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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阴阳殿

这座墓的风水是绝好的,又是巧手墓,看来埋在这里的人定是大富大贵,只是越是这样的墓穴越是凶险,越藏着太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墓穴离寨子有一天半的路,想来义父说的不错,这个墓穴不可能是张九斤才找到的。

当我们到的时候,三头焦已经提前派人挖了个一人多高的盗洞。

一般来说,盗墓者为省时省力,盗洞都会打的很小,有的只够一个人爬着进去。张九斤仗着人多,直接挖出一条一人多高的盗洞,让整个墓门像个少女,赤裸裸的展现在我们面前。

走进一人高的盗洞,我发现墓穴周边的土层有了明显的变化,最贴墓穴的是一层一米多厚的石灰层,接着外面是一层木炭层,这么做的原因是为了防潮。

来到墓门前,张九斤说:“严爷,您老露大脸的机会来了,给露一手吧”。

义父没有理张九斤,他有些木纳,有些出神的来到墓门前,墓门的四角刻着四个浅浅的鲁字,张九斤一步不离的紧跟义父,生怕错过义父的每一个动作,义父用手抚摸着墓门上的鲁字,他似乎看到了很多,看到老五,看到老七,看到皮三娘。

师父说,他又听见义父喊了“皮三姐儿”,自从老七和皮三娘死了,义父性子变了,样子也变了,似乎一夜老了几十岁,背影也变的那么孤单。

张九斤瞪着大眼看着义父“严爷?”,义父回过神来,用手敲了敲墓门,发现墓门并不是中空的,他知道我师父耳朵异于常人,便把师父叫上前问“先生听这墓门可是空的”。

师父摇头说:“实心无假”。

义父突然仰天大笑,对张九斤说:“这不是巧手墓”。

张九斤简直不敢相信“嘛?您老说这不是巧手墓?”。

义父说:“巧手墓的墓门必是中空的,这却是个死心疙瘩,这必是座假墓”。

张九斤瞬间明白了,也瞬间脸红的没地方放。他来之前已经在三头焦面前吹的风生水起,说“鲁公墓”是如何精巧,墓门是如何难开,里面的陪葬品是如何如何堆积的如山。现下,却是个假鲁公墓,义父还仰天大笑,张九斤的面子这下在众人面前如何挂的住。

三头焦问张九斤“什么意思?白来了不成?”。

张九斤忙说:“那不能,就算不是巧手墓,也是个风水****,里面宝贝少不了,团长您放心”。

三头焦说:“那还磨叽啥,给打开啊!”

张九斤心里窝火,既然不是巧手墓,他就把怒气发在墓门上,要让人直接用炸药把墓门炸开。众人退出盗洞,张九斤亲自点燃引线,只听“咚咣!”一声,盗洞里烟雾弥漫,张九斤大喊三声“升官发财!”,据说这是千手派的惯例。

张九斤喊完,冒着烟第一个冲进盗洞,我们跟进去一看,墓门被炸的支离破碎,墓穴却完好无损,这说明果然是座假鲁公墓,因为之前说过,要是真巧手墓,无论墓穴哪里造到恶意破坏,整个墓穴都会坍塌。

这墓不是鲁公墓,却还刻着鲁字,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是建造者冒充鲁班后人,想多要个建墓钱。

第二种就是墓主家的意思,用意是想凭借“鲁公墓”三个大字吓走盗墓者。

十几年前,张九斤一伙人偶然碰到这个墓,就是被墓门上浅浅的“鲁”字吓走的。

现在这墓是个假的,张九斤把自己变成笑柄推到众人面前,每每想到这,他就忍不住面红耳赤。

他心里也暗恨义父,决定出去后就怂恿三头焦杀了义父。

却说墓门被炸开以后,里面一片漆黑,拿手电一照,原来里面大的很,这个墓门只不过是墓穴的最外围。

完全跟我想的不一样,一开始我还以为墓门后就该是棺材呢,从那时候起我才知道墓穴原来还有这么多的道道。

踏进墓穴,刚刚爆破的烟雾还没有散去,墓穴的上空有一层淡蓝色雾气,却不是爆破引起的,因为炮烟是白色的,墓穴上空烟雾的却是蓝色的,白色炮烟夹杂在其中缓缓流动,有些蓝天白云的错觉,没有风,白色烟雾却缓缓像墓穴深处流去,我问义父这是怎么回事,义父说这说明墓穴极阴吸阳。

我们还没踏进墓穴,一阵寒气就扑面而来,大家冷的都打了个哆嗦,有种在冰天雪地冻了很久的感觉,然后我们抬起头才看到真真正正的墓穴,高高的竖立,竟是座宅院。

在后来我才知道像这种建在地下的阴宅,就不能叫墓了,应该叫殿,阴阳殿。

殿也是极少,与墓穴和陵寝相比,殿更有点像四不像,是某个特定历史年代的产物,据说明朝有过阴殿的出现。

我们找到的这个殿,门楼高高竖立,飞檐的两角挂着两个坛子,坛子里装的什么却不知道。

双开门的大石板门两边立着两个近一丈石人,正确来说不是人,是鬼神,而这两个鬼神,恐怕是中国人都认识,牛头马面!

张九斤却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抬步就上台阶,谁知他脚一踏上台阶,空荡的四周突然传来轰隆隆的声音,就像夏天的闷雷跑过去一样,里面还夹杂的呐喊声,头上的蓝色烟雾也突然翻滚起来,我顿时明白,这个阴殿的四周恐怕要比我们想象的大的多。

张九斤吓的半弯着身子,一脚踏着台阶愣在原地,头上的汗珠都出来了,等一切恢复平静,张九斤回头对三头焦说:“这,都,,都正常”,说完又抬起另一只脚踏上石阶,轰隆隆又是一阵闷雷跑过,虽然还是被吓了一跳,不过大家已经明白,这闷雷和踏台阶有直接原因,便也不再那么害怕了。

三头焦用手枪指着石门问张九斤“这怎么办?”。

张九斤说:“这都好办,炸!”。

三头焦说:“炸?里面宝贝给我炸坏怎么办!”,他似乎不太相信张九斤了,转身问义父“怎么办”。

义父说:“这石门是用铁水浇灌过的,用火烧,只要火一烧,石门会自己打开”。

三头焦看都不看张九斤说:“烧!”,三头焦现在这么信任义父,张九斤心里开始记恨义父。

殿门前摆满柴火,浇上汽油点燃的那一瞬间,墓穴上空的蓝烟突然变成一道火焰线,“涮”的一声飞出去,又“涮”的飞回来,阴殿周围瞬间一亮,可阴殿周围到底有多大,我们还是不知道,不过墓穴上空的蓝烟就此消失。

柴火在熊熊燃烧,殿门缝隙里浇灌的铁水在溶化,流溢出来,殿门开始“咔咔”作响,本来我们以为还需要一段时间,谁知殿门突然“砰”的声弹了出来,殿门内也有道火线飞了出来又飞回去。

三头焦问义父怎么回事,义父说可能是殿里气体爆炸把殿门炸了出来。

过了会,再没什么怪事发生,三头焦让人往里冲,张九斤说:“团长,请好吧您嘞!里面竟是宝贝儿”,说着就首先往里冲。

义父和师父立在原地,我虽然对殿里是什么样充满兴趣,但见他们二老没动,我自然也不敢动,毕竟师父总告诉我,君子有所为有所而不为。

义父和三头焦有约定,答应只帮他打开巧手墓的墓门,现在这不是巧手墓而是阴阳殿,殿门也被打开,按约定,义父算仁至义尽。

三头焦见义父不动,上前问“走啊?”。

义父说:“到此为止”。

三头焦狐疑的看着义父“这里面不会还有什么猫腻吧?”。

义父冷笑一声,三头焦拿枪指着义父“进去!”。

三头焦手下有一个小兵,年龄和我差不多大,在进了寨子后他听说了义父以前的一些事,知道了皮三娘,知道了秃老七,知道了火鹄鹭,知道了墓穴里千奇百怪的事。

不得不承认,墓穴的神秘感,对人们有很大的吸引力,尤其是好奇心强的年轻人,谁都想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鬼怪机关,毕竟那是个未知的世界,一个崭新的神秘大陆,这就是我为什么后来走了义父老路的重要原因之一,可外行只看到表面的神奇和神秘,只有内行才知道里面的凶险。

当时我心里虽然有些小冲动,可义父和师父是不会允许的,况且我从小和师父长大,思想保守,一直想做个师父所说的正人君子,而不是被人唾骂的盗墓贼。

且说这个小兵叫石头,在听说了义父的传奇后,那晚曾跪见义父,要拜义父为师,学义父一生本领。

但义父是没同意的,他说盗墓损阴德,他要再把这个传下去,死了阎王爷都不行他,义父还告诉石头,天下好本事多的是,什么都能学,就这个不能。

要说这石头也够有毅力,义父不同意,他就跪在义父门前,一跪一夜,在来之前,他已经跪了三夜了。

等来到这,出来张九斤,就数他撵义父撵的紧了,此时见三头焦拿抢指着义父,石头忙上前赔笑说“团长您老人家别生气,我跟大师傅说说”。

石头悄悄对义父说:“大师傅您不教我也行,可既然来了,您就进去转转,我了解我们团长,杀人跟玩是的,您总得先把命保住吧”。

义父再次默认了,最后被石头师傅长师傅短的“请”了进去,我和义父也跟了进去。

来到殿门前,里面是条五人宽的通道,我本来以为里面是路呢,没想到地上居然是水,有些浑浊,用眼估计水深近一尺,水面上留出人走的石台,看来这水不是后来雨水灌的,应该是殿的一部分。

我见义父眉头紧了紧,踏步进了去,一边走一边嘴里还说些什么,我似乎听到了句“不应该啊?”。

石头也听见了,忙问“什么不应该啊?”。

进去通道,两边的石壁上刻着石画,我突然发现两边的石画截然不同,一边刻的是太平盛世,一片繁荣,刻的很真,细看似乎都能听到画里商贩的吆喝声。

而另一边画的却是阴曹地府,十八层地狱,里面有各种各样的鬼怪,有下油锅的,有割舌头的,有瘦骨嶙峋的,看到他们,你似乎真的感觉自己就踏在鬼门关外。

走过通道,里面居然是座桥,一座破烂不堪却异常的坚固石桥,破烂只是故意造就的形态,桥下的水似乎更深了,且有流动的痕迹,可水从哪来要到哪去,就无人知道了。

而且桥头还立着两个石像,这次不是面目狰狞的鬼怪或门神,而是两个婆婆,两个身形弓背的婆婆,长的一模一样面目慈祥的婆婆,每人手里各端着一个金盆,盆里盛着莹色发淡光的液体,婆婆的脸上是慈祥且神秘的笑,你看的时间长了,她就也在看你,还似乎掉进她的眼睛里,甚至都听到婆婆笑声,似乎在对你说“喝了吧”。

三头焦看着婆婆手里的金盆,眼都发了光,笑着说“好东西!”,金盆是在石像上活放着的,三头焦一把抢过来,看着金盆里的液体,放在鼻子边闻了问然后看也不看的倒掉,用衣角把盆子擦干净,拿牙咬了咬说“嘿!真东西,有点意思啊,一会出来的时候把那个也给我拿走”。

张九斤在桥前等着,本来我还在想,墓穴里怎么会有桥,等和义父来到桥前,张九斤一闪身,才看到桥面赫然刻着三个大字“奈何桥”!

这时我突然明白殿门外站着的那两个婆婆是谁了,孟婆!她手里端的便是能洗去人一生记忆的忘情水。

张九斤冷笑的对义父说了句“这可是千年难遇啊!您老名扬天下,这殿恐怕也是只听过没见过吧,门上那鲁字,恐怕不假”。

三头焦问“什意思?我们到鬼门关了?”。

张九斤说:“团长您放心,只要您说话,鬼门关我都闯,这叫殿,住在殿里的,都是阴阳人”。

三头焦问“啥是阴阳人?”。

张九斤说:“半男不女,半人不鬼的太监就是阴阳人”。

三头焦笑起来“太监?”。

三头焦说:“没错,太监就是阴阳人,据说在明朝有给有权有势的大太监建殿的,住在殿里的太监生前不算人,死后不算鬼,不归阎王爷管,殿是极少的,我也只听师傅说过,恐怕这位严爷也没见过”。

别人都没碰过,三头焦今碰上了,似乎捡了个天大的便宜,笑的更欢了说:“好玩!走上桥”。

如果这桥算奈何桥,那桥下,自然便是忘情川了。

等上到桥的最高处,我专门向桥左右望了望,桥下的水明显深了,左右十几米外是石壁,左边石壁前的这头跪着一个裸体男人,似乎是活人一样,裸体相当完好,他的头顶插着一束像血一样红的花,只是有花无叶,我突然明白,这怕就是彼岸花了,我忙望桥右边石壁看去,不出所料,右边石壁的那头跪着个裸体女人,也像活人一样,保存十分完好,她的头上也插着束花,只是有叶无花。

彼岸花啊彼岸花,三千年见花不见叶,见叶不见花。

奈何桥的那头,是一个四合院,门口站着两个石人衙役,凶恶恶的瞪着眼睛,右手按着刀把,似乎在指问“谁让你们乱闯的!你们可知这是谁的府邸!”。

都到了这一步,众人似乎都算有了些见识,没人把他们两个石人放在眼里,大家径直走进院子,张九斤让人散开去各个屋子里,有好东西就往外搬,他领着三头焦,直接闯正上房,也就是主人家住的屋里。

进入主室,两口大棺椁静静沉沉的放在正中间,一口漆黑发亮,一口朱红如血。而且在那口漆黑发亮的棺椁上竟还长着颗红灵芝,这大出所有人所料。

谁也想不到,棺材上竟还会长灵芝,而且还是红的如血。

义父说那不叫灵芝,叫浆,棺内人很可能是得痨病死的,人死了,体内病毒没死,飞到棺材,长出了菌类植物。

义父都这么讲了,三头焦却不在乎,掏出军刀把那棺材盖上灵芝当宝贝,小心翼翼的割了下来,血灵芝竟像人肉一样,割下来的时候里面还有血丝,肉感十足。

这时有人喊“团长!有金子!”,这边也有喊“这还有,银子!”。

三头焦忙出来一看,院子里已经摆了十几口大箱子,是从几个配房里搜出来的,盖子打开,里面却都是整箱整箱的金银。

一看到金银,三头焦就两眼放光,一把拉过张九斤说:“好军师啊好军师,这下你算立了大功”然后对手下当兵的说:“搬,给老子搬,都是老子的,你们谁也不许偷拿,要是被我抓住,军法不饶”。

随后回到主室,看到在棺椁朝头的地方摆着一张石桌,用红布盖着,三头焦上去就把红布掀起,红布下放着几把如意和两盆珊瑚,如意有金有银还有玉的,盆景珊瑚则色彩褐红,大近一米,如此看来,这桌上摆的随便一件都是无价之宝。

三头焦今天乐坏了,张九斤也算是找回点面子,上前献媚说:“真是天助团长,不日团长把这些宝贝向上一献,定升官发财,前途无量啊!”。

三头焦说:“好!军师说的好,今后我的就是你的,我无论升多大官,你都是我的军师”。

然后三头焦看着两口棺椁说:“军师不是说最好的宝贝都在这棺材瓤子里面吗?来人啊,给我撬开,翻他个底儿掉”。

这时师父悄声对义父说:“右手边这口材有些不对”。

义父问“怎么不对?”。

师父说:“里面有动静,有些像?像女人用指甲抓材板的声音”。

师父耳朵从不听错,这点义父深信不疑

,义父对三头焦说:“既然用不上我们了,我们就先走了”。

对于翻别人祖坟这事,三头焦似乎一下就爱上了,他乐呵呵的对义父说:“严先生,着什么急啊,这里面还是有严先生的功劳,焦某自然不会亏待先生,焦某也不是小气的人,先生稍安勿躁,待开了棺,先紧着严先生拿一样宝贝儿,这总可以了吧”。

义父冷笑说:“团长抬爱啊,我发过誓,不再动墓里东西,今天已是破例,这口红材有些不对劲,怕不祥,会有尸变,团长还是不开的好”。

三头焦一对小眼瞪着义父楞了会,突然大笑,然后从警卫员手里接过机枪,对着红棺椁一阵扫射,差点没把红棺椁打成筛子,然后对义父说:“先生这下放心了吧”。

随后便命人把两口棺椁同时打开,在撬开两口棺椁的时候,我们大家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此时我越来越相信在墓葬这个世界里,有太多太多我们意想不到的事,可是打开棺椁并没什么怪事发生,这反而让人有些失望。

义父先上前看了红棺椁,只见里面本来躺着一具保存十分完好的女尸,现在却被三头焦射出几个窟窿。

而颇为奇怪的是,这具女尸是全罗的,死时穿的寿衣现在全蜷在女尸脚下,双目没有闭上,而是大大的睁着,死后被放大的瞳孔里充满了恐惧,惊慌,怨恨。

义父翻开红材盖,发现上面遍布抓痕,最深的地方还卡着一截女尸断裂的小拇指。

义父摇摇头,深深叹口气说:“是被活埋的”。

我当时震惊了,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一个人,一个女人,她没有死,她活生生的,有思想,有气息,有心跳,有力量,却被人活活钉在死人躺的棺材里,被活活憋死,饿死,吓死,她恐惧,她无助,她惊慌害怕,我不知道为何一个死人都能如此残忍,能让一个活人没了性命。

我之前曾听义父说过,墓穴活人陪葬的事不在少数,本来只是听着猎奇,可当你正真踏进墓穴,看到被活埋的人,想到死前的挣扎,那种感觉是伤心,是同病相连,是兔死狐悲,还是什么,我有些说不清。

此时我在想,拿活人陪葬,这又能证明些什么呢。

现在我对墓主人,那口黑棺里躺着的人充满好奇,我很想知道,他是谁,他为什么这么做,这个女人跟他什么关系,如果是他老婆,他怎忍心让人把自己老婆活。

我向黑棺看去,里面躺着一身古装的男尸,第一眼让我感觉他的衣服很别扭,似乎更像唱戏的戏装。

再看面目,这男人居然像女人一样在脸上涂着厚厚的胭脂,即使这样是人也能看出他的奇瘦,瘦到连嘴唇里的牙痕都露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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