沙弥摊开掌心,却见他直直盯了我一会儿之后恨恨地转身离开。

小沙弥的举动让我十分疑惑,于是冲着他的背影大声说道:“喂,你这是什么态度?别以为你被本姑娘揍了就是委屈了你能被我揍,那也是冥冥之中注定好滴!你们家佛不是还曰过一句什么‘前生500次的回眸,才换得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吗?你想想,你在前生还不晓得祈祷了多少个500次才换得今生的一顿被我揍啊!所以,你该知……”

我一边说一边转身打算进屋去寻老和尚,以便进一步参悟我佛之精髓。然,在我转过身的一刹那,却被门前站着的一个八九岁的少年给吸引了视线,愣是将下半句话给吞回了肚腹之内。

此一时,夕阳已然隐没于山头,天色显出一片幽蓝微暗来。

那少年披散着一头略显凌乱的半长发,松松垮垮的小僧衣物别扭地搭在他那瘦小的身躯之上,他的五官很精致,一双若黑曜石般的明亮大眼直直地望着我,偶尔眨动一下,翩跹起他那密而细长的眼睫,似蝴蝶一般轻盈美丽。他的嘴很小,唇很薄,淡淡的,泛着水润的色泽。

我们就这么静静对看着,一阵晚风吹来,掀动他那过分宽大的小僧衣衫呼呼作响,竟显出几分滑稽搞笑的意味来。

他虽然穿着僧人的衣服,但他没有剃度,那就证明他不是法缘寺的和尚。他分明就只是一个八九岁的孩子,但他的脸上却透着一股与他的年龄很不相符的沉静淡然之表情。他的视线一刻都没有从我的身上移开过,幽亮的黑眸中漾着一抹让人猜不透的神色。

他是谁?

我不由地挑了挑眉头,继而朝着那个孩子走过去,刚想主动同他打招呼时,他的身后突然就冒出俩老和尚,因此,我那热切的心情登时便被那俩颗光头的光亮度给闪没了。

“这位女施主,这孩子似乎跟你有缘,这三年来他一直都处在昏迷中,今日却在听闻你的声音后突然间苏醒了过来,真可谓是奇迹啊!”与智修一块儿走出来的老和尚笑望着我,见我一脸“何以见得”的神情后,说道,“贫僧智海,三年来,贫僧一直在钻研让这孩子苏醒过来的法子,无奈却一直未有结果,就在刚才,当女施主跟一休……咦?对了,一休呢?哪儿去了?之前贫僧见他一个人闷闷地朝着潜心殿走去,就顺便让他替我端着药材过来西院,怎么这会儿人又不见了?”

见那智海老和尚左顾右盼寻找小沙弥的模样,我不禁偏过脸去抽了抽嘴角,心道,汗,这智海老秃驴的即兴发挥思维也未免太强大了吧,前一秒还在说着面前少年的事情,后一秒他竟又扯到一休身上去了!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智海老和尚假意咳嗽了两声之后继续道:“就在刚才,当女施主跟一休斗嘴时,这孩子居然有了反应,而且不多时就苏醒过来了。醒了之后,他便努力爬起身走出房门出来见你了!”

哦?还有这种事?难道说我的声音是仙音不成?居然有唤醒植物人的功效?

我一边暗想着,一边再次打量眼前的少年,而他此时也朝着我定定望过来,不晓得是我眼花还是何故,我居然瞧见了他的眸中闪过一抹我记忆中分外熟悉的笑意,很柔很轻,似云一般缥缈,似烟一般浅淡。

就在那少年笑完以后,他突然就俩眼一闭,瘦小的身体恰如枝头飘零的一片小树叶般缓缓落地……

当然,他并没有真的倒在地上,因为……靠,也不想想老娘我好歹也算一武林高手了,如何能放任此等事情发生?

我稳稳地接住了少年的身体,将其打横抱起时,我居然感觉不到臂上有多少重量,于是我便嘴斜眼歪地冲着那俩老和尚“唰”地瞄了过去,意思是……

“女施主息怒,并不是我等出家人亏待了这孩子,而是他昏迷了将近三年之久,即便他当初是丰腴如猪的身材也会瘦成一堆骨头呀!”智海老和尚急忙解释道。

闻言,我不由地觉得好笑,心内自然晓得他说得在理,于是我便戏谑地问了一句:“请问智海大师,您可认识济公大师啊?”

“那是何方高人?”智海一愣,本想问我,却见我压根儿就没有搭理他的意愿,于是他又转向智修,“方丈师兄,您可认识此人?”

“呵呵呵……”智修一边低笑一边捋了捋下巴上的银须,然后说道,“佛曰:不可说!”闻言,智海当场石化个彻底……

从智海那里我得知了一些有关这个少年的事情,三年前,刚剃度不久的少年不幸溺水,救上来时已然没了气息。寺里原本打算将其尸体火化,只是在火化前发现他的尸体居然有了呼吸跟体温,恰如睡着了一般。

只是,大伙在庆幸之余却发现,这少年竟一睡不醒,用了多少法子,灌了多少中药就是不见效果,于是,方丈便决定将他移至西院静养,直到今日。

听了智海的解释,我狐疑地觑了觑智修,只见他正安详地替床上的少年把脉,并输入少许真气以舒缓少年的呼吸。

“喂,老秃驴……”我忍不住用剑鞘戳了戳智修的袈裟,智修没怎么反应,智海倒是反应强烈,刚灌入口中的茶水就这么“噗”地一下喷了出来……

“哈哈哈……小姑娘,你唤师兄什么?老秃驴?哈哈哈……有趣,有趣!”智海已经自来熟地唤我为“小姑娘”了,但看他那一身不晓得多少天没洗的衣衫,我严重怀疑他是济公家的亲戚,切!

“咳!”智修无奈地咳嗽了一声,继而道,“女施主有话请讲!”

“你该不会早就知晓我能唤醒这孩子吧,否则你干吗要带我来西院?”

智修在一旁猛点头响应着我的问题,然而……

“至于事情的真由……咳,佛曰:不可说!”

智修此言一出,我和智海当场倒地……

夜色已深,我躺在床上,耳边传来颇有节奏感的木鱼之声,鼻息间萦绕着好闻的檀香味道。

一切都显得那么得安宁,但是,我却久久无法入睡,因为,我的身旁正躺着那个曾被我的声音唤醒的少年……

咳,不会有人想歪吧?汗,这实在不能怪我,是人家孩子自己愿意跟我睡滴……不,不对,我的意思是,这孩子吧,他见我要离开屋子时,小手死活扒着我的衣袖不放,一双漂亮的黑瞳内居然积满了晶莹的泪水……

唉,于是,心软如我,就只能勉为其难地对那两个老和尚保证道:“二位尽管放心先行离去,这里就交给小女子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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