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以后
周末的晨光不是每个人都有欣赏的兴致,有人选择在温床中挥霍,有人则习惯把握破晓,楚静文自宿舍一身可爱俏皮的粉红兔帽装而出,伶俐的眼睛四处张望几打探番,似乎确认了什么之后,便搓着手小心翼翼地背着包离去。宿舍墙壁的一个拐角忽然探出一张戴着耳机,长长鸭舌帽的脸,一副做贼心虚的猥琐样子,心里琢磨着刚刚楚静文在探视什么呢?一番无果后摇了摇头,然后发现楚静文貌似离自己有了一段距离,又立刻无神迟钝的碎步跟上。
后面跟踪着楚静文的人,正是贾墨杨,为了进一步弄清楚静文的身份,获得一些底细,连天拓嘱咐他这一周来频繁的跟踪,贾墨杨倒是觉得欣喜,毕竟这意味着不用每天一有些空闲就接受丧绝人性的强化训练,这些天为了打听楚静文的行踪,也是跟静文舍友交流颇频,为了掩人耳目,贾墨杨告诉她舍友自己是对静文有暧昧之意,女人的八卦与好奇心竟然也起到了积极作用,关于楚静文的信息,舍友竟然全盘拖出。
贾墨杨跟踪着楚静文换了两辆公交车,辗转一番之后又坐上了第三辆公交车,下了车后两人来到了一个人口流量很大的街镇,所以贾墨杨前后把握的跟踪的距离也可以放肆一些,穿过一个牌坊,上面行云流水的写着“饕餮街”,进去之后贾墨杨才发现原来是一个菜市场,菜市场门口的一位卖地瓜的八旬佝偻的老奶奶见到楚静文,用为数不多的牙齿摩擦着舌头开口道:
“文文回奈了?”
楚静文也极其亲切的回话“是啊李奶奶,文文回来了,你怎么又出来卖瓜了?小心赵叔知道了又要凶你。”
谁知这位李奶奶听到这话就像孩子犯了错听到别人要打报告一般慌张,双手连忙挥摆着,“不要告负,不要告负,文文乖,不要告负你赵叔。”
楚静文吐了吐舌头,“好好好,不告诉,不过你每天要早点回去哦,听说赵叔每个月都会来看你一次,要是被他自己知道了可就不怪我咯,我也要早点回家了,都有两个星期没见到我妈了。”
“好,我知道了,文文快回去找妈妈。”
楚静文一个作别的挥手就往菜市场深处走,而菜市场里大多数的尤其是中高龄的商贩都貌似与她熟识,虽然没有流连要买东西的样子,但还是在人潮中一边径直的赶着,一边左右回应着招呼。贾墨杨才明白,自己已经跟踪她回到了家,之前的打听墨杨也了解到,楚静文不像自己是外省来上大学的,她是留在本市读的大学,所以周末回家也很方便,可是贾墨杨还是觉得事有蹊跷,不明白她为什么回自己家还这么鬼鬼祟祟的。
看来楚静文经过菜市场也并不是要找什么人,因为他们很快就出了菜市场,两人一前一后的又走进了居民区,小巷错综复杂,离开了嘈杂的人群,墨杨自然是不敢跟的太近,墨杨一边跟着一边暗自斟酌到:“今天知道这女人的家庭住址所在,也不枉此行,就有了跟她谈判的筹码,她要是敢对我和天拓不轨,我们就用她家人的安全做威胁,虽然有点残忍,但是毕竟是她有恶意在先,而且,只是用来吓唬下,应该可行。”贾墨杨不像电视剧里的主人公一样喜欢爱心泛滥,这么多年给自己的定位一向是,算不上坏人,但也不是什么好人,妙白灵之前与天拓的动手,那残忍的打斗更让他确信,妙白灵的死绝不是杀戮的终点,下一个倒下的不是别人就是自己,但是确定的是,一定还会有人倒下。正沾沾自喜间,抬头楚静文已经不见了踪影,墨杨慌了神心想:“贾墨杨啊贾墨杨,你个笨蛋!事情还未果,你高兴个什么,这下可坏了正事。”
“贾墨杨,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跟踪我?为什么要四处杀人?要杀我冲我来啊!今天又跟到我家里来,跟我家人没关系啊,我真是受够了!”突然楚静文从身后小巷站了出来,情绪激动的叫着,手脚挥动着,眼角甚至还不明所以的闪出了泪花。
贾墨杨虽说不会爱心泛滥,但是女人哭起来却是自己的软肋,虽然还不明所以,但还是觉得当务之急应该是让眼前的女人停止抽搐,连忙上前安慰到
“你……你怎么了,有什么事好好说嘛,哭什么,再说了……谁四处杀人了,谁要杀你了?”
“你们跟那个火男不是一伙的吗?”
“什么什么?什么火男?”贾墨杨一脸茫然。
“就是我在图书馆要杀我的那个火男啊,而且如果你们不是一伙的,我为什么当时在现场还看到了你和连天拓?”楚静文一边比划着,一边说。
“什么?你是说当时还有个男人在?而且还攻击了你?”墨杨好像明白了什么,急忙追问到“那个男人是不是就是纵火烧了图书馆的人?”
“他哪里是去烧图书馆,他是要去杀我!那人一身都被火覆盖着,好吓人啊,就像可以操纵火一样,他是为了吓走其他人,才放火烧了图书馆的。”楚静文回忆着,晃若隔日一样的历历在目。
“你是说那人可以操纵火?难道那天真不是你……”贾墨杨若有所思。
楚静文浑身发颤激动道“这么说你们真的不是一伙的?那……那你今天为什么跟踪我?而且……那天在后山……我……我明明看到你跟天拓杀了人……”。
墨杨吓了一惊,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静文一直对他跟天拓一直很害怕,为什么那天之后对自己态度判若两人,原来是因为目睹了那天后山天拓和他杀死妙白灵的那一幕,那场面连贾墨杨作为一个大男人都时常想起还心惊肉跳,毕竟是一条人命,更不要说一个小女生了。不过现在贾墨杨思索的却只是“看来那天图书馆攻击我们的应该是另有他人,而且可以确定的是,那人绝对也有大圣之力,但是……楚静文在这么多场合的出现难道是巧合吗?而且,静文说那天图书馆纵火的火男也攻击了她?按说没必要攻击一个普通人,难道眼前这个人不普通?”
灵光闪现,墨杨突然明白了什么,难怪那天图书馆失火,那人攻击了自己和连天拓以后,明明我们都深负重伤,“他”居然不追不赶,原来是因为,“他”的目标不是自己,而是楚静文。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贾墨杨又追问“我先问你,那天晚上你怎么会在后山?”
“那晚突然电闪雷鸣,然后我就突然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好像是有种声音叫我去某个地方,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我很好奇,就随心地去了,谁知道就看到你们居然在后山杀了人,还有那个女的……居然……变成了……”说到这,已经足以印证贾墨杨的猜想。
“行了行了,够了。”墨杨打住。
楚静文的情绪仍然没有平复,但墨杨心里已经明了了。
“又是一个有大圣之力的倒霉蛋啊……”贾墨杨呢喃着。“真是乱了乱了,一个学校居然有这么多危险的人,而且静文好像虽然有大圣之力,但是貌似也是菜鸟,我该怎么跟她解释呢。”
“嘭!”
正犯愁间,一声巨响,两人闻声抬头看去,一顿巨大的浓烟蘑菇云从一栋楼层缓缓散开。
“又有爆炸?”墨杨不禁失声道。
不料回头看楚静文,静文已经泪流满面的坐在地上,双手交叉捂住了嘴巴,眼睛瞪的老大,抽搐的吐出:
“那……那是……那是我家啊……”说完便一边泣不成声,一边向爆炸着火处狂奔而去。
贾墨杨一惊,不会这么巧的,脑海立刻想到了图书馆的火男,也立马快步跟去。
墨杨赶到时,楚静文像是疯了一样正在和楼下围观的人撕扯,那些跟她撕扯的人不难看出是她的邻里,贾墨杨一番打探知道,是因为楚静文从街坊得知自己爸爸妈妈,奶奶,还有自己16岁的弟弟,都没见到出来,大有可能还在里面,她便要只身闯进去,街坊自然是拦着,静文便一边痛哭流涕,一边极力挣脱着。
墨杨看在眼里,一阵心酸,人群中各种烟味弥漫,好像这百味之中就掺杂着人肉烧焦的气息。楼上仍然有爆炸声不时传来,每次爆炸静文的挣扎的反应就更是强烈,哭泣声也就越凄惨。消防人员还没到,有个别勇敢的热心人还在往楼上冲,不过片刻便满脸粉尘的又冲了下来,带出的尽是些财产,却没见带出什么生还者。
“烟雾太浓,往上爬不了,只有一楼二楼看得清,这两层应该没什么人了,楼上的就不知道了!”一位刚刚出来的热心大叔一口一口的穿着大气,一边说到。
这些话掺杂着粗气,说的并不清晰,楚静文却努力的去听每一个字,这些话的意思貌似残忍点的说法就是“楼上的不好救,现在改出来的人都出来了,没出来的人大概就出不来了”,楚静文一声失了魂的彻骨叫声更是凄厉。此时静文头发都散了开,衣服也在挣扎中几处撕破,疯子一般的求助哀叫。
突然,一双宽臂将自己揽如怀中,宛若大山将自己包容安抚,静文难过间一个缓神,那人便轻声在耳边细细说到“一切交给我吧,我会混成救火的街坊,救出你家人的。”
贾墨杨说完就冲进动荡的大楼。
那一刻,静文不再叫了,只是还在抽搐,也不再挣扎了,只是呆呆的看着燃烧的大楼,觉得,除了家人,还有人,可以依靠。
天空风云翻滚。
走廊内浓烟密布,火蛇不经意的四处蹿出,墨杨与一行救火的街坊五人左右捂着口鼻踉踉跄跄地一间一间的搜寻幸存者。贾墨杨问了一位街坊静文家的位置,那人无奈道:
“她家在八楼,现在二楼以上失了火,我们现在在二楼搜寻下还是可以的,越往上烟越浓!消防人员还没还来,八楼我们是万万不能上去的。哎!哎!学生,你去哪?”
墨杨明白,既然街坊不愿意上去,那么再在跟他们耽误一分,楚静文的家人就会多一分危险,便独身往上冲。
冲到五楼,墨杨虽然用衣物包裹了头部和口鼻,但还是难以抵挡烟雾肆虐,意识渐渐模糊,从二楼到五楼,也有爆炸时常发生,墨杨身上也是带走小小的烧伤。不过当前最致命的,呼吸不畅,步子越来越慢,视野越来越混沌,整个人终于不能再前行,瘫坐在地上。
“做什么英雄?自己恐怕也要葬身于比了,现在静文应该还在哭吧,或许不哭了,因为正在期待着我带他们家人安全的下去。还有天拓,多少次不要命的救我,难道拼死救来的人还是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掉了?连天拓知道我死的那一刻会是什么反应呢?不,我不能死,为了不沦为别人的猎物,连天拓这些天每天对我苛刻要求,不能让他失望,我虽然也做了某天会被人不经意间杀掉的准备,但绝不是以这种毫无意义的死法!”
“我不能死……”贾墨杨心中一直回放着这句话,摇摇晃晃的扶着墙又站了起来,此时居然在浓雾中渐渐能嗅到清新的空气,墨杨为圆心,周围居然都清晰了起来,烟雾再大,居然也没法近身。墨杨恢复了体力与意识,捉住机会一口气冲上了八楼。
“救命啊!好烫,好,好热!”
刚上八楼便听到呼救声传来,墨杨顺着声音迎门一脚,拨开烟雾,正是一个呼救的十五六岁的少年。
“你叫什么名字?”
“楚……楚贺帆!你是来救我的吗?”
“姓楚?你是不是楚静文的弟弟?”
“是啊,你能带我出去吗?”
“你其他家人呢?”
“都……在房间被薰……晕了,晕了好久了。”
“那间吗?我去看看!”
墨杨一个转身就朝房间走去,突然身后一阵气浪,火舌顿起,墨杨貌似有所防范,一个跟斗立刻避开,那火焰炸在房间的门上,直接将门炸个粉碎。回头一看,楚贺帆手上正操纵着一团火球!
楚贺帆连连鼓掌道:
“厉害厉害,你好像对我早有防范啊,是我演技不够吗?”
墨杨冷冷回答:
“不,是你太笨,烟雾这么浓,你又身处浓雾中,没有任何措施,居然没一点事,虽然我也没事,但是,我应该是触动了大圣之力,你,应该也是,而且静文说图书馆里有火男袭击她,她的这种描述,应该是并没看到正脸,你要杀她取她心脏,别人的话是没必要遮脸的,原因应该是……袭击她的人不希望她看到自己容貌,因为那个人是她的弟弟,只是……我不懂。”
“不懂什么?”
“你为什么要杀自己的姐姐?真的只是为了获得大圣之力?”
“不,是为了任务,大圣之力这种东西能勾人欲望,但是对我来说,多一个少一个却无所谓。”
“谁的任务?”
“对不起,我不能告诉你,任务是让我取我姐姐的心,那她便要死,虽然你也有大圣之力,但是任务中没提到你,所以我不会杀你。”
“你有病啊,谁的任务需要杀掉自己的亲人,你还这么奉为圭臬!还有,你的其他家人呢?”墨杨大怒。
“告诉你吧,她不是我亲姐姐,我也不属于这个家,所以今天我为了任务已经杀了她的爸爸妈妈和奶奶,没错,他们都死了,被我活活烧死了,房间里面只是几具焦尸。”
贾墨杨听到这心头一懵,立马箭步进了刚刚已经被炸开了们的房间,迎面扑来一阵烧焦的味道,定睛一看,居然真的交错躺着几具发黑难辨的干尸,贾墨杨差点吐了出来,一把用手撑住门框,踉跄退了出来。
楚贺帆也不理会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惊愕,突然眼前的这位刚刚还站不稳强出风头的人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抬头,眼神似火一般,杀气骤起,双臂青筋暴起。
“畜生!我要替你姐姐教训你。”墨杨这句话语气平静,像黄泉般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