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学会自己吃饭是妈妈的一大功劳,因为在这期间妈妈得付出很大的爱心和耐心。妈妈必须同时喂养孩子的身体与精神,而孩子的精神需求更重于身体需要。妈妈的一些育儿观念,例如对清洁卫生的注意,当然也是十分重要的事项,但是与精神上的滋养相比,清洁卫生则成了次要项目。孩子刚开始学着自己吃饭,还不太懂得握汤匙、拿筷子,肯定会弄脏自己。妈妈这时候应牺牲干净原则,让孩子自己动手的合理冲动得到满足。实际上,随着生理与精神的不断发展,孩子的动作将更趋纯熟,他也不会再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了。吃东西时能够保持整洁,这说明孩子在发展上取得了实质性进步,也是孩子精神发展上的一大福音。
从一个孩子能持续做多少次这样的行为,我们可以看出他的意志力如何。早在孩子会说话、甚至走路之前--大概1岁左右--孩子的行为动作就仿佛心里有一个声音在指引着他。孩子会突然想要试着自己用汤匙吃东西,可是他这时候还没有办法成功地把食物送到嘴里。即使肚子饿,他也不愿别人帮忙。只有等孩子自己动手的需求满足了,他才会让妈妈喂他吃。也许孩子会弄得脏兮兮的,但他的脸上还是充满愉快的神情。此时,孩子想要自己动手的念头已经得到满足,所以他会乐意把什么东西都吃下去。以这种方式教导的孩子,在1岁左右便学会了自己动手、自己吃东西,令人刮目相看。虽然孩子这时候还不知道怎么开口说,但是他完全听得懂别人跟他讲的话,也会用动作来加以回应。
孩子的一些动作让人感受到已然开化的智慧。我们说:“把手洗一洗!”孩子会去洗手。当我们请孩子把地上的东西捡起来,或者把脏东西擦掉,孩子同样会去照着做,而且每件事都做得很认真投入。
有一次,我和一个将近一岁的小男孩结伴到乡下去。由于他才刚刚学会走,所以当我们走在一条石子路上时,我不禁想要去牵他的手。但是我强迫自己打消了这个念头,改以口头提醒的方式告诉他:“走另外一边!”“小心这儿有块石头哦!”“这边要小心走!”小男孩非常认真地听着我的提醒,一步一步小心地走路。他不但没有跌倒,还走得很好。我说一句,他走一步,我轻声地说,他认真地听。小男孩对这个我说他做的有意义活动兴趣盎然,走得不亦乐乎。用这样的方式来教导孩子,是每一位妈妈真正需要履行的责任。如果我们只是一味地给孩子一些对其成长没有多大用处的东西,这对孩子并无真正的帮助。唯有配合孩子的精神发展,才能使他得到最大的助益。此外,了解孩子的天性和尊重孩子的本能活动,也是两项有意义的工作。
第三项原则是,我们必须时时警觉和孩子之间的相处之道,因为孩子的感情--特别是对外来的影响,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细腻敏感。
倘若我们既没有足够的经验,又缺乏应有的爱心去分辨孩子在生活中流露出的细致情感;倘若我们不懂得如何去尊重孩子,那么我们通常只有在孩子激烈表示的时候才会察觉到。但是我们的帮助为时已晚。孩子会有这些激励的行为,完全是因为我们疏忽了他的某些需要,所以孩子才会哭闹,而我们这时候再匆匆忙忙地赶去安慰孩子,似乎有些本末倒置。
然而,有些家长持着另外一种育儿原则,他们从经验中得知,孩子哭闹一阵以后会自己安静下来,所以他们通常对孩子的眼泪不为所动,也不会想着去安慰孩子。这些家长认为,如果孩子一哭我们就去安慰他,不但会把孩子宠坏,还会让孩子养成用眼泪引起大人注意的坏习惯,爸爸妈妈就会变成这些被宠坏孩子的奴隶。
我有必要就此看法做一个回应,那就是孩子看似无理取闹的眼泪,在孩子习于我们的爱抚前就开始,而它们其实都是孩子内心挣扎不安的表现。为了内在的建构,孩子需要充分的歇息,更需要一个平和不变,能让他觉得安心的环境。可是,大人却反过来一再蛮横加以干预。我们一股脑灌输一些东西在孩子身上,速度快得孩子根本来不及消化吸收,以致孩子像饿过了头或吃得太撑似的放声大哭,觉得消化不良。
我们应该试着让孩子自己擦干眼泪,也应该尽可能去安慰他,可是我们经常忽略了孩子的真正所需。虽然孩子眼泪背后的原因是如此难以捉摸,但它却是所有问题的答案所在。
海伦是一个还不满1岁的小女孩,她常常用西班牙加泰隆尼亚方言“不怕”(pupa)这个字,来代表“不好”(bad)的意思。海伦通常都是因为有什么原因,她才会哭。她对环绕在周围的事物非常好奇。我们发现,每次她经历一些不太开心的事,例如撞到东西、觉得冷了、碰到凉凉的大理石板,或是手摸到粗粗的东西,她就会说“不怕”(pupa)这个词。当她伸出被撞疼的小手给人看时,大家都会说几句安慰的话,或是亲亲她手指受伤的地方。海伦很注意观察大家对她的及时关心,然后她会说:“不怕,不!”(pupa,no!)好像是在告诉你:“我觉得好多了,你不用再安慰我了。”通过如此互动,海伦不仅能够表达她的感受,也懂得体谅身边其他人所付出的关怀。她绝不是一个被宠坏的孩子,因为没有人给海伦任何无谓的拥抱,或是太多的安慰。但是通过直接关心孩子的感受,我们不仅帮助孩子清楚地观察人与人之间的互动,也帮助孩子发展其社交本能。因此我们这么做,等于是在帮助孩子汲取生活社交上的第一经验,孩子细微纯真的敏锐情感天赋也因而得以顺利发展。每当孩子告诉我们哪件事让他觉得不快乐时,我们绝对不会跟孩子说:“没关系,不要紧。”我们会接受孩子不愉快的感觉,轻声给予安慰,但也尽量不要去渲染孩子遭遇到的不愉快。
孩子觉得不愉快、心里不高兴,大人在此时告诉他没关系、不要紧,这样很容易使孩子在情绪上产生共鸣,不但能起到鼓舞孩子面对情绪经验的效果,同时也可以引导孩子排解自己的情绪。我们绝对不能否定孩子的感受,对孩子的情绪视而不见。当然在另一方面,最好也不要对孩子的情绪做太多的议论,或者在孩子的感受上大做文章。一句轻柔关爱的话是孩子唯一需要的安慰。得到适时的安慰和关爱以后,孩子得以继续对周围事物的观察,不受影响地自由体验生活,孩子的身体发展也会因此而获益良多。
小海伦不是一个动不动就哭的孩子。如果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在她身上,海伦会自己反复地说“不怕”这个词,然后希望有人来安慰她。有一次海伦病了,她一直对妈妈说:“不怕,不”,好像在安慰自己似的。与其他同年龄的孩子比起来,海伦身体不舒服时其忍受能力真是惊人,她不但懂得调适自己的情绪感受,还能像成人般把烦闷与不适抛开。
看到其他人受苦,孩子通常也会跟着哭得很伤心。海伦和劳伦斯这两个小孩都是这样,他们的情绪很容易被感染。比如说有人假装打了护士一下,或者爸爸装势要打他们的一位玩伴,海伦和劳伦斯马上就会哭出声来。如果有人心情不好,或是为了某件事伤心哭泣,海伦会立刻到这个人身边温柔地亲亲他。然后,海伦会用一种自信的语气说:“不怕,不”,来表示“不要怕,一切都没事了,我们别再提了!”海伦虽然还不太会说话,但是她的语气是如此明白、坚定!倘若换成劳伦斯的话,他则表现得更加积极。如果他的爸爸做错事,劳伦斯会勇气十足地数落爸爸的不是。假如爸爸做出一些粗鲁的举动,或者推撞到劳伦斯,劳伦斯是不会哭的,他会站到爸爸面前,用很严肃的表情看着爸爸,然后用责备的语气喊:“爸爸,爸爸!”意思是说:“你不可以这样对我!”
有一天,劳伦斯躺在床上想要睡觉了,他爸爸在另一个房间里大声和别人讲话。劳伦斯从床上坐起来,大声喊道:“爸爸!”听到了这个警告,爸爸赶紧把音量降低,劳伦斯也就满意地伸伸懒腰,继续他的美梦去了。
我还记得海伦稍大点,大约3岁的时候,曾经有这么一件事。那时候海伦的阿姨拿了一些“儿童之家”教材中的色板给海伦看,其中一块色板被阿姨不小心掉到地上打破了,她的阿姨趁机把握住这个机会教育,对海伦说:“你看,一定要很小心!”“而且要很注意,”海伦接着对阿姨说,“还不能让它掉到地上哦!”孩子就是这样,有什么就说什么,他们会批评、责备大人的不是,唯有当大人说出为什么这么做的理由时,孩子的正义感才得以平息。
我们不必在孩子面前充当完人,期望每件事都做得十全十美。相反,我们有必要审视自己的缺点,虚心接受孩子公正的观察批评。有了这样的观念,当我们在孩子面前做了不该做的事时,也就能够原谅自己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