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么？”
身后，传来了清朗动听的声音，坚毅之中带着几分霸者味道。沐月岚一惊，急忙转身，看到了身后的少年。
少年一身白衣，高贵非凡，没有太多神色。阳光从窗口洒落在他脸上，映出俊美的轮廓。
正是雁枫。
“没什么。”沐月岚微微一笑，明艳动人。
面对着雁枫，她的心里有一丝敬畏，亦有一丝崇拜，但同时也感到心虚。但她知道，不同于敖羽。眼前这个趋近于完美的少年，才能真正给自己一个想要的未来。
“敖羽击败林晋，现在，他在整个边荒一带的少年里，仅次于我。”雁枫说道。
沐月岚点了点头，呼吸低沉，目光逃避，不知道雁枫在想些什么，更不知道雁枫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雁枫继续道:“能走到这一步，说明他已经足够做我的对手了，绝云宗弟子选拔之日，我和他之间，你和他之间，都有可能一战，我自然不会留情，我想，你也绝不会吧？”
他清楚，在此之前，虽然奉天古城第二少年灵师之名居于林晋身上，但在上个月，沐月岚其实就已接近于魂纹境边缘，距离突破，只差半步！
毕竟，沐月岚本就优秀，加以灵药辅佐，修为大增很正常。
也正是因为沐月岚的美丽和优秀，雁枫才会看上她。他不喜欢花瓶。
沐月岚微微一愣，接着道:“不会的。”
敖羽，雁枫。这两个人，如果真要选择其中一个，她必定会选雁枫。从当初放弃敖羽，义无反顾的追随雁枫那一刻，她就已经做了决定。
敖羽，只是过去的一个回忆了。虽然自己念着他，但他，永远给不了自己未来。
哪怕现在敖羽咸鱼翻身，也无法与雁枫媲美。
这是个很现实的问题。无论根骨、家世、相貌、天分，敖羽都比不过雁枫。她仍旧念着敖羽，但永远，都不会选择敖羽。就像流水倒映着繁花，但永远不可能为繁花而停留。
“你明白就好。”雁枫淡淡一笑，看着她。
那双漆黑的眸子里，像是有无形的光，在审视着一个卑微的灵魂。
……
敖羽胜了林晋，村落扬眉，边荒吐气。近日以来，边荒一带的村民们，更是沸腾起来。一日一日，敖村外始终聚集许多其他村落的村民，要一观那第二少年之风貌。
敖羽不是仙人，更非淡寡无欲。胜过林晋之后，他的心里，也足足骄傲了数日。
但他明白，自己的路，还很长。
边荒东面，苍龙山脉，一座瀑布宛若白练，倾泻而下，恢宏壮丽，浩浩荡荡。细密水珠间，映着鳞鳞光彩，光彩之中，又凝固出了一条七色的虹，挂在雪白银瀑间。
水声浩大，宛若奔雷。
边荒一带向来缺水，乃贫瘠之地。但这苍龙山脉之下，却有一座瀑布，天然生成，一泻如注。银链似的瀑布，挂在这种地方，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瀑布之下，顶着倾泻的狂流，敖羽正在练拳。
在瀑布中，他的拳法依旧有条不紊，即便没有灵力相助，但天生神力，还是足以让他抵挡住着汹涌狂流。
冰冷的水，猛烈的冲击在皮肤上，瞬间，一切的触感都随着皮肤麻木，只有冰一样的寒冷，深刻刺骨。
在这种条件下修炼，只要熬得过去，肉身将会越来越强，所能支配的灵力，也势必会越来越多。尽管这方法有些极端，但敖羽却清楚，只有这样极端的修炼，自己才有可能击败雁枫。
嘭！
但人的体力终归有限，很快，敖羽坚持不住，跌倒在瀑布前的水池里，颇显狼狈。
运转灵力，微微吐息。
随后，纵身一跃，他再度来到瀑布底下。疯狂的冰流，令整个人为之一震。
双拳又挥舞起来，水珠四溅，映着清丽日光，为他四周漾出了一片散辉，，绮丽无方。
水压渐大，森寒刺骨。
敖羽脸色转为苍白，双眉紧锁，神色毅然。双拳紧紧握住，略显黝黑、肌肉隐隐的臂上，依稀可见经脉凸显，像一条一条盘扎在体内的游龙。
丹田一动，灵力汹涌，敖羽的皮肤，透出丝丝黑气，苍冷玄异，诡秘古老。
遭受如此压迫，神谴运转，灵力禁不住的要涌出，却被敖羽以蛮力抑制。于是，神谴开始向天地汲灵，向耀日取辉，要涌出体内，对抗这瀑布狂流。
而正是这种极端状况，促使敖羽修为渐长，体内灵力越发深厚。
阳光下，隐约可见，有奇异的气流，正向着敖羽靠近。那气流正是灵力，一旦靠近敖羽，便会被黑气同化，归入敖羽体内。
直到骄阳渐西，霞光艳丽，敖羽才从瀑布里出来。
雪瀑狂涌，如同震怒的奔兽。在这瀑布之下练了一天，敖羽浑身酸痛，肌肤麻木，疲惫不堪，但头脑却无比清静。
练了这么一天，体内灵力，不知不觉又凝实了许多。算起来，距离灵环五重已经不远了。
走出寒潭，冷风吹过，水珠流落的上半身不仅不冷，反而微觉发热。
“相公。”
刚上岸，便有一个少女疾跑过来，绰约倩影，被霞光披上了一层霓衣，仿佛仙子乘云，降临凡世。
敖羽微觉意外，没料到雨瑶会来这里，而后一笑，走了过去。
然而，见敖羽过来，雨瑶却俏脸一红，秋波柔转，带着少女独有的娇羞，柔声道:“相公，你……”
话未说完，欲言又止。
敖羽愕然，不明所以，问道:“瑶儿，你怎么了？”
虽然同雨瑶认识不久，但有崖下救命之恩在前，兽口同生之意在后，加上日日相处，共同修炼，两人关系已颇为亲近。
“相公，你快穿上……”雨瑶呢喃道。
敖羽这才意识到自己没穿上衣。作息作息，边荒村落，却常年息少作多，天气炎热时男子不穿上衣再平常不过，敖羽自然也不以为意。但见雨瑶羞怯，他也不想无礼，便从水边提起上衣，穿上。
再看向雨瑶，只见这丫头俏脸羞红，明艳可人。霞光镀染了那绝色俏脸，盈盈水眸，纤巧琼鼻，弯弯黛眉，樱樱檀口，每一处都是如此完美，如此恰到好处。
敖羽从没有这样看过雨瑶。
不知不觉，他的目光，竟然有些痴了。
“相公，村巫爷爷让我来叫你回去，说有事要说。”雨瑶轻声说道，声音细如蚊鸣。被敖羽盯得脸颊火热，心跳怦然，不知如何是好。
敖羽这才回过神来，猛然一滞，脸上竟也红了红，暗骂自己下流。怎能见人家姑娘漂亮，就一直盯着人家看。
雨瑶说完这句话，害羞的转过身去，留下一道纤细的背影，在夕阳的映衬下，漫天霞光仿佛都是她脸颊上火热的红晕，那样艳丽，那样娇美。
“对了瑶儿……”敖羽忽然想起什么，话音落下，雨瑶已经转过身子，敖羽这才接道，“在村巫爷爷面前，不必叫我相公。”
“为什么？”
敖羽沉默不语。为什么？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因为这“相公”二字关系到了雨瑶所说的那段上古往事吧。对于雨瑶所说，他一直半信半疑，但心中总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那段不知真假的过往，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瑶儿听相公的。”雨瑶柔声道。见敖羽不说，哪怕她心中好奇，也没有再问。
敖羽欣慰一笑。
……
回到敖村，敖羽直往村巫居住之地而去。
“修炼得怎样了？”村巫呡下一口清茶，问道。
他慈眉善目，长须长发，眉白眸黑。这么握着茶杯，更是犹如一位仙人，悠然世外。
“比以往快了许多。”敖羽答道。
村巫笑了笑，道:“过些日子，该去挑一件像样的兵器了，绝云宗弟子选拔，参与者必须使用武器。”
敖羽点头，心中却感到些遗憾。他明白，自己去城里挑选武器，恐怕只能挑一把二流的了。古城繁华，物品价格也出奇的贵，不是自己这些乡间小民所能购买。
村巫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笑道:“不必忧愁，你只管去吧。咱们敖村虽然不算富足，但边荒村落众多，一人凑一文钱，都足够买下一家武器店铺了。”
“什么意思？”敖羽容色微动，但仍旧感到疑惑。
“你胜了林晋，自此在边荒扬名，但是边荒贫困，这是人人都知道的。村长与其余各村商量过了，每个村庄，各出数十两银子，算在一起，足够了。”村巫说道。
一片塘内取一瓢水，聚成一片清池，塘依旧，池亦生。
敖羽这才明白过了，心下一暖，同时又是一喜。没有拒绝，但却暗暗发誓，终有一天，自己会让边荒村落走向富饶。
随后，告辞村巫，他回去修炼去了。
“小羽比起当年的敖纪古，谁更有天赋？”村长敖宗山走来，凝视着敖羽渐行渐远的背影，不禁问道。
村巫说道:“天赋，自然敖纪古更甚。”
敖宗山应了声，心中多少有些失落。数百年前敖纪古获得玄火功体，之后便离奇失踪，虽然是敖村的传奇，但终究没让这里的民众过上好日子。
“不过，有时候，天赋决定不了一切……”村巫笑了笑，放下茶杯，说道。
“哦？”敖宗山微微沉吟，似乎明白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