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身上楼,辛楚按了按杨光的手臂,贴过去,悄声问了一句,“东西还在吧?”
杨光好似有点心不在焉,只轻微地点了点头。看辛楚还要再说什么,便轻轻推了一把,“回房间再说。”
两人回到房间。发现老周和胖子还没回来,叶知行和何况的房间也一如既往的没什么动静。
远处的浓云开始积聚,狂风大作,好似一条墨色蛟龙正在翻滚。屋子里有些闷,辛楚感到有点心神不宁,烦躁地贴着窗户,手指也杂乱的敲着。
杨光在一旁儿给老周打了个电话,没有人接。又给胖子打过去,还是无人接听。回头发现辛楚贴着窗户,身形伶仃,背影消瘦,看上去可怜兮兮的。叹了口气,状似不察的说着,“来,楚楚,我们再听听看刚才的录音。给小爷打起精神来,别自乱阵脚。”
老老实实玩几天就回去吧。管不了的。
录音笔里传来呲呲喳喳的声音,但是这句还是格外的清晰。辛楚抬头看了一眼杨光,发现了同样的兴奋。要说这王哥对此事不知情,鬼才信。
“这王哥这么猖狂,要不就是此事有人罩,且来头不小。”杨光顿了顿,“要不就是做的很干净,根本不怕人来查。”
辛楚明白他的意思。这两个结果都不是什么好消息,一来自古民不与官斗,不无道理;二来生死不明却似成定局;或者两者都有,而这点又最糟。
雨终于下下来了。扑淋淋打在窗户上,极目望去,外面好像起了一层白雾,所有的一切都被笼罩其中,毛茸茸的,也白惨惨的。辛楚走过去,打开了半扇窗户,雨一下子扑进来,打湿了一层细沙的窗帘,也打湿了辛楚的半边身子。
杨光见状,刚想阻止,就听见辛楚几分酸涩,几分坚定的说:“小光,我做记者起初是被逼无奈。我无依无靠,孤身一人。我只愿在我之后再也不要有更多的人身不由己,由别人掌控一生,我已经吃够了这其中的苦。我很多时候都感到活着太累了,恨不能就算了。可是,就算这样,活不活也是我自己说的算,别人休想决定。我想这点总没错吧。”
杨光说不来心里是个什么感受。大概自己是知道的吧,知道辛楚其实总是淡淡的,她没有很开心,也没有很难过。她总不像她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她活的无声无息,有人在外面叫她一声,她就应一下。更多时候,她活的无赖泼皮,浑不在意却也全不走心,她活的迷茫不知,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也不知道要往哪儿去。而自己又是花了多久才慢慢触到这些,慢慢靠近了一点点。杨光这样想着,感到心里一阵阵的艰涩,为这样的辛楚,为此刻的辛楚。
不知道是不是映着雾气,辛楚的眼底亮的惊人。盈盈卧泪大概就是这样吧。杨光走过去,默默关上窗,用了点力箍着她的肩膀,俯下身去直视这双眼,“楚楚,你一定会是个好记者。而且,不论什么时候,我都在你身边。”大概不太适应这样的煽情模式,又连忙半路转了腔调,“小爷我奉陪到底。”
不论什么时候,我都在你身边。这是多么醉人的话啊。辛楚知道自己肯定哭了,因为眼前的杨光正在手忙脚乱的鬼喊鬼叫。
人生有多难,无人得知。而得友相伴,大概也还能够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