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知行看着眼前的姑娘,她倒是一脸的坦然,只除了眼神闪烁间的不以为然。突然就感到有点不痛快,冷着脸说:“嗯,你记着呢。明儿下午的事情你不要插手。乱了我的事我不会留情,呵,你们也没几个人可折了。再见,女士。”
他不高兴。若说之前的叶知行虽也不假言辞,但是此刻的言辞冷硬还是让一惯伏低做小的辛楚敏锐的察觉到他不高兴了。辛楚感到有点莫名其妙,自己按他要求的说也不行,便是个泥人也有三分气性啊,何必还一直踩人痛脚,辛楚不由脱口而出,“叶先生,你不必总是防着我们。”
“防着你?我用的着吗?”叶知行没有回身,礼节性的等了一会儿也没听见辛楚有动静,便抖抖肩抬脚欲走。
好像是一瞬间,又好像是几年,辛楚感到自己这样浑浑噩噩已经过去了很久,梦游一般孤荡,茕茕孑立。亲手把尚还鲜活的自己封死在那些绿意蔓蔓的日子,以后便只留旧忆时光苦涩不堪。就像现在,辛楚明明很想冲上去和叶知行大吵一架,哪怕用上刻薄和辛辣,也好过现在这般。这算什么啊?一直退,一直退,自己看看周围,有人起身离开,关了灯,贴心锁好门。什么都没剩下,自己什么都没有啊,也没有人会注意到自己还被紧紧锁死在这儿,动弹不得。辛楚努努嘴,发现嘴皮干涩粘连在一起,撕扯间甚至有血色漫开来,有些痛,也有些痛快,“叶先生,我们是没什么用,也远不如你看的透。可是,沈如清对吗。你一味的等王哥的信儿,是害怕?”
没错,牙尖嘴利倒是的确痛哉!管它是否面目可憎。菩萨低眉一笑,尚还金刚怒目。辛楚这样一般想着,却一边小小抬着下巴,整个架势都写着严阵以待。
说不清为什么,叶知行第一反应竟然又感到有点高兴。多可怕啊。心堕无间的人也始慕绿荫醉人,和风袅袅。
“我是有点怕,准确说是我还没做最后的决定。怕结果无功而返,更怀疑自己根本没有这么大的兴趣。”说到最后,叶知行自嘲的耸耸肩膀。
自嘲?这样坦诚的叶知行让辛楚感到有点不适。他突然显露的寂寥,在这样的秋夜,味道和姿势是那么熟悉,竟然想让人向前抱抱他。
是啊,谁不是心绪如歌,哪管是暗哑嘲哳,也只有一人独听。
突然触到这些,一时半会儿两人都心潮汹涌,半响无言。屋檐上的漏雨被一阵残风送进来,辛楚缩缩突感凉意的脖颈,抖了抖紧绷的手脚,像是渴了数年的暗夜鬼祟饮尽一瓢鲜血,浑身节节醒来。
正在瑟瑟之际,辛楚感到后背袭来一阵暖意。是叶知行!辛楚猝不及防地抬头愣愣地看着叶知行随手闲闲的把自己从窗边拨开,引到他的身边。
叶知行倒是感到有几分好笑。她是个很狡黠的人,此刻却呆愣楞的怔在自己面前。走的近了,能清楚的闻到她身上清冽的药膏味道。是啊,她是个小狐狸呢,可是为什么在这一刻却觉得她和自己是那么像。不,确切说来她和自己又那么不一样。
“回去吧。你同事应该醒了。”叶知行的声音在这样萧瑟寂寥的秋夜,听来竟然奇异的浮着一层暖意。这感觉真是奇妙啊,明明他还是一如既往的语气,连神色也分毫未动,此刻的自己却咂吧出了别的东西。辛楚连忙在心中默念十六字真言,以驱邪祟,固本佛心。
最后,叶知行高度总结此次会晤结果,余震中的辛楚很领导式的点点头,便贴墙边儿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