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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神秘的黑衣人

昆明。

阳春三月的一个晚上,还不到十点钟,马路旁的店铺大都关了门。大街上除了军事管制委员会派出的小分队在巡逻之外,行人寥落。唯独正义路上的百乐门舞厅灯火通明,人进人出,异常热闹,这和城区里笼罩的冷峻的气氛相比,显得很不协调。

昆明刚刚和平解放,正在实行军事管制。3月5日,时任昆明市军事管制委员会主任的陈赓将军,在有关军政人员参加的大会上,号召参加接管工作的人员不要骄傲,不要以胜利者自居,不要被群众的掌声冲昏了头脑,如果离开了共产党,离开了人民,便一无所有,一事无成。会上,陈赓将军强调,为了巩固新生的人民政权,维护社会秩序安定,公安部门和情报部门必须继续获取情报,及时掌握敌情动态,打击残留的反动势力,清除社会上淤积已久的腐朽消极因素。陈赓将军讲话后,昆明市内原有的330多家鸦片烟馆和280多家妓院,都被军事管制委员会明令取缔了,原来的舞厅也因为不合时宜纷纷自动关闭,唯有百乐门等少数几个舞厅还能一枝独秀,那是公安和情报部门出于特殊需要的考虑而有意保留下来的。因此,正义路上的百乐门便成为昆明新旧社会的一个缩影,一个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敌我双方情报工作的交汇处和看不见枪林弹雨的公开战场。国民党特务和从事种种罪恶勾当的人物,利用这里三教九流汇聚的复杂环境接头牵线搭桥,我方的秘密工作人员也利用这里特殊的环境条件寻觅目标,跟踪追击,打击摧毁敌特反动势力。

舞厅里,乐队正演奏着《夜巴黎小夜曲》。舞池中有十多对舞伴随着乐声转悠着。舞池边靠大柱侧面较为阴暗的一张茶几旁,坐着一个四十来岁的长条形马脸的瘦高个儿,他穿一套看样子是从地摊上捡来的皱巴巴的深蓝色咔叽布中山装,一脸疲倦之色,显得有些穷困潦倒。看得出,他并不打算跳舞,只是慢条斯理地品味着咖啡,脸虽然总是对着舞池,而那两只眼珠却贼亮贼亮的不时四下溜转,似乎在寻找目标。杯里的咖啡只剩下盖底的一层了,从他略显焦急的神色上,可以看出他已经坐了有些时间就在他有些失望准备离开时,从舞池一边娉娉婷婷地走过来一个姑娘,剪短的头发还残留着烫过的波纹,虽然年龄只有二十多岁,穿的又是一身灰色的时髦列宁装,颇显沉稳,老练,可却掩饰不住她的娇媚与风骚。

“先生,请问您这儿有人吗?”姑娘微展笑容,略露皓齿,稍顿,又说,“我可以坐在这儿吗?不会打扰你吧,胡先生?”

被称为胡先生的人迅速打量她一眼,顿时眼睛一亮,接着半惊半喜地说:“小狐……不,胡小姐,幸会幸会,你也有雅兴到这儿来?”

“彼此彼此,胡先生,你不也一样吗!”胡小姐机灵地瞅了瞅左右,在胡先生旁边的空椅上坐下来。

胡先生便是胡笑波,他在戛洒只呆了几天,因在富昌隆的洞里憋不住,刚好吕宜文行动不方便,养足精神、经过一番装扮的他就绕道新平,带着土蛇行动的秘密指令回到了昆明。今天下午,他在南强街青年会门口等人时,接到一个小孩送来的字条,让他晚上到百乐门舞厅,有人找他有要事相告,愈不到等来的就是卢汉宣布起义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面的军统云南站要员胡萍。

胡萍刚坐定,一个女服务员就走了过来,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微笑。胡笑波让她送来咖啡,他知道胡萍嗜好这种外来饮料。

“多日不见,混得还可以嘛。”望着离去的服务员背影,胡笑波可怜地看看自己,又羡慕地瞧瞧胡萍。

“混?”胡萍露出一丝不高兴的神色,不过很快就调整了情绪,她压低了声音说:“为党国效力‘混’是暂时的,不过‘混’不出个样子来,枉为党国的培养。胡先生,我说得不错吧!”

“胡小姐何必认真?再说了,胡小姐哪有错的时候。这不,改朝换代的鼓音还没最后敲定,你又穿上了政府的干部服装。请!”胡笑波忙恭维,示意胡萍端起咖啡,以掩饰自己的窘相。

胡萍呷了一口咖啡,说:“胡先生精神不太好,是何原因?”

胡笑波凄惨地一笑,沮丧地摇了摇头,说:“不瞒胡小姐,这小半年来我都在疲于奔波,东躲西藏,盘缠用尽,走投无路,我只好又回到昆明。回昆明前,我绕道去了一转戛洒,那儿的形势也不太好,李润富投降了,他的人马四处逃窜,除了少部分坚持下来外,大部分都把枪交给了共军。”

“这些我都知道了。”胡萍漫不经意。

沉默了一会儿,胡笑波愤怒地又接着说,“离开戛洒,吕宜文让我带了两根金条,作为到昆明的活动费用。想不到小河沟里面翻大船,在经过大开门的路上,让土匪抢个精光,要不是我溜得快,就不可能坐在这儿听音乐喝咖啡了。还好,吕宜文让我到昆明后多到青年会门口转转,有人会找我联系的,想不到找我的人就是你。”说完,胡笑波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把吕宜文让他交给来人的信件悄悄递到胡萍手中。

胡萍不动声色,把信件装进了内衣口袋里。给胡笑波送字条的小孩是她用两颗水果糖指使去的,当时她已认出了胡笑波,但为了安全起见,她还是釆取了必要的防范措施,让人盯了胡笑波一个下午。胡萍眼睛看着舞池,嘴里说:“南强街一带有我们布下的眼线。最近几天,我们的人员将会陆续潜回昆明,完成一次重大的任务。”

“什么任务?”胡笑波迫不及待。

胡萍神秘地一笑,转移了话题:“胡兄不是缺钱花了吗,这好办。”说着,便大大方方地从无名指上脱下一只分量不轻的金戒指,“到银行去兑换,暂且对付几天。”

“胡小姐,你……”胡笑波喜出望外,感动地说不出话来。在军统云南站内部,胡萍的出手大方同样和冰肌如雪、柔滑如脂的美貌是出了名的。有一次,手下一个线人的老父亲久病不治身亡,她掏尽身上的钱不说,还把一对耳环摘了下来,让线人体体面面地办了一回丧事,感动得线人对天发誓:效忠蒋总统,效忠胡萍。

“没什么,身外之物可有可无,为了党国的复仇大计,什么都可以牺牲。”胡萍脸上表现出一股坚定的神色,她曾多次对手下人说,谁要是把我们军统的任务完成得最好,谁就是最优秀的男人,本小姐就愿意和他上床慰劳。看到胡笑波还想感激,胡萍把手中的杯子一推,制止道:“好了,不要说了,其他的你也不必过问,这舞厅里情况复杂,有我们的人,也有他们的侦察员。周日的下午四点左右,你到宝善街大光明电影院门口,那儿有一个卖草药的,到时你就和他联系,他会通知你下一步怎么走。”胡萍把接头暗语告诉胡笑波后,起身招呼小姐结账离去。

胡笑波随后也离座而走,当他走出百乐门舞厅大门时,藏在暗处的阿鲁跟上了他。

周日下午,昆明宝善街大光明电影院门口拥挤不堪,热闹非凡,这儿正在上映电影《一江春水向东流》。离电影院门口不远,有个穿黑衣黑裤的人在不大的一块地上扯起一个圈子,耍了几套拳脚,往当中一站,抱拳行礼道:

“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理剥千层,层层有理。理讲万遍,遍遍入心。阴阳先生讲地理,八字先生讲字理,我是卖草药的专讲药理。我手中的药,左边的专治跌打损伤,右边的专治妇科疑难杂症。治不好分文不收,治好了,请各位朋友给我传一下名,留个好名声。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

卖药人说的是北方话,吐词清晰,滴水不漏,一看一听就知道是走江湖的。附近的人都知道,他原是东北国民党军队里的一个上尉连长,因和团长的姨太太有染,不小心被逮了个正着,念其在战场上出生入死救过其性命的份上,团长才没枪毙他。最后,团长给了他二十块大洋,永远将他开除军籍。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临走时团长让他领着“用过”的姨太太远走高飞,永远不要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否则,格杀勿论。上尉连长因祸得福,感动得趴在地上连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带着心爱意爱的原是团长姨太太现在降格下嫁上尉连长的老婆,颠沛流离,辗转千里,来到昆明。

来到昆明后的上尉连长,因善于观言察色,投其所好,又会甩几套拳脚,有时也为左右邻居打抱不平,尽管不修边幅,头发胡子一笼统,也还有一个不错的名声,再加上懂一点草药,三天两头给人看个病,很有几个朋友。上尉连长姓韩,虽然不到四十岁,但大家都喜欢叫他“老韩头”,他的名字反倒没人叫了。不过谁也没有真正问过他的名字,好像他生来就叫老韩头似的。

电影还不到放映的时间,因此围着他凑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圈子也越扯越小。老韩头开始卖药,可买药的人不多,转了一圈,也只卖出去一包,还是熟人买的,也难怪,大家是来看电影的,谁会专门跑到电影院门口来买药?不过老韩头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甩竿垂钓不在鱼。

电影快要开场了,人员散去后正要坐下休息的老韩头突然发现离开的人群中有一个身材矮小的熟悉的背影,那人尽管戴一顶压得很低的洋毡帽,穿一身皱巴巴的中山装,看不清他的真实面目,但老韩头仍觉得这人似曾相识。老韩头急忙立起身,迈开步子朝那熟悉的背影奔去。

那个人感觉到了老韩头在追赶他,也就暗暗地加快了脚步。两人一前一后,都不露声色地使着劲。

眼看就要追上,老韩头觉得有人在他肩上重重地拍了一下。他停下脚步扭头一看,见是一个戴着墨镜、穿黑色长衫的陌生人站在身边,他好生奇怪地问:“你是谁,干吗拦我?”

陌生人用不容反对的口气命令:“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必须回到你的草药摊上去!别他妈的慌神趟水,顾不上深浅。”

老韩头知道规矩,默不作声地看了一眼早已没有了人影的方向,顺从地回到了卖草药的地方。陌生人走开。

早在卢汉宣布起义前,保密局云南站的有关人员就按照沈醉的旨意,网落昆明流散的特务、匪霸、下级军官作为军统外围的反动力量,为其组织服务。老韩头本名韩镜秋,是其中人员之一,每月有两块大洋的活动服务费。今天,是李光彦通过胡萍特地安排他到这儿来,与从通海撤离后辗转昆阳、呈贡到昆明的冯奇、潘维珍、唐质斌、宋之江及胡笑波等人联系的。刚才韩镜秋在人群中看到的那个熟悉的身材矮小的背影,名叫吴怀德,挂名吕宜文手下,他也是和另一名军统在编人员王述前几天从镇沅方向逃回来的。撤离昆明时,韩镜秋和吴怀德在一块喝过酒。

这时,按照事先约定的接头方式,胡笑波手握一份报纸,来到了电影院门口,他一眼就看到了刚回到药摊上的韩镜波,韩镜波并不认识他,但作为保密局云南站保防处下设社运组的负责人之一,他了解韩镜波的情况,尽管没见过本人。

“有治痨病的药吗?”胡笑波走到摊前,弯腰蹲下边看边问。

“有啊,我这儿什么药没有?都是祖传秘方!”韩镜秋得意地说。

“我上一次在其他地方抓了一服,效果不太好,据说这种药只传儿子、媳妇和上门女婿,不传女儿?”胡笑波随口问道。

“那当然,女儿总是要出嫁的。”说到这儿,韩镜秋这才抬起头注意胡笑波,这时看到有人走过来低头看药,就对胡笑波大声说,“这位同志精神这么好,不像是有痨病的人,为何问起治痨病的药来?”

“为乡下家中老母问药。”胡笑波立起身一脸的严肃。

韩镜秋很慷慨:“这年头难得有这样的孝子。说吧,抓几服,就冲你这样的孝子,我这儿只收碗饭钱,奉送。”

“你这药行吗?不妨破解破解,让吾辈也弄个明白。”胡笑波进一步试探。

韩镜秋显得有些不高兴了:“求医不疑医,疑医不求医。药材药材,要的时候是药,不要的时候是‘柴’。信则有用,不信则无;信则有实,不信则虚。似有若无,虚虚实实。实话告诉你兄弟,真要我一点雨一点湿地说出个子丑寅卯来,我老韩头还真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不过话又得说回来了,我这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秘方,如果不行,我们几代人的这口饭还混得下去吗?这位同志,信得过就抓药,只望你金口玉言,多为我老韩头张扬张扬。如果信不过,你立马走人,或再到这附近打听打听,听明白了再转回来找我老韩头。”

低头看药的人起身离去。

胡笑波左右啾了瞅,小声说:“这儿有偏方。”

韩镜波小心地看了胡笑波一眼,身体靠前回答:“痨病不用慌。”

“找你老韩头,”“身体保健康。”

接头暗语对上,韩镜秋弯腰抓药,对凑近的胡笑波用低得只有两人才能听得到的声音说:“今晚七点,到潘家湾111号碰头,注意,进门之前,抬头看一下楼上的窗台上有没有一盆紫薇,如果没有,赶快撤离。”说完,看到有人朝这边走来,就大声道:

“大不通,小不通;车前草,兔儿风;牛牛草,麦门冬;腰杆病,离不开银丝杜仲;两脚不开,要吃哀牢山的走马胎……”

“谢谢!”胡笑波拎药离去。

电影快散场时,韩镜秋也用同样的方法和前来接头的冯奇等人取得了联系。

傍晚。

近日楼东侧,昆明市公安局,原伪警察局。

会议室里烟雾缭绕,从与会者略显倦意的脸上可以看出,会议已经开了不短的时间,现在大家一声不响,默默地看着主管情报、侦察工作的张副局长,等他下最后的命令。

“丁零零、丁零零……”电话铃声和“咣咣咣……”墙上的挂钟同时响了起来,张副局长抬头一看,时针上准确无误地指向七点。他伸手握起电话筒:“喂,我是张正峰。嗯,很好,密切监视,注意进出人员的情况,不要暴露目标,有什么变化及时向我报告!”

张副局长放下电话,声音洪亮地说:“刚才侦察员报告,我们掌握的敌特分子已进入潘家湾111号。这些天敌特的频繁活动,侦察科的王科长已向大家作了汇报,大体情况就是这些。砍了这棵弯腰树,免得乌鸦再筑巢。但在准备采取行动之前,我还想最后听听田波同志的意见。”

张副局长望着田波:“田参谋,你们这次执行的是引蛇出洞,彻底破获军统新平保防组的行动计划,我们市局很重视,抽调了不少的同志参加这次侦察行动,但不知你们的此行是否达到了目的?”

正在凝思默虑的田波站起身来:“报告首长,我首先感谢首长和昆明市公安局全体同志的大力支持和帮助,对于这些天来的侦察结果和极其珍贵的情报来源,我已向新平方面作了汇报,他们感到非常满意,非常髙兴!但目前情况有了很大的变化,根据我们的侦察员报告,由于李润富是在大军压境刀枪架在脖子上不得已而投降的,所以他的许多土匪武装还没有来得及清理和整顿,就被解散遣送了。现在大部队撤走了,老奸巨猾的吕宜文瞅准时机,打着李润富的幌子,如暗地里的土蛇一样,蠢蠢欲动,造谣惑众,日日思乱,又开始串联土匪了,估计他们会有一次大的行动,作最后疯狂的垂死挣扎。”说到这儿,田波望望张副局长。

张副局长抬抬手,含笑示意田波坐下讲。田波点点头坐下,“我们的意见是请市局暂时不要采取收网行动。原因之一,我们虽然掌握了保密局云南站保防处新平保防组在昆人员的大部情况,但对于他们汇聚昆明的下一步行动计划是否与吕宜文目前的行动有联系,还不太清楚。”

“原因之二,据我们分析,新平保防组在昆明的敌特分子虽然目前还没有与李润富等人接触,但种种迹象表明,他们不会耽误太久,很快就会接上头碰到一块的。”

“原因之三,我们想借此机会,一起破获新平保防组整个土蛇行动计划,为新平各族人民创造一个安定团结、发展生产的稳定局面,从而保证新中国的边疆建设更加顺利。”

“另外,我们还没有搞清大光明电影院门口那个来历不明戴墨镜穿黑衣服的人的情况,跟踪的同志就把他给弄丢了,我们必须尽快找到这个人。”

张副局长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用眼光扫视了一遍与会的全体人员,看没有人提出不同看法,便按灭手上的烟头,站起身严肃地说:“情况重大,我马上跟局长汇报以后再决定下一步的行动。”说完,走进了办公室。

不一会儿,转回来的张副局长命令身边的工作人员:“通知下去,取消今天晚上的收网行动!”

“是!”工作人员转身离去。

“王科长!”

“到!”

“你要率领侦破小组的全体同志,全力配合田参谋他们,完成好监视、布控、追踪的工作,二十四小时严密注视潘家湾111号,武成路中和巷47号,金碧路文化茶室、后新南街7号,以及百乐门舞厅等几处敌特人员的住所和他们频繁出入的地方,有什么动静,可以直接向我报告,并及时与田参谋他们联系。”

“是!”

“江鹉!”

“到!”站起来接受任务的姑娘是百乐门舞厅的那个服务小姐。

“你继续完成监视胡萍的任务。注意,她尽管很年轻,可却是一只走北闯南、阴险狡猾的狐狸,很有经验,你切不可有丝毫的疏忽大意。”张副局长特意交代。

江鹉一头齐肩短发,灿烂一笑:“请首长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务!用阿鲁的话说,狐狸溜得再快,也躲不过好猎手的子弹;特务玩得再狡猾,也逃不脱人民布下的天罗地网。”

“哦,我们的江鹉姑娘说起来一套一套的,还怪有文学语言的色彩呢!记住,胡萍虽然不是新平保防组的负责人,但她在圈内的活动影响力相当大,从某种意义上说,她是他们这一班子军统特务的灵魂。当然,我相信你这只恪忠职守的值更雁,不会忘记肩负的重任。”张副局长绕过座位,走到坐在田波身旁的阿鲁面前,提高了声音,“阿鲁同志!”

“到!”阿鲁站起来立正敬礼,两眼豪情奔放,比先前的阿鲁更有光彩了。

“坐下,坐下。”张副局长把阿鲁按回到座位上,轻松地说,“你越来越像个解放军战士了!在这儿,我先替江鹉给你打个招呼,等你们剿匪工作胜利完成后,你带着我们的江鹉到哀牢山各处转一转,让她这个生在城市、长在城市、战斗在城市的‘井底之蛙’,好好地看看我们祖国的边疆之美,这对她将来的成长肯定会大有好处的。”

“是!”

张副局长走回到自己的座位前继续说:“阿鲁,你的山歌唱得好,我听说了。但你可能还不知道,我们的江鹉在局里也是一个能歌善舞、吟诗作画不可多得的人才哟。”

“副局长,看您说到哪儿去了,班门弄斧,在外人面前捉弄我。”话虽这么说,江鹉的脸上却兴奋地飞染了红霞。

“实事求是嘛。再说我们都是一家人,都是革命队伍里的同志,哪有内外之分。像你这个年龄,等全国形势稳定后,还得去读书,将来的国家还得靠有知识有文化的人去建设。”说完,张副局长轻声哼起了《金凤子开红花》,“金凤子(哪个)开红花,一开开在穷人家,穷人家要翻身,世道才像话……”

歌声停止,张副局长轻声问大家:“知道这首歌是谁编的吗?”

“高站长!”阿鲁脱口而出。

“谁?”张副局长有些意外,张大眼睛困惑不解地望着阿鲁。

“高站长啊,他什么都会,对我可好了,可惜牺牲了。哦,对了,他还是你们昆明人呢。”阿鲁自豪地说。

“哦,首长,是这样,阿鲁说的髙站长,是我们新平腰街军粮转运站的负责人,名叫高建国,被土匪杀害了,他生前教阿鲁唱过这首歌。”看到张副局长吃惊的样子,田波在一旁解释。

“原来是这样。”张副局长沉默了一会儿,压住心中的激情,深沉地说:“斯大林说过,共产党员是用特殊材料制成的。前边的战士倒下了,将有千万个同志继承他们未完成的革命事业,继续战斗下去!”张副局长把话头一转,“这首歌曲是江鹉女扮男装的姐姐,也是我的同学江鹜根据云南民歌《螃蟹歌》的曲调改编填词的,可它更是广大劳苦大众由心里边迸发出来的,是多少革命烈士用鲜血和生命唱出来的!”

室内一片寂静,远处的工厂传来了汽笛声。夜,已经很深了。

张副局长收回神思:“好了,不说这些了,书归正传,回到我们的侦察工作上来。我们的公安工作人员,任何时候都要忠于自己的神圣使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察言观色,辨是究非,将全部心血和精力编织成一束束职业神经的触角,伸向远远近近,东西南北,在错综复杂的对敌斗争中猎获我们需要的情报,狠狠打击敌特组织和阶级敌人的破坏捣乱,用鲜血和生命桿卫我们新生的红色政权!下面,我们再把具体工作来研究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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