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绯也是个倔的,见老夫人当着众人的面这般数落自己,当下就要开口,却被顾嬛和大夫人两人同时射来的目光给止住了,只忿忿地咬着唇低下了头,什么话也不说了
“三丫头心浮气躁,是该降降火气了。从明日起,禁足半个月,抄录女则女训十遍!”
“老夫人·····”顾绯听得老夫人这般发落了自己,心下不平,当下就喊了起来,却被顾嬛打断:
“嬛儿替三妹妹谢过老夫人。”言罢,立刻跪了下来给老夫人磕了三个响头。
大夫人看着顾嬛,心中满是欣慰,可是眼神触及到顾阮的时候,却是冷得像冰一样。
最后,老夫人又训斥了大夫人几句就放人走了,顾宇也告退随着大夫人离开,顾嬛、顾绯紧随其后。其次的便是顾雅了,她见着大夫人并没有受到半分影响,心中自然是不甘的,不过一想到顾绯禁足半个月,心情也就好了许多,高兴地踩着步子离开了。
“四丫头你过来。”老夫人对着顾阮招招手。
“是,老夫人。”顾阮起身,轻移莲花步走到老夫人跟前。
“这次是你受委屈了,脖子可还疼?”老夫人慈爱地伸出手摸了摸顾阮的头,轻声问道。
顾阮似乎没料到老夫人会与自己这般亲密的说话,当下愣了一会儿,随即又充满着泪光道:“老夫人不必担心,阮娘皮糙肉厚,这些疼痛还是受得住的。”
老夫人却是轻轻叹了口气:“这回呀,你的性子也是烈了些,怎的好端端就寻死觅活去?”
顾阮闻言,却是低下了头,没有接话。眼里的冷光却是一闪而过。
“罢了罢了,这回你也是苦主。祖母也已经帮你出了气了。莫要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老夫人拍了拍顾阮的手,随后意味不明地道。
顾阮抬起眼,对着老夫人道:“祖母,阮娘不委屈。只是三姐姐定是无心的,您就放了她吧。”
老夫人顿时语塞,这丫头到底是真傻还是装笨?若是平常官家的千金小姐们,都是表面要好,而暗地里斗得是你死我活。今日里三丫头这般做法,已然让四丫头颜面扫地了,可四丫头居然还不以为然,一心地替她求情?
顾阮替顾绯求情,这也是彩雀和彩鹃始料未及的,皆是一脸错愕的看着顾阮。
顾阮见老夫人出神,便出声唤道:“祖母?”
老夫人看着顾阮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其间清澈无比,倒也不像是个会演戏、有心计的人。
老夫人这回却是敲了敲顾阮的头,严肃地看着她道“祖母罚都罚下去了,怎可收回自己的意思?”
顾阮闻言,就略微失望地绞着自己的帕子。
老夫人见状,当下就又敲了一下顾阮的头:“你呀!这般替别人着想做甚么?今日三丫头可是让你在贵客面前丢尽了脸。”
“可是三姐姐说了,她是以为我藏着甚么好东西才来扯开阮娘的披风的呀。况且姐妹间哪里有什么隔夜仇?”一般有仇当然得留着慢慢算!
“你怎么这么笨!她说的你就信?”老夫人简直被气笑了。
“若是亲人间的话都不能信,那阮娘该相信谁?”顾阮故作疑惑地低下头,深深地思考着。
“罢了罢了!”老夫人摆摆手,随即对着彩鹃道:“你去我梳妆台上将那只和田玉瓒凤钗拿来,给了四姑娘吧。”
“是,老夫人。”彩鹃得令,立刻进了内屋。没一会子就将一直精致小巧的凤钗拿了出来,直接交给了顾阮。
顾阮摇摇头,想要拒绝,老夫人见状,便笑着:“今日你受了委屈,这只凤钗也是我给你的一点点补偿。若是你不拿了去,我这老婆子也不会心安的。”
老夫人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顾阮也没有说什么,只好接了过来。
随后老夫人便说自己累了,顾阮立刻就退下了。
顾阮走到院门口的时候,脚步停了一会儿。
跟在后头的锦瑟开口:“姑娘,怎么了?”
顾阮一双美眸冷冷地盯着自己手中闪着寒光的凤钗,嘴角勾起了一个诡谲的弧度:“没什么,走罢。”
顾阮离开没多久,老夫人身边的彩雀走上前来,蹲下身子为老夫人捶腿,见着自家老夫人紧紧闭着眼睛,便道:“老夫人是有什么烦心事?”
“你说,顾阮这丫头是怎样的?”老夫人睁开了眼睛,看着顾阮离开的方向问道。
“四姑娘心地善良得很呢,不过性子就是太柔顺了些,被三姑娘欺负成那样了还要替她求情。”彩雀看着老夫人的神色,揣测着回答。
“彩鹃,你来说罢。”老夫人似乎有些不满意彩雀的回答。
“老夫人,要奴婢说呀,这四姑娘便是继承了您当年的的性子,温柔善良,是个拔尖儿的,您也想得太多了。”彩鹃笑嘻嘻地走过来,将自己手中泡好的红枣蜂蜜茶递给了老夫人后道。
“真真是胡诌!”老夫人笑骂,随即看着顾阮离开的方向。沉思了起来,
想到这,老夫人又怀疑起自己的决定来,或许,真的是自己想太多了吧。
到了傍晚,大夫人让春莺带来了一拨人,足足有十五个丫鬟,算下春莺在内的话,便是十六个了。
春莺面色有些不虞,嘴上道:“四姑娘,您这一闹,大夫人这回可是惨了。被老老夫人说的没一句好,三姑娘也被老夫人罚了去,偏生大夫人心地好,还一个劲儿地担心您再出事,将奴婢给拨过来伺候您呢!”
“姑娘能这般想便好了。”春莺点点头,随即像个主子似的将剩下的十五个丫鬟各自分配开去了。
锦瑟仅仅是眉头一皱,低着头装作没有看见,而闭卷却是气得不轻,当下就要过去理论。这里做主的可是四姑娘!凭什么这个丫鬟要比四姑娘这个正经主子还要神气!真以为她是大夫人身边的人就能用鼻孔子看人么?
春莺见顾阮屋中过于寒酸,眼中鄙夷一闪而过:“四姑娘,奴婢先去看看这院子还缺些什么东西,告退了。”
言罢,竟也是直接掉头就走,连装个样子也不肯了。
“呸!什么人啊!”碧卷对着春莺离开的背影狠狠啐了一口。
“姑娘,大夫人派了这么多人过来伺候·····”
“什么伺候啊!这明明就是监视!”碧卷今天的好心情都被春莺的出现给毁了,说起话来也是横冲直撞。
顾阮闭上眼睛,轻启檀口:“谁知道呢。”
能不能留下来,还是个问题呢。不是么?
思此,顾阮将自己炕上描的花样子拿了起来,再次细细地描绘了起来。
碧卷、锦瑟安安静静地站在顾阮身边,看着这般沉静柔和的顾阮,心中不由得也安静了下来。
晚膳,老夫人又命人送来了许多好药材来,看得锦瑟是眼花缭乱,不由得有些感叹:“姑娘,老夫人也真是大手笔!今天下午刚送了您这只凤钗,晚上又送来了这么多上好的人参、灵芝来。可见老夫人是真真将您放在心尖子上边疼着的。”
顾阮笑了笑,并不接话。老夫人送来的凤钗是由和田玉做的,和田玉和田玉,重的便是个‘和’字。老夫人这是在变相的提醒自己,打算震慑她一下罢了。晚上再命人送来补身用的药材,相当于打个巴掌再给个甜枣。
顾阮装作听不懂春莺华丽的讽刺,有些高兴道:“那阮娘还真是多谢大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