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锺明道:“我自有道理。”说罢,锺明自去了。这一个信息,急得婆留脚也不停,径跑到南门寻见顾三郎,说知其事。也教他一伙作速移开,休得招风揽火。顾三郎道:“我们只下了盐船,各镇、市四散撑开,没人知觉,只你守着爹娘,没处去得,怎么好?”婆留道:“我自不妨事,珍重,珍重。”说罢,别去。从此婆留装病在家,准准住了三个月。早晚只演习枪棒,并不敢出门。连自己爹娘也道是个异事,却不知其中缘故。有诗为证:
锺明欲救婆留难,又见婆留转报人。
同乐同忧真义气,英雄必不负交亲。
却说县尉次日正要勾摄公事,寻砚底下这幅访单,已不见了,一时乱将起来。将书房中小厮吊打,再不肯招承。一连乱了三日,没些影响。县尉没做道理处。此时锺明、锺亮拼却私财,上下使用,缉捕、使臣都得了贿赂,又将白银二百两,央使臣转送县尉,教他阁起这宗公事。幸得县尉性贪。又听得使臣说道,录事衙里替他打点。只疑道:“那边先到了录事之手,我也落得放松,做个人情。”收受了银子,假意立限与使臣缉访。过了一月两月,把这事都放慢了。正是官无三日紧,又道是:有钱使得鬼推磨。不在话下。
话分两头。再表江西洪州,有个术士,此人善识天文,精通相术。白虹贯日,便知易水奸谋;宝气腾空,预辨丰城神物。决班超封侯之贵,刻邓通饿死之期。殃祥有准半神仙,占候无差高术士。这术士唤做廖生,预知唐季将乱,隐于松门山中。忽一日夜坐,望见斗、牛之墟。隐隐有龙文五采,知是王气。算来该是钱塘分野,特地收拾行囊,来游钱塘。再占云气,却又在临安地面。乃装做相士,隐于临安市上。每日市中人求相者甚多。都是等闲之辈,并无异人在内。忽然想起:“录事锺起,是我故友,何不去见他?”即忙到录事衙中通名。锺起知是故人廖生到此,倒屣而迎。相见礼毕,各叙寒温。锺起叩其来意,廖生屏去从人,私向锺起耳边说道:“不肖夜来望气,知有异人在于贵县。求之市中数日,杳不可得。看足下尊相,虽然贵显,未足以当此也。”锺起乃召明、亮二子,求他一看。廖生道:“骨法皆贵,然不过人臣之位。所谓异人,上应着斗牛问王气,惟天子足以当之,最下亦得五霸、诸侯,方应其兆耳。”锺起乃留廖生在衙中过宿。
次日,锺起只说县中有疑难事,欲共商议,备下酒席在吴山寺中,悉召本县有名目的豪杰来会,令廖生背地里一个个看过。其中贵贱不一,皆不足以当大贵之兆。当日席散,锺起再邀廖生到衙,欲待来日,更搜寻乡村豪杰,教他饱看。此时天色将晚,二人并马而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