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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松鼠阿岩

花鹞子这次过来,带了只瘦得皮包骨的小松鼠,扔给平大夫们让给看看。它叫阿岩,是林中邻居家的小曾孙,被人用咒术伤了,牙一咬东西就疼,吃不了东西,饿成这样,让带来瞧瞧能不能治得好。

牙疼这毛病说起来不算大毛病,但松鼠一咬东西就牙疼这毛病可就大了。松鼠的牙可是要用来对付松子核桃一类坚果的硬壳的,吃不了东西不就等着饿死了。再说松鼠的牙不常常咬些硬的东西,过段时间就会松动,再久还会脱落,还是要早治早好。

只是咒术这种术法是巫的范畴。

兄妹几个是灵,花鹞子是妖,修练的灵力妖力跟巫力是两种概念,对咒术造成的伤害无能为力。

巫力是种愿力,是灵魂和心灵的力量。巫力的修行是与天地沟通,以愿力调用天地力量为自用。打个比方就是,一个正常人想伸手想抬腿,然后就伸手抬腿了,巫力使用就是这个想的过程,天地就是这个做出伸手抬腿动作的躯体。

天地无亲,只要灵魂与天地契合,就能沟通天地意志。

阿岩被咒力伤到的牙实际上牙本身没有损伤,一咬东西就牙疼是用疼痛的感觉传达给身体一个印象,就是以后牙咬不了东西了,废了。如果能忍得了疼痛,牙咬东西其实没问题。

如果是天生就残疾的那种,那是直接被上天褫夺了某项能力。这种咒术就是通过沟通天地意志夺走某项能力,但老天已经赋予了这种能力,所以用了一种方式封印了这种能力,不突破封印就拿不回这种能力。

阿岩一咬东西就牙疼,疼痛就是封印。换句话说,如果忍得了疼痛,用牙咬一会儿东西这封印就破了。关键是这种疼痛身体承受不住,强行用牙去咬东西,封印没松动就会痛晕过去。

目前也只能先捣些浆果泥、果子酱,磨些花生酱、核桃酱,蒸些栗子糊给它吃。先养养,太瘦了。

捣果泥果酱的,对付坚果外壳的,磨酱磨粉的,一应工具让机关城的弟子们做些专用的。杵臼、碾辊、小磨、剥松子壳的、开核桃壳的、剥栗子壳的。最好用的几种,一种奖了弟子一个学分。有个弟子拿了三分,笑得见牙不见眼,平常就爱吃坚果,开壳是强项,爱吃是个好品质啊。

做出工具怎么可能只用来解决阿岩的伙食。找了大掌柜来,办了个小作坊,开了些小食铺,阿岩的几种吃食就加入了小食铺的菜单。机关城这里的小食铺,做机关的门派要了三成红利,其他的铺子要了半成红利。

阿岩正有滋有味地舔着滋味香浓的榛仁酱,金叔昴挠了挠它的下颔,“我说阿岩,你是不是带了很多口粮来呀。”阿岩说:“曾爷爷让鹞子爷爷带了些来。”果然,带来的是小山般的松子榛子栗子核桃。金叔昴说:“够养这小家伙十年八载了。”让大掌柜找了几个小伙计,专门在热闹的街口、戏园、寺庙门口兜售开口松子、糖炒栗子。卖得的钱分了阿岩一半。榛子核桃拿一部份卖给小食铺做吃食,卖的钱都给了阿岩。让它攒着,回去的时候给家里买点东西。

阿岩的牙疼还是没找到救治的办法,找不到施咒的人解开咒术,就要找有治愈能力的祈愿师,或者找法力高深的大巫。施咒的人肯定是找不到了,阿岩不知道自己被谁伤的。有治愈能力的祈愿师也是凤毛麟角,要想找到一个如同大海捞针。大巫倒是有,但巫妖不同源,如果去找有能力解了这咒术的大巫,估计只能送阿岩给人做宠物了。松鼠是种好宠物,估计大巫会喜欢,只是做了宠物就不自由了。

这天,马仲卿看着好不容易养出二两肉的阿岩沉吟道:“沟通天地啊,其实咱大哥也可以沟通天地。”

陆华章说:“没错没错,乐与舞从来都与天地意志最契合,大巫都是唱歌跳舞沟通天地的。”

平五福拎起小蜈蚣晃了晃:“它被雷劈了那么多次,老天应该听得到它的声音。”

金叔昴看了看她说:“治愈能力的祈愿师就是治愈疾病方面的愿心最能与天地产生共鸣的巫。妹妹们有这愿心,只是做不到沟通天地。”

大家伙儿在一块讨论后觉得可以一起试试,巫师跳巫舞的时候也可以很多人一起跳的,祈福的时候也是人越多越齐心愿力越大。说起来,都是天地间的生灵,沟通天地的资质不如巫族血脉,但人多愿力大,天地一样可以听到我们的愿望。

说到跳舞,花鹞子手脚都有些别扭,说:“那我们是用人形跳还是用本体跳。”

秦伯鸣想了想,说:“试着跳跳看就知道了。估计是用本体,老天认得我们本来的样子。人形也很可能,人形最有利于沟通天地。”

几人联手在院子外面布了几重防止窥视的结界,就在院中空地准备祈天。巫师祈福时做的准备大家还是大致知道的,一番盥洗焚香,一切准备就绪。

秦伯鸣变回本体,琴弦自动开始弹奏。琴声伤感,说有只松鼠叫阿岩,有人施咒伤了它的牙,一咬东西牙就疼。说阿岩再无法嗑开香甜的松子,酥脆的榛仁,再无法用老天赐予的能力得以生存。说阿岩还是个小娃娃,没做坏事会要得到这种惩罚,是有人欺瞒了上天降下这样的灾祸。感恩上天赐予阿岩生命和能存活于世间的能力,祈求上天垂怜,解开这个咒术,让阿岩能够重新使用这种老天赐予的能力。

大家听着听着慢慢就开始手脚不由自主地舞动。

平家姐妹最快进入状态,开始起舞,她们舞动着:世间多疾苦,学医近百年,仍有太多我们治不好的病,看着患者痛苦我们心中实在不忍。祈求上苍赐予我们治愈的能力,让更多的病人减轻病痛。祈求上苍指引方向,让松鼠阿岩能痊愈。

还没完全进入状态的众人看着起舞不久就变回原形不断蹦跳的两只瓶子都有些不忍直视。

好在不担心被人看到,几人听着看着很快也陆续进入状态,开始忘形起舞,院子里那叫一个群魔乱舞。马仲卿在那里不断拉伸变形快速扭动都快分不出形状颜色了。小蜈蚣有了腾空的能力在那扭曲地游动周身还有电光缠绕。金叔昴在金鸡独立拍翅膀时不时打打鸣呢。陆华章在打摆子。戚玲珑舞跳得好很有天份,进入忘我状态还能跳得这样好看。花鹞子手脚舞动只是一时半会还跳不起来,终于在现出原形后随着琴音飞动起来,原来这就是跟天地沟通的感觉啊,修行之人都有可能做到啊,只是这种身不由己的感觉不太好。

终于,院子里起雾了,漫天奶白色的雾气没有一点湿冷的感觉,温润舒适,蒙蒙的雾气中夹杂着点点类似向日葵花瓣颜色的金色光芒。秦伯鸣最先醒悟过来,乐音停了,招呼平家姐妹:“快,快,收集起来,生之力,生之力啊,老天听到了。”姐妹俩很快就将雾气都吞进瓶子里了。灵露找不到合适的容器来装,就先自己存着。

平四喜挠了挠阿岩的毛说:“应该有得治了,我们再想想办法。”

陆华章跟秦伯鸣说他领悟到一点天机,可能呆会还要跳一场。拉了马仲卿和金叔昴到一旁一通嘀咕,又弄了张大画案摆在院子里,铺上符纸,摆上砚台,让平五福倒点刚刚收集的灵露,给哥哥们示意了一下。

马仲卿和金叔昴拉了花鹞子过来:“好兄弟,商量一下,给两滴带灵力的血怎样。”

花鹞子看了一圈,连小蜈蚣在内,都是一群扎个眼都不会冒血的家伙。又看了看那刚养回二两肉的小松鼠,这两滴血总不能让它出吧,认命地接过了平四喜递过来的银针,扎了一下指尖,挤了两滴血到砚台里。

然后秦伯鸣又开始弹琴,陆华章跳上画案准备一展身手,大家围着画案开始缓慢地舞动。“感谢上天赐予灵露让我们可以医治阿岩,感谢上天听到我们的愿望给以回应,请上天告诉我们如何医治。”毛笔打了好一通摆子后,醮上灵露画了道符箓,然后就脱力地趴在案上歇着了。

秦伯鸣拿起符箓,也不知道这符箓有什么效用,烧灰调了灵露喂阿岩喝了。

大家伙儿目光炯炯地盯着阿岩看,想知道符箓的效用。

阿岩说牙还疼,只是可以忍受了。原来是张镇痛的符箓。符箓有效,大家伙儿都松了口气。

金叔昴眼珠转了转,对阿岩说:“你想不想报仇?据说,施咒的人如果不是自己解咒,咒术被破解的时候会反噬。也就是说,你牙有多疼,反噬回去的时候他会比你更疼。”

花鹞子直接拎起小松鼠,说:“听爷的,有仇就要报,有啥好想的。”

于是大家伙儿收拾收拾去了阿岩当初受伤的地方。开始祈天前,平四喜拿了把松子给阿岩,叮嘱它呆会多嗑几个,多疼都要忍着,治好以后牙就不会疼了。果然阿岩嗑了几个松子过后牙疼就开始减轻了。因为在祈天,顺着咒术能量气机的牵引,就有一道雷劈向了远处不知何处。

金叔昴哈哈一笑,招呼大家:“快走,快走,人家被雷劈了,一会儿要过来打架的。”

兄妹几个化回原形钻进马儿的背篓,花鹞子驮起小阿岩,迅速离开此地回医馆去了。

花鹞子对阿岩说:“咒术解了,对方肯定已经知道了,你现在回去不安全,先留在这里呆几年,回头我跟你曾爷爷说一声。”

阿岩攒了不少钱,给老祖宗、小侄儿、七大姑、八大姨买了一堆礼物托花鹞子带回去。

阿岩留在平济医馆里,平时就在柜台那陪陪秦伯鸣陆华章他们。机关城的弟子们都知道平济医院养了只十分机灵可爱的松鼠做宠物。

灵露还有剩,镇痛的符箓陆华章能画一张就能画出第二张,反正这回是赚了赚了。

马仲卿从道观那寻了些有关符箓的书给陆华章,说:“没准你就是只画符的笔,不是用来写文章的。这么好的天份别浪费了,以后用朱砂画些符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戚玲珑说她这几次祈天跳舞觉得自己修行有长进,秦伯鸣说以后有空就弹琴陪她练舞。于是冒险天堂机关城上空常常回荡着风格完全不搭的琴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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