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狼孩儿
今夜洽是八月十五,磨盘大的明月高高悬空。明月幽幽,清冷柔和的月光似流水,潺潺而下,泽被这天下苍生。
月光下,十万山脉连绵起伏,山与山夹缝之间密林丛生,带着神秘气息的斑驳黑影在密林舞动。
这是一个由巨石堆砌而成村庄,巨石嶙峋,粗野中带有洪荒气息,如一个个岩石巨人,森严的守卫村庄。
“嗷呜,嗷呜~~~~”
村庄内,一声狼吼传来,但却未曾引起村内半点恐慌,所有人都安安稳稳的沉浸在梦乡之中。
一个身上只穿着兽皮短裤的少年蹲在一间石屋上,如孤独凶狠的独狼,他似狼般四爪着地,紧紧扣住岩石。
明月映射下,他仰头望着明月,仿如朝拜的狼王一样,对着那轮圆圆的明月发出如祭祀般的狼嚎。
一缕缕带有璀璨荧光的月华洒落,似恩泽万物般,融入少年的身体内,黑暗中,隐约可以看到点点灰褐色的杂质从他身上冒出,伴随着月华的融入,让他身体发出点点荧辉,如神圣,不可高攀。
“嗷呜……”
“吼……”
……
同一时刻,似天地万般生灵复苏,村庄外密林也响起来此起彼伏的叫声,有狼嚎丛野,有虎啸山林,有夜枭低鸣,有蛟腾万里,各种不同动物的声音夹杂,共同对着天穹那轮明月朝拜……
就如同一个个狂信徒一样,就如同供奉自己最尊敬的神灵……
炽热,狂野,没有半分杂志的崇拜……没有半点缘由可讲。
天穹上那轮明月似在这一刻无限放大,占据大半天穹,圆弧似接连了大地,缕缕精纯月华垂落,如洪流卷卷,恩泽天地万物,亿万生灵。
少年仰头闭眼,如孤狼,默默吸收一年才有一次的月华,努力将每缕月华都炼化。
时间稍纵即逝,一睁眼一闭眼间,明月悄悄隐藏在天穹某处不为人知的地方。
旭日东升,紫气东来,三千缕紫气席卷九重天,撕裂黑暗的枷锁,这一瞬间,天穹大放光彩,红日缓缓从遥远的东方升起。
在紫气席卷九天的时候,少年就从屋顶跳下,迅速回到石屋内,如灵活的狼,动作灵敏。
他虽体质异常,可炼日月精华中太阴星的月华,但还没能力炼化太阳星每日初生时发出的三千缕最浓厚的紫气,哪怕只是吸收了一点擦边的紫气,也会让他遭受阳火焚身之劫……
“咯咯咯!”
村里公鸡似乎永远都那么准时的啼鸣。
听闻公鸡啼鸣,村庄渐渐升起了人烟,青灰色的孤烟沿着烟囱慢悠悠的升起,昭示着一天生活的开始。
红日渐渐从地平线跳起,村内,几个牙牙学语,还在喝奶的小娃娃,走起让人提心吊胆的步伐,摇摇晃晃的乱窜。
“狼哥哥,狼哥哥!”
一个还流着一条长长鼻涕,但却粉嫩嫩的小娃娃跑到一个石屋前,奶声奶气的大声叫道。
“哦,是小鱼儿啊,是虎叔找我么?”
石屋内传来一个稚嫩但却坚韧不拔的声音,紧接着,传来卡擦一声,那座有上百斤重的石门被推开。
伴随着厚重石门被推开,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年从石屋内走出,他身上穿着一件兽皮短裤,以及兽皮衬衣。
“狼哥哥,抱抱!”
小鱼儿用崇拜的眼神望着少年退开沉重的石门,奶声奶气道。
“好。”
少年露出淳朴的笑容,质朴的让人忍不住亲近,他将小鱼儿抱起,眼中泛起一丝一闪即逝的柔和,重复问道:“小鱼儿还没有回答狼哥哥的问题呢?是虎叔让你来找的我么?”
“嗯,是啊是啊,狼哥哥真聪明,又厉害又聪明,就是我家里那头凶猛的大老虎让我来找狼哥哥的!”小鱼儿猛的一吸,那条长鼻涕就被他吸回,张牙舞爪道。
“嗯,将来小鱼儿也会成为一头大老虎的……”
“不,小鱼儿才不要成为大老虎了,小鱼儿只想像水里的鱼儿一样……”
朝阳下,少年怀抱小娃娃,踩着淡金色的阳光,渐行渐远。
这里是荒村,不知处在十万山脉中不知哪几片山脉,是一个不为世人所知的人族小部落,荒村内村民淳朴,善良,每一个都是好汉子,日日都勤勤恳恳种植麦子,果子,狩猎野兽……这是他们的生活,一年又一年的重复着同样的事情,只为一家平平安安,只为一日三餐,只为在冻骨的冬日有口热饭填肚子,有口热汤暖胃。
在荒村内生活并不像城邦的生活那般宁静,没有丝毫危险。因为荒村紧邻密林,密林内有各种强大凶残的精兽,乃至妖,它们匍伏在荒村左右,随时等待着机会,发出致命的一击。
精兽乃至是妖,虽然危险,但却不恐惧,在他们心中,那一道道宁他们恐惧的身影永远占据他们脆弱的心灵,永不褪色……
飞天遁地,遨游天穹,挥手可开山断岳,行云布雨,乃是是号令日月的仙……
那些高高在上的仙呵……
荒村周围高山众多,看似隔绝外界,实则根本躲不开一些有心之人的眼光,准确来说是有心之仙的目光!
荒村有一条铁律祖训,也是唯一的的祖训,它流传至今,也是它让荒村在这天地为烘炉,人命为草芥的洪荒中生存至今。
那就是,避仙!
逢仙避三万万里!!!
万年来,荒村一共历经七次搬迁,从一个繁荣富强的大型部落,变成了如今这副摸样,每一次经过搬迁后,荒村内都只会剩下血脉的延续,每一次搬迁的原因也都是因为,仙……
这就是洪荒,人族身体孱弱,哪怕经过锻炼,达到顶峰,也不过只能抵挡普通的大妖而已……
但那些在人族眼中强大的大妖,却也只是仙手中的玩物,胯下的坐骑……
少年是四年前来到荒村的,或者说他是四年前让荒村内赫赫有名的大老虎救回荒村的。
那个时候的他已算是半死,当时村内资格最老,也是最有名望的老丹医一口咬定,他必死无疑……
或老天可怜,亦他“母亲”庇佑……他挺过了死关,顽强的活下了,从传说中的索命阎王手中逃了出来。
也许是因为误判,那个判定他必死无疑的老丹医没等他完全康复后,成为一个误判的例子,就早早的见了阎王爷,这真是一个笑话。
该死的人没死,不该死的却死了。
这可以说是当时所有村民的心声。
村民岁淳朴,但也因此心中有了疙瘩,从而不怎么待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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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从严格意义上说,他并不是一个纯粹的人类。
他是一个狼孩儿,一个在他的“母亲”,一只全身银白色皮毛强大母狼抚养下,长大的人类。
十年,那只身为狼王的“母亲”教会了他所有狼都该学会遵守一切的准则。
敏锐的观察力,专一的目标,残酷与狡猾,执著……以及狼该有的孤独!
母狼虽十分强大,已经超越了妖的范畴,攀至半步妖王的境界,但终究不能与那些不老不死,可以坐享长生的仙相比……
母狼终究只是一只狼,是狼,就是凡灵。哪怕诞生了灵智,也只是妖孽而已,也就有寿命的限制……
那一脉狼群很快就从新抉择首领,以往居母狼之下的二首领上位,他上位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驱逐了那个让整支狼群都强忍了十年的异类,狼孩儿,第二件事就是迁移出这个几乎已经没有猎物了的密林。
狼孩儿不甘心离开狼群,默默尾随在狼群后面迁徙,结果在一次不幸遇到一只已经成精了的白虎。
那时候狼孩儿才相当于刚过十岁人类孩童,又怎么会是已经成为精兽,而且还是百兽之王的白虎的对手呢!
最终,狼孩儿重伤,就连性命都受到了威胁,只能在‘母亲’的庇佑下苟延残喘。
无人知道当日究竟发生了什么,虎精又如何了……这一切都是一个未知的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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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老虎那日撞见重伤昏迷的狼孩儿,或许大老虎自从得知妻子有了身孕,为了给孩子求福气,发出日行一善的誓言,大老虎将狼孩儿带回来荒村。
大老虎不信佛,不信神,更更不信,仙……
但是,他信轮回,信因果,信善恶……
虽然那是大老虎在孩子降世那十个月内,唯一一天行的两件善事……
在刚刚来荒村的时候,狼孩儿不通人言,只会如受伤的孤狼般,整日凄厉,孤独的嘶吼,似招引同伴,这让所有的村民都哀声怨道,乃至胆战心惊,最后甚至是恶言相加。
离开了狼群的的狼是最孤独的。
狼孩儿认为只有回到狼群,才能找到他存在生存的意义,因此只要找到半点机会,他就会逃出荒村,逃出囚笼,回到那片可以让他感到自由气息的密林,只是,在那片密林中,再也没有了熟知的气息……
经过将近一年的磨合,无数次的逃跑与抓获,狼孩儿最终将荒村当作自己的新家,荒村的村民则是他另一个意义上的“狼群”。
··············
这是荒村,他是狼孩儿。
当有一天,他走出荒村……
他将以荒为姓,狼为名……
他就是荒狼!!!
那是一只来自遥远北方的孤狼,孤独得到行走在洪荒大地上……
一个名字照亮了一个时代,但是却注定被强者刻意遗忘,被历史着重抹去的名字。
但,他之功绩将永刻命运长河,永不磨灭!
···············
“小狼,你来了。”
一个大汉从石屋中低着头钻出,他先出来的是粗犷的胡须,然后铜铃大小的眼睛,最后才是仿如铁削一样的脸,知道最后,大汉高大又魁梧身躯才从石门钻出,这盖是因为村内统一建造的石门都是两米。而大汉身材威悍,所以他必须低着头才能走出,他粗糙的手搭在狼孩儿的肩膀上,用力的拍了拍,爽朗一笑:“不错,不错,身体越来越结实了。”
“昨天是八月十五,又是一年一次太阴星接合洪荒大地的时候,想必你获得的好处不少,如今就要进入炼精化气中期这一阶段了,就要追赶上我了,当初我和你这般大的时候可没得比啊,想当初我可是天天拼命的练精,炼了二十年才堪勘进入初期大成这一阶段!”
大汉,也就是当初将狼孩儿救回荒村的大老虎哈哈一笑,从狼孩儿怀里抱回小鱼儿,神色自豪的说道,在他心中,一直认为他是三个孩子的父亲,一个狼孩儿,另一个小鱼儿,还有一个是……
石屋内,一个类似于大厅的地方,狼孩儿,小鱼儿和大老虎每人手中一手拿着一个古朴的石碗,从石碗传来浓浓的麦香,一手一块干肉,这就是荒村人的早饭,荒村除了十岁以下的小孩儿,其他人一般都只吃两顿的,早上一顿,晚上一顿。
吃完早饭,大老虎将小鱼儿交给旁边家的一个妇女照顾,带着狼孩儿进入石屋内。
“今天跟我去狩猎吧。”
大老虎整理弓箭的时候,突然回头,让狼孩儿猛地一怔,他好奇道:“虎叔,为什么啊?您不是不让我去的么?”
这个时候,大老虎已经整理好弓箭等工具了,他拿起一柄红缨枪,枪尖寒光四射,丢给狼孩儿道:“我知道你本事大,几年前曾想过和我们一起出去狩猎,
但祖宗有传下来规矩,不满十五岁的是孩童不准参与狩猎。
我们整个荒村都是靠着祖宗的规矩才得以在那些强大无比的生灵的鼻息下苟延残喘到现在,祖宗的规矩我们自然不能违背,所以之前的狩猎,只好不让你参加了。”
大老虎背着弓箭,腰间插着箭筒,又拿起一柄长矛,正准备出门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飞奔进入另一间他从来都不允许他人,哪怕是小鱼儿也不准进入的屋子。
“如今你算是一个小男子汉了,这玉,叔也得交还给你,本来是早就该给你的,但叔又担心你弄丢,所以一直保存到现在,如今都差点忘记了。”
大老虎从屋内拿出一个石盒,打开石盒,一块晶莹剔透,如同水晶般,发出透亮光泽的古玉躺在石盒内,古玉如同一轮月牙一样,弯弯的,亮晶晶的,甚是喜人,月牙一端有一个小孔,被一根亚麻色的麻线穿着。
“当初你这臭小子对这玉可是宝贵的要紧,也不知道怎么,竟然不知道问我要!”
大老虎拍了拍狼孩儿的头,小心翼翼的帮狼孩儿带上了古玉。
“呵呵……”
狼孩儿无言以对,只有傻笑。
当初经过无数次的逃亡,村民将这块他当时视若生命的古玉拿走,以免无限重复这种游戏。
这样做果然有效,他再也不逃了,其实那个时候的他也厌倦了逃跑,进入密林,他再也找不到那脉狼群的气息。
那段时间,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被抛弃了一样,成了一只被遗弃的狼。
他那段时间就如同失了魂一样,不知所措。
那个时候,村里人都有些讨厌他,老丹医的逝世,以及没日没夜的狼吼严重打扰了村民的生活。
大老虎不嫌弃他,将他带回家中,细心的照料他,一点一点的教他说人的语言,教他读书写字,而不再是像狼一样,只懂狼嚎,教会他吃米饭,吃熟食,不再茹毛饮血……
那段时间细腻的关心,让他重新感受到了爱的味道,亦如当初那只母狼般。
只不过,一个是人,一个是狼。
但,那又有什么区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