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我主要做了二件事,一是上网比对了魏给的那只手机,想必不会非常昂贵,果然,当然也不至于太廉价,是魏这样的人为暧昧埋的比较适宜的单。
二是挂牵那个网址。咳!一把年纪的人了,怎么好奇心还这么强大呢。
一打开页面,大片浓郁的桃红色扑面而来---二奶维权网!
我愤愤地关上,是谁,站在貌似正义道德的高地,横扫一切魑魅,和我过不去!是谁!
是同办公室的人,毫无疑问。大英子?兰芬?我如福尔摩斯,在心里把各式人等滤了个遍,草木皆兵,又仍是毫无头绪。
哼,不管,睡觉!美容觉,得早睡,美肤养颜。
明早太阳升起,又是崭新的一天!
彭安邦致电请客时,我故意略作矜持,口气淡淡地,哟真不巧哦,晚上有个聚会,早定下的,不太好推,嗯要不下次吧。
如意,他说,我知道你现在很潇洒。
哈哈,托福托福!我知道你现在很幸福。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
彼此应该都记得,当年,就在婚礼前夜,就在暖婚床的童子已睡在我们的新床上,就在一屋子艳得晃眼的大红双喜字簇拥着,就在远道而来的亲友在百米外的酒店安歇着,他如困兽般团团转,终于磨蹭到凌晨,在我们婚礼的当日,和我摊牌,如意我爱上别人了我不能和你结婚!
我不知道,坚强的女人是怎样面对这一凶信!
我清楚记得我辟手砸去一拳,今天是我们的大好日子,不许开这么不吉利的玩笑!
我是说真的,真的对不起,如意我爱上别人了,我要和她结婚!
我以为之前他的烦闷爆躁都是因为筹备婚礼,都是进少出多钱少事多的压力。小姐妹还安慰我,这是婚礼前的不快就是黎明前的黑暗!
原来,我的爱人不爱我!爱人要结婚,新娘不是我!
我所有的城池就在那个凌晨彻底崩塌!断壁残垣,焦土尘嚣!
这样吧,安邦我真的有事。我记着你请客,哪时想好好大吃一顿了我联系你。
收了线,我摇摇头,决绝地把过去一幕踩在脚下。
天下没有过不去的坎,不管是垃圾毒药,属于你的,你就得吞下,又有什么情愿不情愿欢喜不欢喜,毫无理由。
就算你独自憔悴风中凌乱,甚至呜呼哀哉,所谓负心人照旧花团锦簇唇齿生香,一样的快活逍遥!
又何必,把自以为天大的委曲怨恨蜷在人家的脚后跟下!
我沿着儿童公园的围墙,慢慢地往前走。这是个仲春的周末,暮色微起,车水马龙,晃得人心焦,围墙广告栏四周的缝隙窜出杂乱的迎春枝桠,张牙舞爪地扑向人行道。
我掐了一枝嫩叶在手里摆弄,盘算着先去超市采购,或许顺便把晚饭解决了,然后回家,和老妈通个电话,明早要不要回家扫墓,去看望老妈口中的“死鬼”。折腾半世,如今他安静地盘踞在城西公墓一角,一块不足半平米的地盘,他永恒的探索地。
电话响了。
鄢姐我看到你了,干什么呢,我在前面右转巷口等你。
还有谁叫我鄢姐呢,我不用四处张望,只此一个!就是前两年驾校学习时的同组学员郭锐。
郭锐瘦削高挑,眼神沉郁,衣着得体,还出奇地整洁,话语不多,常闷头吸烟,不知怎地,这一组四五个学员,就是我俩谈得来。
其实说是谈得来,又似乎缺乏实证,因为都不是巧舌之人。
人与人之间,在于投和。
同组中有一吴姓中妇,擅长并嗜好打左转灯,无论左右向停车,都打左转。唯有起步不打。
我绕舌,说个冷笑话。两人初次见面,甲问乙,先生贵姓?乙答,免贵姓张。甲说哦是李先生,敝人姓王。
身旁二人朝我瞪眼,其中之一问,你说啥,听不出好笑。
我复述后无果,只得检讨,是,我没有说笑话的天分。
郭锐瞄我一眼,笑点太高,又没三步梯。
我大乐,感觉很能落台。百六十五天
有一阵练车,在驾校搭伙,饭黑菜老味精当家,打菜的大师傅是一中年女包公,勺中自有乾坤。
郭不动声色地摇头,进口的米和进口的人,配套设施不错。
一旁的学员骂道,这什么狗屁的米,还进口?你以为泰国香米哟?我朝他眼神一扫,说,你这笑点,得备个五步梯。
第二天,我不辞辛苦,走老远的路,找到一家看着稍顺眼的小馆子,要了碗面。
面刚上来,很巧,郭就在身旁打了声招呼。问他要面吗?他一本正经地,我这人最不要面的了。
看我倒醋又道,我这人最不会吃醋了。
我朝他盯一眼,我好象没见过集一身有这么多优点的人。
后来,我们如凑在一块练车,就常来点二三只小菜。有时他请,有时我请。
在为人用钱方面,我不喜揩朋友的油,无论同性、异性。没有谁喜欢和一个吝啬鬼交朋友。
驾照出来后,我们也常联系,在一起逛过商场,陪他买衣服添置日用品,也常在一起吃饭聊天K歌,偶尔我会问他借个车用,我们之间简单轻松,相处默契。
能不能做朋友,首先就看能不能说上话,而且彼此不累。其实夫妻之间也一样。
我慢慢知道,他小我三岁,女朋友在省城,难调,而他不肯去。俩人就这么耗着。
当时,我的丈夫是姜铭,我还未发现他的丑行恶迹,或者说他不堪的一面还掩藏得恰如其分,所以彼此安好。
我转过巷口,郭锐夹着支香烟的手伸出车窗朝我挥挥。
哟鸟枪换炮!瞧瞧都是你这种人,拖累我们的幸福指数给拉得虚高。--他换了辆新车。
好久不见,干嘛呢。
注意行车安全,哪有满大街盯着中老年妇女的?那个什么取向没啥问题吧。
他在一团烟雾里呲牙,一抬手,周末呢,干什么。
关注世界和平。
吃饭去。他说,世界大事暂时交给各国首脑负一会儿责吧。
倒是正中下怀,这就叫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也不问,我随他带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