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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将要抵达京师长安的时候,李恪的元帅军帐车,便从后军移到了前面。长安城的南门外,早已恭候多时的众大臣,齐齐地向李恪行礼致敬。李恪坚持带着我下车,接受众官的礼敬。没想到站在最前面的,竟是长孙无忌那个老贼。

“吴王爷英勇凯旋,真是皇上之幸,我大唐的洪福啊!”长孙无忌的一张老脸笑得灿烂之极,看到李恪,忙不迭地迎上前讨好的说道。

在长孙无忌身后立着的,便是上回到军中去的那位钦差。此时,他的脸上,也堆满了一脸谄媚的假笑。看上去却越发的让人觉得面目可憎。

“长孙大人,本王此次能不辱使命,真应该感谢你啊!你的粮草供给真是太及时了。否则本王就有可能要有辱圣命了。”李恪语气平缓,轻描淡写地说道。说完嘴角一牵,露出了一个矜贵的微笑。

长孙无忌听到此话,老脸臊红,满脸地皱纹,刹那间都僵定了。转瞬就又恢复了正常,又活动如此地抖动着他一脸的皱纹。

“那里,那里,老臣可不敢当!今年多处地方遭灾,要凑齐军粮实在不易。老臣到不敢居功,只要没拖大军的后腿就好。”长孙无忌佯装什么也没有听出来,不动声色的说道。

说完,他又低着头,一个劲儿地在哪里点头哈腰,一副十分谦恭的模样。一朝老臣,他若心中无鬼的话,至于这样吗?

这个老贼到底在蒙谁啊?如今大唐国泰民安,风调雨顺。粮仓里的粮食,就是两三年颗粒不收,也饿不着大唐的子民。这可是大唐人尽皆知的事情,如今又怎么会有‘凑齐军粮不易’之说?

诚然,即使某些地方真的遭了灾,但是对于大唐来说,也根本就无伤大雅。没想到长孙无忌这老贼,还把他当做振振有词的借口。

我一直跟在李恪的身边,所以我也看的很清楚。长孙无忌肯定是,在幕后操纵一切的人。表面上他一副老迈,而又谦逊的面孔,其实满肚子都是坏水。

“长孙大人,您这回推荐的骠骑大将军蓝人杰,可并非是个什么‘人杰’哟!他险些坏了军中的大事,长孙大人只怕也应该担待一个失察之过吧?”实在有些看不惯,长孙无忌虚伪的嘴脸,我忍不住语带讥讽地说道。

“老臣眼拙,老臣眼拙!老臣已然下令,将蓝人杰家的一百余人口,全部打入死牢,准备秋后问斩。”长孙无忌做出一副十分惶恐的样子说道。

好个狠毒的老贼!蓝人杰明明就是受他的指使,才会通敌卖国。如今蓝人杰暴露了,而且已经让他们先下手为强,将蓝人杰已然杀死了,如今竟要杀人全家。我忍不住怒从心起。

即使蓝人杰实在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但是到底他的家小无辜,怎么能全部处斩呢?我忍不住想冲上去质问……

“长孙大人,蓝人杰一人通敌,因此而杀他全家老小,未免太过份了吧?”没等我开口,李恪便抢先质问道。

“这个……”长孙无忌被问得哑口无言。

“今天是恭迎吴王爷凯旋的大喜日子,皇上还在宫中,等着吴王爷回归的喜讯呢!”长孙无忌身后的钦差,上前打着圆场。

“大胆!王爷在此,有你说话的地方吗?”我横眉对那个钦差厉声地喝斥道。

已然卸下了钦差的重任,眼前,他只不过是个小官吏,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替长孙无忌那个老贼讲话?况且他那难听的声音,实在另人做呕。今天我忍不住做了一回,狐假虎威中狐狸。不过,若是可以整治恶人,我到是真愿意,永远都当一只狐狸。

懒得跟他们多说!我与李恪不想再跟他们理论。正事要紧!还在城外三十里地的时候,太宗李世民就派人前来传旨,让李恪回京后,从速前去见驾。谁有工夫,跟他们穷耗着呢?

大明宫。太极殿

大殿之上,太宗李世民正襟危坐。见到李恪带着一行随行将领前来,高兴地从龙椅上走了下来。象一个普通的父亲一样,上前搂住自己的儿子。还欣慰地用拳头,擂了擂李恪厚实的胸膛,然后退出几步,畅然地大笑‘哈,哈,哈……’一脸的喜悦,满眼的骄傲。

太宗素来就爱李恪这个儿子,此时,李恪凯旋。越发的让太宗掩饰不了对李恪的喜爱之情。我跪在后面,手心里却捏了一把冷汗。到不是我初进大殿,初见皇上心里有多么的紧张、害怕。而是皇帝越爱谁,只怕这个人,将会众矢之的。

眼下皇太子之位虚空,李恪的还朝,无疑让太子之位的争夺者们,如临大敌一般。怎么不会想尽办法来陷害他。明枪好躲,怕就怕暗箭难防!几方人马若是同时下手,只怕就是防不胜防了。我实在不敢再往下想去……

“儿臣幸不辱父皇之命,现已经扫除边关隐患。并且已然和突厥可汗阿史那突律,签下了互不干扰边境的和约书。且突厥还愿意向我大唐称臣。”李恪跪下身子,郑重其事地向太宗复命。

我赶紧将和约书呈给了李恪,李恪高举双手,敬奉给了太宗李世民。李世民看了和约后,不禁眉开眼笑,一张略显富态的脸,笑得艳红通透。

“好!好啊!不愧是我李世民的儿子!恪儿,你只用了父皇许你的一半兵马,就替父皇解决了边关,如此棘手的问题。不错!是朕的儿子,象朕,象朕啊!”太宗倍感欣慰地说道。

我看得出来李世民是真的龙颜大悦,有子如李恪,真的足以让他欣慰了!为什么他后来还是没有立李恪为储君呢?难道真如历史记载,是不堪于长孙无忌和群臣的压力?但是象太宗这般英明果断的皇帝,怎么会看不出,谁更加适合,当他的接班人呢?

到不是我想让李恪当什么皇帝,李恪真若做了皇帝,恐怕也就不会,属于我一个人了。不管他是否愿意,到时候,成群的美女,都会送到他的眼前。那么他又怎么还会与我相知相守呢?不过,就事论事,李恪的确比李世民的任何一个儿子,都更适合做皇帝。

在听到太宗说李恪‘象朕’的时候,我的心里猛地一激灵。我在后世,看许多书里,都有这样的记载。皇帝的册立太子诏书中,通常都有这样的话,“某某子忠孝仁厚,‘深肖朕躬’”!

大概的意思就是,这个儿子我喜欢,因为他象我。一句象我,就足以表达很多意思。谁敢认为皇上人品、德行不好啊?我想太宗此时,肯定是有让李恪继承大统的心思。正因为如此,才会给李恪的未来,带来无尽的灾祸和麻烦。

“父皇,儿臣此次能完成皇命,全仰仗众将士,拼死为国效命。儿臣并什么建树。”李恪谦逊的说道。

太宗见李恪立下大功也不居功自傲,而是将功劳全都归为众将士,心里就越发的宽慰了。忍不住点头称是,喜悦之情,不喻言表。

李恪接着又把这次战争中,表现优异的将士的名字和事迹,依依象太宗做了汇报。特别是奋力斩杀左贤王的秦玉山,以及誓死捍卫军旗的黄金敖。

太宗听后一拍龙椅,大声说道:“赏!重赏!在秦玉山和黄金敖的家乡,为他们建个祠堂。让人们都以他们为圭臬。朕知道,正是他们的英勇,才让突厥人吓破了胆。”太宗眼里明显有了晶晶的水光,但他贵为天子,一身经历无数,很快便又敛住了动情的神色。这就是所谓的帝王之气吧?

“这个就是为你‘海选’出精兵的水蓝吧?”李世民冷不防地指着我问道。

“是的,水蓝足智多谋,这次帮了儿臣不少的忙。”李恪欣然地点头应道。

“你以后要悉心帮助吴王,让他遇事冷静,三思而后行,知道了吗?”李世民只是点了点头,淡淡地说道。

“小人一定谨记于心!”我磕头应道。

太宗的话明显听不出有什么赞赏之意,我甚至隐隐觉得,他对我似乎有些不喜欢。不是从未见过吗?为什么会对我有如此大的成见?难道是那个钦差,向太宗进了什么谗言吗?这下李恪若是想请旨赐婚,怕是就更难了吧!

“吴王爷立下大功,老臣恳请皇上也为吴王爷立一块碑,并请乐师谱曲记念。”长孙无忌站出群臣的班列,恭身对太宗启奏道。群臣随即附和道……

“长孙大人说得有理。准奏!”太宗欣然应允道。

“父皇,这万万不可!”李恪赶紧推辞道。

“恪儿,朕见和约书上写着阿史那突律,敬献给朕了二十匹的塞外良驹,可曾一同带回来了?”李世民岔开李恪的话,开口问道。看来他是铁了心要为李恪扬名立万,大概还真有要立李恪为储君之意。

“父皇,儿臣已将这群好马,安置在御马监了。”李恪无奈,只能恭身回禀道。

“走!都随朕看看去!”李世民掩饰不住兴奋说道。率着百官朝御马监走去。

到了御马监,李世民一见这二十匹骨架刚劲,线条流畅的宝马,便高兴地想亲自跨上马背驰骋一番。李恪见状,赶紧上前阻止。

“父皇,这些马野惯了的,尚未经过马师的驯养。待经过马师驯养些时日,再请父皇前来试骑。”李恪恭身对李世民回禀道。并且还把突律他们,是如何捕捉到,这些马匹的经过,讲给了李世民听。

李世民不住的含笑点头,他拍着一匹黄膘马的后臀说:“看来,这个阿史那突律还真是有心。那么想必和谈也不会有假,朕也就宽心了!”

“父皇,儿臣曾与阿史那突律面对面的打过交道。儿臣认为,他不是个出尔反尔的小人。所以请父皇尽管放心,这次和约的有效期,应该还是比较长的。”李恪一脸赤诚的说道。

“皇上若是不放心,可由吴王爷出面,请阿史那突律可汗进京面圣。这样皇上亲自接见,便可知其是否心诚。”我恭身在一旁说道。

其实我知道这个时候,自己不应该说话,毕竟枪打出头鸟。李世民本就对我不甚满意,如今我所说的话,若是触怒了他,只怕更会让我吃不完兜着走。但是,我忍不住想为突律辩解道。明明突律是满怀诚意的,如今太宗打心里还是不大相信的。

李恪听了我的话,眼中闪烁中惊喜的光芒,眸光深情地凝望着我。我赶紧撇过脸去,这可是在皇上面前,如此模样,若是让皇上看到了,还指不定会怎么想,只怕到时候我的小命,也就难保了。李恪也似恍然想起了一般,有些不自然的干咳着掩饰着。

“父皇,您看可否将阿史那突律可汗,召至长安来小住些时日?”李恪恭敬地向李世民询问道。

“如此甚好!他若无诚意,是断不敢前来的。为他在城南以王爷的规制,建一座汗王府做为他来京的居处。”李世民沉吟了良久后,开口说道。说完,若有所思的瞧了我一眼。

李世民的一身尊贵的王者气息,已然浓郁得‘风难吹散,雨难浸’!面对这位狮虎一般的老人,我第一次有一种莫名的恐慌。他的眼神仿佛可以洞悉一切,让人在他的面前根本就无所遁形。他那般的看着我,究竟是什么意思?我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儿臣代阿史那突律谢过父皇的赏赐!”李恪大喜过望,跪下磕头谢恩。

李恪的举动让众人大吃一惊,作为一个皇子、王爷,他何至于替一个小小的番王出头。就连李世民的脸上,也悄然闪过一丝惊讶,但转瞬又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远在塞外的突律,恐怕还不知道,他的命运,居然因为我的一句话,而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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