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闹剧就这样在一方当事人的落荒而逃中结束。围观的大部分人都为凝雪的惩罚手段而拍手叫好,也有一部分人被她给吓得不轻,连看她的眼神中都多了几分畏惧。
凝雪不以为然,从三楼翩翩然往下一跃,轻盈的落回了之前所站的地方。此时围观群众已散去不少。
“没想到你出手这么…额…狠。”凌风忍着笑,看着凝雪的脸似乎是在寻找好的措辞。
凝雪下巴一扬,看着凌风眼里露出了少有的不屑,“狠吗?我倒是觉得这次算是便宜他了,一个欺负弱女子的男人,只让他丢了人,却没要他性命,他应该感谢我才是。”说完又看了看已经坐在一旁情绪稍有缓和的那跳楼女子的身上。
夜尘站在一旁有些不可思议的笑道,“那人确实混账,不过在下也没想到凤阁主是这般的刚烈性情。实为女中豪杰,在下佩服。”
“哈哈,你这是才认识她,我倒是早就领略过了。”凌风摇着宝扇笑得优雅万分。凝雪却在和他对视了一眼之后就知道他所指为何了,不过就是他两第一次相识之时在蛟龙山连战三天三夜的事。确实,那时候的她和今天的状况几乎一样。
“女中豪杰我可不敢当。女子向来柔弱,可不意味着就该挨欺负,今日不过是为我等女子争口气罢了。”凝雪神情淡漠的扫视了众人一眼,说完便将一旁的女子扶了起来,“我送这姑娘回房,先行一步了。”那女子却看着凌风似乎想要说什么,就站在原地好好的看着他,可最后也没开口,在所有人疑惑的眼神中,女子只是微微欠身便随凝雪往楼上走去…
“吱呀”一声,客房的房门被从外面不慌不忙的推开。凝雪一脚踏进屋内时突然顿了顿,原本平静的表情忽然邹起了眉头,“凌风!你又随便进我房间!”说着边反手将门关了起来。
凌风坐在房中的茶几边,优雅的喝着茶:“谁让你偏偏不在,我只好来个守株待兔了。”说话时,凝雪已经坐到了他的旁边,还为自己到了杯茶,一口干了下去。
“你…你这是怎么回事?”看着凝雪近乎失态的样子,凌风满脸疑惑的发问,语气中还有些许不可思议。
凝雪放下茶杯后,稍稍喘了口气,才答道,“还不是和兰芝有关,她问了我好多关于你的事。一只不肯让我走,可真是花费了我好一番唇舌。”
“兰芝?是你哪位朋友么?”凌风疑惑的看着凝雪。
听得凌风询问,凝雪看着他瞪大了眼睛,“宁兰芝,就是你之前救下的那个姑娘啊,感情你都没问问人家的姓名?”
凌风却不以为然,“没那个必要。我只是顺手救了她,若是日后多来几个像她那样的人,我岂非要全部记住?”
对于凌风的想法,凝雪倒也十分坦然的表示赞同,“你说得也有几分道理,只是…”凝雪顿了顿,忽然轻叹出口气,“哎~人家姑娘却是对你感激涕零,一直心想着怎样报答你,抓着我问这问那的,我看都恨不得以身相许了。要她知道你这般薄情,人家该有多伤心都不知道了。要不你也发发善心,留她在你身边得了,兰芝琵琶弹得甚好,想来能和你心意……”
“胡闹!”不等凝雪说完,凌风就毫不犹豫地打断了她,“她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受得了江湖之苦?”
“那既然这样,你就好人做到底,妥善安置了兰芝吧。经过之前那事,她已经毅然决然的替自己赎了身,原本还打定主意要跟着你了。”凝雪语气平平,只是简单地叙述了一番,凌风却听得眉头紧蹙。
许久,凌风终于叹息出声,“我知道了。”
“行了,我知道你来是有别的事。刚才我手下的人已经来报,说岚国和白月国在凉山一带交锋,白月国损失惨重已经撤军,还派了使臣言和,岚帝已经同意了,可能过两日,魏王便会班师回朝。”凝雪见凌风好像已经有了安置之法,便跳转话题。
凌风闻言眉头锁得更紧,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沉吟片刻之后才说道,“虽然知道风铭掣的战术十分厉害,可没想到会这么快。”
“确实,我也没料到。”凝雪微微颔首,表情十分严肃,“想来这一次必然是圣心大悦。魏王原本是五珠亲王,回朝后必然加封,这可对凌王不太有利。”确实,凌王本是七珠亲王,若是魏王加封,那两人便是平起平坐,在朝堂上的局势势必有所变化。外加一个随时在那里兴风作浪的太子一党,这朝廷上是越来越热闹了。
凌风却是冷冷一笑,“也倒未必,若真如此,该着急的是太子一党的人,凌王暂时静观其变就好,我一会儿会飞鸽传书告诉凌王,他这几日正好也要回邺城了。”顿了顿,凌风收起了手中的扇子笑道,“我们明日加紧赶路,也好快些回去。我先回房去了,你早点休息吧。”说完,凌风便起身准备离开。
“好。”凝雪目送凌风离开,房内一时间变得十分安静。凝雪起身踱步到窗边,看着天上被云遮住部分的圆月陷入了沉思……
凝雪,凌风一行人翌日卯时便收拾行囊上了路。离开之前,宁兰芝不出意料的前来送行。凌风态度不远不近,似乎是在刻意保持距离。就在昨日,凌风已经差人在城中寻得了一处相当好的住所,还出资买了些使唤丫鬟,可以说是安排得十分周全,但是却也有些伤了宁兰芝的心。凝雪看得出宁兰芝眼神中那种不舍、留恋、惆怅的复杂情绪,可也说不了什么,只是寒暄了几句,便坐上了离去的马车…
马车稳稳的走在那条平缓的接近岚国邺都的官道上,轻微的左右晃动有很好的催眠效果。加之凌风又是一个极其注意享受的人,这马车外表看来比较朴素,但内里的布置却十分讲究,空间宽敞不说,茶几茶具,香炉焚香一应俱全,三面设有鸭绒的软榻,还用华丽的镶金线的绸缎套着,使人坐在上面就有想睡觉的感觉。
凌风悠闲地坐在正对门帘的位子上正摆弄着上好紫砂制成的茶具,一旁还有兮凤侍候。凝雪则一人独占了凌风左手边的整条软榻,靠在柔软的靠垫上闭着双目,不知睡着了没有。
“你回到邺城后有何打算?”凌风忽然开口打破了车内的沉默。
凝雪闻声动了动脑袋,用右手把头支了起来,闭着眼睛懒懒的开口道,“当然是处理‘沉梦阁’的事啊,原先怡红楼的占地虽说很不错,可装潢和园林设计太没有格调了,回去我要亲自设计布置,而‘醉梦坊’的总店也要迁到邺城,到时候其他酒坊的收购也要费不少心,我的事情可多着呢。”
“我听说,你醉梦坊的酒,名叫‘缠梦’的那一种已经被钦定为皇家御用酒,可是真的?”凌风询问时,恰好将第一道洗茶的水倒去,正倒上新一道水。
“是啊,你又不是没喝过。难道你觉得配不上当御用酒么?”凝雪说最后一句话时终于睁开了眼睛,看着凌风。
“当然不是,你手里出来的酒,自然是绝世佳酿。我主要是想问,你的‘济世堂’你怎么打算的?”凌风为凝雪倒上了一杯泡好的龙井,放到了她面前的茶几上。
“说不上什么打算,我只预备着在岚国开几家分店,总店就留在焱国交由茗淑打理,免得全迁来岚国树大招风。”凝雪说着边起身将茶几上的茶杯端了起来,却在送到唇边时,又停止了动作,看着凌风笑道,“我知道你到底想说什么。没错,玄尊令现在就在我手上,可是我相应的报酬没有得到,我是不会拿给你们的。至于之前你帮我收了百草堂,这一个,我会算作另一件事的报酬。”
“既然如此,什么事?”凌风听凝雪所言便知,之前一个百草堂对于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索性放弃争取,顺着她的话往下问。
凝雪邪魅一笑,“我会让风铭掣自己断了他的那些个左右臂。”
“你说真的?!”凌风闻言瞪大了眼睛,“那要如何做?”
“你不要问,我也不会说,现在不是时候。”凝雪不置可否的摆了摆手,“我向来不会食言,你们只用等着就好,现在还在布局,到时候了,我会告诉你们怎么做。”凝雪说完又躺回到了软榻上,不再搭理凌风。
凌风知道凝雪不会说,也就不打算在追问下去,透过一开一合的门帘,不远处正在逐渐放大的都城的城墙映入他的眼眸。邺都,终究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