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齐瑶睡的浅,也很晚。但是第二天早早就起来了,身穿素衣,妆容淡雅,脸头饰也只是简单的簪花。
她带着李千千行色匆匆出了西城,直奔慈庵寺而去。
今日,齐硕就要动身去竹阴山,这是齐瑶唯一能弥补的事。
只是等寺中的姑子带着齐瑶到了刘佳月的房门前,敲了好久,才听到里边的人慌乱的开门。
刘佳月面容淡定,“瑶儿进来吧。“带着齐瑶进屋坐下,只将烹好的茶给她到了一杯,给自己也添了点。只是齐瑶却注意到,这套杯具顾孟泽府中也有,只是刘佳月的这一套茶杯少了一个杯子。
“瑶儿,听魏国传来消息,齐雪生了个小世子,虽然是个早产儿,但好在母子平安,真为她高兴。没想到她是最幸福的!“刘佳月道。
“雪姐姐这一番经历,应该很珍惜每天的日子。“齐瑶话锋一偏,“不知道王嫂是不是也这么想。“
刘佳月握着杯子的手突然松开,开始转着腕上的佛珠,而且越转越快。
“如此结局,已是佛祖眷顾,不敢奢求其它。“
“那嫂嫂忍心看到平儿和笑儿无依无靠的长大吗?“
“怎么会?王爷自会好好待他们。“
“先不说王兄被废的打击,单单就他要被发配竹阴山,嫂嫂就该想到,以王兄眼疾的情况来看,他更需要人照顾。昨日孙太医瞧过王兄的眼睛,王嫂应该比我清楚他的病情!“齐瑶话说三分。
太子眼疾日渐严重,每每都是因为江景枫的逼迫,自己不得已而为之,自己再清楚不过他的眼疾是怎么来的了!
“王嫂若真心在意王兄,真心想弥补,应当留在王兄身边,好好照顾他,而不是躲在这青灯古寺中不闻世事。“齐瑶继续道。
“好,我陪王爷一道去竹阴山。躲在这里,我本是想让自己好过点,可是我更希望王爷健康,孩子有人照顾。到了竹阴山,我会把每一天当做一个机会,来修复我之前犯下过错造成的伤害。瑶儿谢谢你!“刘佳月突然停止转动佛珠,“远离齐国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是非恩怨的权势,能和王爷一起过两人三餐四季的日子,是佛祖对我的仁慈。瑶儿,你是我见过最善良,最会替别人着想的人。所以王嫂希望你能幸福,找到好的归宿。那位顾先生,我觉得很适合你,希望你们能彼此珍惜。“
齐瑶本来听了孙太医阐述齐硕的眼疾后,对刘佳月有一点反感,但这点反感因齐硕的状况而藏起来了。当刘佳月说完这段话后,这种隐隐的反感突然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齐瑶和刘佳月回城之后,齐硕已经动身走了。齐瑶转而送刘佳月出了北城,只是等两人要分别之时,刘佳月突然嘱咐道:“瑶儿,我有话想提醒你。在假仁假义,明枪暗箭的齐都,一味的善良改变不了夫妻剑拔弩张的状况,也改变不了为了争夺权势手足相残,六亲不认的局面。瑶儿,齐国不缺单纯善良的人,但还是走到今天的这一步。古有话道:离娄之明,公输子之巧,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治国也是这样,想来,是齐国的规矩已不成规矩。所以瑶儿,定要好好保护自己,防人之心不可无。“
说罢,便驱马踏尘而去。
只是齐瑶还在回味刘佳月的话。不过更难得的是在这风雨骤变的齐都,竟然有一个人能真正的懂齐瑶,而且还是刘佳月。
刘佳月通透如此。也许到目前来看,只有她能理解齐瑶单纯善良的所作所为。
先说说娇诏之事,只有齐瑶和李千千知道,但李千千心中都不明白,齐瑶为何多此一举?齐国玉玺是仅次齐王的一种象征,诏书次之,所以直接把玉玺给齐阳不就完了吗,为何还写了假诏,让王公公几番周转给了齐阳?
齐瑶参与这趟浑水,只是不希望会伤害齐阳和齐硕,同时也让天下人信服。
齐瑶从惠河被带回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希望父母恩爱;不知不觉到了齐雪、齐阳、齐硕这,她希望兄弟和睦,姊妹相亲;可是从齐王去世,岭南失守开始,齐瑶心中多了天下百姓。
齐瑶一一细数往事,回想自己在这其中扮演的角色,她开始怀疑顾佳月的话,自己真的是一味的善良了吗?又或者是齐国真的处在不成规矩的规矩当中?
齐瑶调马回城,刚走到城门口,碰上府中正在寻找自己的有旺。
“长公主,陛下传话来,说江王爷要见你,让您自己定夺要不要去瞅瞅。还有,定了日子,秋日问斩江家一档叛贼。“有旺禀报道。
齐瑶犹豫不决。第一,自己曾答应过齐雪,一定要照顾江景枫;第二,逸宫中江志忠的话真伪难辨,要不要再去确认一次?
犹豫再三,齐瑶才做了决定,去。
到了刑部,来来回回有人抬着尸体进出,在监狱前的广场集有上千士兵,都瑟瑟跪在地上,听着刑部朱普光在那训斥道:“没有的东西,让本官怎么在陛下面前交差,若被陛下问责,首先就饶不了你们!“
李千千不等吩咐,早已过去探听,等回来才详细对齐瑶汇报:“怕是见不到岭南王了!人被毒杀了。不过,江小王爷逃狱了。“
江志忠不管有没有叛国,对于丢失岭南之责都难逃一死,所以齐瑶只觉得他死不足惜,却不曾想江志忠怎么死的。
此时正抬出一具死尸,是魑魅军。齐瑶不禁在想,岭南王虽然在训练军队这方面松懈,可这一支魑魅却不赖。只是让人好奇,这支魑魅规模多大,分布状况和指挥方式是怎样的。
“还真是奇怪!“李千千自言自语道,“都已经是将死之人了,谁还会这么迫不及待的想杀了他呢!“
“想来,应该是江志忠手中有威胁别人的把柄,有人便想除之而后快!“
齐瑶望去,原来是彭英,身后还跟着其子彭辰和相丘。
“参见长公主殿下。“三人行礼道。
“师父!“齐瑶也回礼,同时对相丘和彭辰点头问礼。
“江王爷也曾叱咤半世,最后结局却是死于非命!想来人不可作恶,一次也不行!“彭英道。
“师父说的对!佛家都说因果报应,之前我还觉得是怪力乱神之说,现在却深信不疑。“齐瑶回道。
彭英点头,接着抬手道:“下官还得去查看岭南王的尸首,公主自便。“等离去百步后,突然回身,却见身后空无一人,眼睛随即扫到远处的相丘和彭辰,两人正依依不舍地看着齐瑶离去的背影。
彭英只得大声喊:“辰儿,丘儿,快点走了!“
两人还没反应时齐瑶却先回头,相丘和彭辰才一起躲避齐瑶,将背递给她,假装潇洒地奔彭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