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泉说:“我是王海泉啊,我在您的车间当过工人啊,后来当兵走了。我跟大川还是中学同学呢。”
欧阳满仓拍拍脑袋:“哦,有点印象了,是你啊,你怎么?”
王海泉说:“您身体好吧?”
欧阳满仓笑道:“好。”
王海泉笑道:“我是找大川的。他在家吗?”
欧阳满仓说:“哦,他刚刚出去,你找他什么事儿啊。”
王海泉说:“也没有什么事儿,好几年不见他了。”
欧阳满仓说:“这个巧劲,他刚刚出去。要不你上家等会他。”
王海泉说:“不了,不了。我改日再来。欧阳师傅,再见。”王海泉转身走了。
欧阳满仓看着王海泉走了。欧阳婷和一个女工走了过来,欧阳婷问欧阳满仓:“爸,谁啊?”
欧阳满仓说:“找你哥的。你哥的工友。”
欧阳婷打量着王海泉的背影:“这人在哪见过?”
欧阳满仓看欧阳婷:“怎么,你见过他?”
欧阳婷突然想起:“对,在饭店下苍蝇的就是他。”
女工忙说:“快追。”
欧阳婷和女工忙追了出去。
王海泉刚刚出了工人新村,在路边正想着事情,他现在还不知道这顿饭去哪吃。他突然听到喊声:“站住。”
王海泉回头一看,见欧阳婷和一个女工追了上来,他不知道这两个人追谁,他见欧阳婷和女工跑近了,他突然明白了,他慌忙跑过马路。
欧阳婷和女工在他后边追着。
王海泉跑得很快,转眼就没影了。
欧阳婷泄气地说:“让他跑了。”
女工说:“他跑不了,你大哥认识他,肯定能找着他。这次,得好好让他给咱们恢复一下名誉。”
欧阳婷说:“你说这餐厅怎么越来越不行了呢。这陶光宇的饭店怎么就挤兑得咱们没法干了呢?他一劲降价,就是想把咱们挤垮啊。我说不动赵大哥,这事儿,还有我二哥,他一劲想承包这餐厅,他到是能拿出一部份资金来。”
女工说:“我就是不同意你二哥来干,他有多少钱我也不同意,我信不过他。”
欧阳婷苦恼地说:“可是现在没有办法啊。”
王海泉使劲跑了一程,直到确定后面无人追赶时,这才放慢脚步,在路上喘着气走着,他仍是不放心,不时回头张望一下,一辆车从他身过驶过,他也没留意,忽听有人喊他:“王海泉。”
王海泉心下一惊,一扭头,见冯总从那辆车上下来了。
王海泉愣了一下:“老冯?”
冯总笑道:“总没见你,干什么呢?”
王海泉苦笑道:“我能干什么?瞎混呢。”
冯总打量了一下王海泉:“我听人说,你老兄这几年可是赚了。”
王海泉摆摆手:“你听谁乱讲呢?没有的事儿。行,我看你肯定是赚了,这高级车也开上了。”
冯总说:“财吗,倒也真发了点,可现在还谈不上什么大财。海泉,你现在干什么呢?”
王海泉说:“提不起啊。我能说什么呢。一个字,惨。”
冯总说:“我那里正缺一个帮手,你来干干怎么样?”
王海泉怔了一下,笑了:“别逗我了,我能干什么啊?你别让我帮你抢银行去吧,我可没那个胆子。”
冯总笑道:“行了,你老兄是一个有本事的人,上车吧。咱们找个地方。”
王海泉看着冯总:“不开玩笑?”
冯总说:“当然是真事儿。”
王海泉跟冯总上了车。车开走了。
冯总把王海泉拉到了饭店里。小人喻以利,这个王海泉就认吃,何况还有总经理这个诱饵。
王海泉风卷残云,一桌饭菜瞬间一扫而光,他吃饱喝足了,用餐巾擦擦嘴说:“你说吧,老冯,你这不是逗我呢,你让我当总经理,你看我像吗?我像吃饭总经理。”
冯总笑道:“我说像就像,你就是给我装装门面,这当总经理的人,得有个相貌,你老兄气度不凡啊。”
王海泉哈哈大笑:“你是不是让我跟你去行骗啊?我可告诉你,我早就洗手不干了。行了,谢谢你这顿饭,还想着我。再见。”
冯总忙拦住他:“哎,别走啊。是真事儿。不是行骗,我这可是正南八北的公司,合法经营。”
王海泉看看冯总。他正色地问:“你倒底是干什么买卖呢?”
冯总说:“我现在是搞投资呢。这门面挺重要的。顾了几个人,总是气质不?
够。你老兄一表人才。我真是决定用你。”
王海泉点点头:“不过,你得让我知道你的底啊?”
冯总起身说:“走,到我的公司看看。”他对小姐说:“埋单。”
为了朱小成的事,欧阳川等人专门去了趟律师事务所,听完几人的讲述,林律师说:“你们要求获得朱小成的监护权,但是这需要许多手续,不是你们一句话就可以办成的。但是你们放心,只要朱小成的态度在你们这一边,你们这场官司就不用打了。”
欧阳川周德江一时没有听明白。
赵强笑笑:“林律师的意思说,咱们就赢定了。”
林律师点头笑道:“是这个意思。”
欧阳川周德江等人离开律师事务所,随即来到戒毒所探视室来看望小成。朱小成看到他们十分高兴。
朱小成说:“欧阳叔叔,周叔叔,医生说,我很快就能出去了。”
欧阳川把一兜子水果放在桌上:“给你的。”
朱小成说:“这里边什么也不缺。”
周德江说:“没拉下功课吧。”
朱小成说:“没有。”
欧阳川说:“小成,我们今天来看你,还有一件事,就是说,你愿意不愿意跟着我或者赵叔叔,或者周叔叔一起生活?”
朱小成疑惑地看着欧阳川:“欧阳叔叔,发生什么事情了?”
周德江说:“小成,是这样,因为你爸爸临终前把你托付给我们了。现在遇到了一些麻烦……”
朱小成说:“是不是我叔叔婶婶找你们了?”
赵强说:“是的,他们准备收回对你的监护权,还有房产权。”
朱小成低下头:“我知道,他们准备去法院告你们的。”
欧阳川问:“你现在怎么想的?”
朱小成低头不语。
周德江急道:“小成,你得有个态度啊?”
朱小成依然不说话。
欧阳川生气地说:“小成,我告诉你,你爸爸跟我们三个是工友,你爸爸临终前,把你托付给我们了,你的事儿我们管到底了。不管你愿意不愿意。这由不得你。”
朱小成抬头看着欧阳川。
欧阳川说:“你别瞪着我,就是这么回事儿。”
邰立明为了让姐姐和姐夫破镜重圆,可算是尽心尽力了,他见劝说刘文海收效不大,曲线救国,转而又来到姐姐家里。
邰建国与邰立明相对而坐。
邰建国说:“立明,你不用劝我了,我想好了,我就这样一个人呆着吧。现在刘文海对我心里恨极了。你也不用找我,我找他,就像我求他似的。”
邰立明说:“姐,你得再跟他谈谈啊。”
邰建国说:“我不想谈,事情都谈了,都是陈年旧账了,他现在翻出来,是什么意思,当初是我做的不对,可是这至于离婚吗?我看出来了,他这是找借口。你想啊,他要是找借口,他还能回头吗?”
邰立明叹气:“唉,姐,咱妈这一走,咱们家好像缺了主心骨似的。我心里总是空落落的。要是妈还在,她肯定也得劝你。”
邰建国含了泪:“立明,你别提咱妈。我心里难受。”
邰立明说:“行了。我去找姐夫,这事我再劝劝他。”
邰建国摇摇头:“你甭劝他。他铁了心了。”
邰立明站起身,叹了口气,摇摇头走出门去。
陶光宇的汽车开到姚建民公司楼下时,他没有想到,姚建民正在办公室里跟苏小影热火朝天谈话呢。
苏小影说:“建民啊,这事儿你得盯紧了冯总。我总感觉不放心。”
姚建民说:“这事儿啊,……”
正说到这里,陶光宇打进电话,姚建民接电话一听:“啊,陶总啊,我就在办公室。您上来吧。”
姚建民放了电话,对一旁的苏小影说:“你到里屋躲躲吧。”
苏小影进了里边屋子,关了房门。
走廊里响起脚步声。
陶光宇推门进来。
姚建民站起身说:“坐吧。”
陶光宇坐下。
姚建民看看陶光宇:“你怎么脸色不好啊?”
陶光宇恨声说:“我好得起来吗?我是来求老兄你来了。”说着,把来意说了—遍。
姚建民听罢,心里面暗暗地幸灾乐祸,他不动声色对陶光宇说:“我不用再考虑什么,真的,陶总,我也真是不能给你这个面子。因为这不是面子不面子的事儿。你名下的光宇饭店,我买下了。这转让合同都有啊。我就不明白,你让苏小影经营生意你一点都不知道?”
陶光宇骂:“我知道个屁啊,姚建民,你也真是够哥们儿,这种事你怎么就不告诉我一声呢?你给打个电话总可以吧。你这不是诚心跟苏小影一起合起伙儿来跟我捣乱吗?姚建民,这人做事儿得讲良心啊,我从前可没少帮你啊。”
姚建民说:“陶总啊,你要是说这个,我得说几句了,你也别恨我,好像是我折腾你似的。咱们都是工友出来的,要说黑,你说咱们这些人里边谁最黑,还是你老兄啊,如果你不黑,你能做到这一步。其实,苏小影这么做,也是为了把光宇饭店搞得更好。你也没很必要多想。是吧。再说……”
陶光宇生气地说:“行了,你不用跟我说这些,我就问你,你鼓动苏小影把光宇饭店的资金弄出去,那个姓冯的可靠吗?”
姚建民说:“你不相信?我告诉你,冯总可是有实力的企业家,投资商啊。你别这么看着我,你别以为天下人都像你这样心狠手辣,你跟人家比啊,人家简直就是正人君子了。”
陶光宇恨道:“真的是你鼓动苏小影的。”
姚建民说:“陶总,你可别这样说我……”
陶光宇说:“我饶不了你们……”他的手机响起来。陶光宇接了电话:“是我,陶光宇,什么?”
陶光宇的公司里,他的会计给他打电话:“陶总,光宇饭店里的资金也被苏小影弄走了。现在苏小影还让光宇饭店担保,货了一笔款子,如果这样算,现在公司的账上已经没有钱了。”
陶光宇大叫一声:“什么……”
陶光宇的会计:“陶总,你说话啊……”
姚建民的办公室。陶光宇愤怒地说:“这帮混蛋……”他话刚刚说出口,就昏倒了。电话扔在了一边。姚建民惊慌地扶起陶光宇:“光宇,光宇,你怎么了……”姚建民的秘书跑进来:“姚总。”
姚建民说:“快打电话,叫救护车。”
秘书急忙打电话。苏小影从里屋跑了出来。
苏小影吓坏了:“光宇,光宇啊……”
姚建民摸摸陶光宇的呼息,嘴里喊着:“陶总,陶总……”
陶光宇不吭气。
姚建民急着叫:“光宇,你可别在我在儿出事儿啊,我可担不起啊……”
陶光宇昏昏沉沉地喊着:“钱,钱,我的钱啊,钱……”
姚建民急道:“光宇啊,你怎么这样了?”
报社领导看看楚湘南,如看着一个外星人,不快道:“你到底怎么搞的,这咸菜厂的事可真是不好弄,小李可是费了老劲儿了,刚刚把他们说通,你怎么就给弄黄了呢?”
楚湘南坦然说:“这事我不能干。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他们那是一个什么厂子啊,咱们能糊弄人家说这登广告就能增加效益?你怎么给人家开记者招待会?你……”
报社领导摆摆手:“行了行了,这事儿,还是我去一趟吧。”
楚湘南说:“你不用去了,我把情况都告诉人家了。”
社领导生气地说:“小楚啊,你怎么能这样啊?”
楚湘南说:“这稿子我来写,写报告文学。”
社领导说:“你写什么,写咸菜,你以为写明星,写歌星呢,谁给你登啊。”
楚湘南说:“市报不登,我去省里登。”
社领导无可奈何地看看楚湘南:“算了,我也不跟你抬杠了。可这五万块钱没了。小李这工作白干了。”
工人新村姐妹服务公司,欧阳婷正坐着,欧阳明进来,得意洋洋把支票拍在桌上:“这是十万块钱。”欧阳婷愣愣地看着欧阳明,又看看桌上的支票:“二哥,你这是从哪弄来的?”
欧阳明说:“我从一个朋友那儿借来的。”
欧阳婷笑道:“二哥,你什么时候交上有钱的朋友了?”
欧阳明笑道,坐下,点着一支烟:“欧阳婷啊,你也太小看你二哥了。”
欧阳婷说;“二哥,谈谈你的条件吧。”
欧阳明说:“我已经说了,你把赵强弄走,我来干。这条件不算苛刻吧?”
欧阳婷摇摇头:“这事儿不好说。”
欧阳明站起身,走到欧阳婷面前:“小妹,你怎么回事啊?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欧阳婷说:“我看是你脑子进水了。”
欧阳明说:“这做买卖本来就是要赚钱的事儿。我没有整赵大哥的意思,可是让他这么干下去,这姐妹餐厅不得垮了吗?”
欧阳婷说:“这不是赵大哥能力的事儿,是有人捣乱。”
欧阳明说:“不管谁捣乱,他没能力把生意做好,他就是不行,他就应该走人。”
欧阳婷说:“我不相信你就有这个能力。”
欧阳明说:“那怎么也得给工人开工资吧。工资都发不出去了,还有什么能力。”
说罢,他笑了,他想象得出赵强此时的状况。
果然在姐妹餐厅内,工人们正围着赵强七嘴八舌地讲话,弄得赵强焦头烂额的。
一个工人讲:“赵经理,这怎么说也得给我们开点工资了吧?”
一个工人讲:“赵经理,你也知道,这春节就发了一点过年费,到你来了,这工资可是一分钱没发过呢。”
“是啊。这活还怎么干呢?”
“我们一家子可是等着我这点钱过日子呢。”
“赵经理,您要是能干,就干,干不下去,您也就别干了。”
“是啊,赵经理,您不能干就别干了。”
赵强摆摆手:“行了,大家听我说,我这就去找欧阳经理。”
赵强出了门。
他走进欧阳婷的办公室,突然听到里边的谈话声。
欧阳婷正在说:“二哥,赵大哥工作没有什么错误,我不能让他走人啊。”
欧阳明说:“我把话说明了,他不走,这十万块钱我是不能投进来的。你也看得出来,人家陶光宇是铁了心要挤垮这姐妹餐厅的。”
赵强在外边听到皱紧了眉头。他沉思了一下,走进门来。
欧阳婷和欧阳明怔住。
赵强说:“欧阳婷啊,是这样,现在大家都反对我,我还是走算了。”
欧阳婷忙说:“赵大哥,您别这样……”
赵强说:“就这样吧。我也的确无能,这餐厅办得越来越差。现在工人的工资都发不出来,也看不出什么前景来。还是另换人吧。欧阳明,你是不是接手?”
欧阳明忙说:“赵大哥,我不是这个意思……”
赵强说:“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看这一两天,你把工作接了。”
欧阳婷尴尬地看着赵强。
赵强说:“欧阳婷,你也别不好意思,你赵大哥的确没有办好工人食堂。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都是我无能。这是事实,没法解释。”
赵强说完,走了出去。
欧阳婷和欧阳明相互看着。欧阳明却笑了:“他还知趣。行了,欧阳婷,你就放心吧,你二哥我肯定给你干出个样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