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赫慕汐一而再再而三的追问,赫慕婉摇了摇头,说道,“所谓女戒,卑弱第一,夫妇第二,敬慎第三,妇行第四,专心第五,曲从第六,叔妹第七。”
“其中叔妹第七记载:若淑媛谦顺之人,则能依义以笃好,崇恩以结援,使徽美显章,而瑕过隐塞,舅姑矜善,而夫主嘉美,声誉曜于邑邻,休光延于父母。若夫蠢愚之人,于嫂则托名以自高,于妹则因宠以骄盈。骄盈既施,何和之有!恩义既乖,何誉之臻!是以美隐而过宣,姑忿而夫愠,毁訾布于中外,耻辱集于厥身,进增父母之羞,退益君子之累。斯乃荣辱之本,而显否之基也。十妹可知其中意?”
见赫慕紫愣住,赫慕婉继续说道,“对待长辈哪怕是没有血缘关系,也应该尊重对方,在长辈前自恃清高,目无尊长,便是为父母增添羞耻。虽我和你平辈,可本公主排列在你前,你理应对我尊重谦逊,哪怕是请教,也应恭谨有礼。方才,十妹不仅没有称呼我为姐姐,可是连问候都没有,问本公主会不会女戒,十妹自幼聪明伶俐,自是懂何为女戒,十妹你既然懂,为何还这番无礼。”
上辈子,这个赫慕紫可没少拿她不会女戒这件事开刷她,说她愚昧脑袋简单,连女戒都不会,以后嫁了人肯定不分尊卑,不敬长辈。为此,昨晚她可是连夜把它背起来了。
赫慕紫脸一红,竟是不知该说什么。赫慕婉以往娇柔软弱,加上她长期养病与人少接触,哪怕她比自己大,只要她说几句就会急得脸通红,被她欺负了也忍气吞声。哪有被她说得哑口无声的时候。
她平日跟着赫慕汐狐假虎威惯了,只觉赫慕婉给她难堪,胸口有火无处可发,竟拿起砚台往赫慕婉身上砸。
通的一声,砚台上洒落的墨汁如梅花鹿脚印在地上踏过。
几人不由一惊。
皇宫里的学府莲珺殿和湉鹿殿中间隔了一道墙,分别是皇子和公主的学堂,皇子公主可以选择一到两个陪读,皇子们的陪读自然是王侯将相之子,所谓男女有别,公主不赀之躯,哪怕是贵胄,也不能在其随意露面。在湉鹿殿旁有个小小的茶房,公主们的宫女会在那等候休憩,随时候命着。
香菱浑浑噩噩从梦里被叫醒,揉了揉眼,眼前模糊的身影逐渐清晰。
“公主发生什么事了?”她愣了愣,掏出自己的手帕擦拭赫慕婉胸前的墨汁。
赫慕婉今穿淡鹅黄色曼纱对襟,浅紫芸香齐腰襦裙翩然雅致,宽大同色撒花软烟宫绦上坠着翡翠坠子。
她锁骨那正绽开一朵散着墨香的黑莲,更显出她淡雅之气。方才赫慕紫随手抄起砚台往她胸口砸,还好她不是往自己脑袋砸,不然定要脑袋开花了。不过那砚台可是用石头用的,想必胸口那也淤青一块了。
“不小心沾上墨汁了,正好今日是洪夫子的课,干脆以此为理由回去算了。”赫慕婉调皮地眨眨眼。
那个洪夫子,出了名是块老顽石,脾气臭说话不加修饰,对谁都一视同仁。他曾在朝廷上大言不惭直言批评皇上昏庸无道,荒淫无度,不思进取。皇上气得吹胡子瞪眼,差点就处死他。后来被贬到湉鹿殿当夫子,经常在课堂上把公主贵胄小姐们骂哭的事,屡见不鲜。
“公主真是的,难不成为了逃课故意吗?”香菱叹息。
赫慕婉吐了吐舌头。
两主仆一前一后出了湉鹿殿便看到四公主赫慕汐向她们走来。
远处看,赫慕汐今上穿着粉色百蝶争妍褙子,下面是白色轻纱曳地绉裙。颈上如饮血般绯色玛瑙精雕的璎珞圈,价值连城。整个人看起来清雅脱俗,燕姿俏丽。
她扬起她高贵的下颚,向她缓缓走过来,仿佛在向她无声地宣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