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雨柔看着他不出声,眼神黯淡下来,松开季若辰的手说:“若辰哥看不上我吗?”她自嘲地笑笑,接着说,“也是,我现在只是个一无所有的灰姑娘,若辰哥怎么可能会爱我呢?”
“瞎说,爱不爱和那些没关系。”季若辰温柔看着她,低声喝住她的话。他不可能去对韩雨柔产生感情的,韩家和季家的过节,也让韩雨柔绝不可能踏出季家的大门,他不是若伦,不会和父亲闵姨去争,所以,他从一开始,便不能给韩雨柔这样的念想,免得以后和她纠缠不休。
“我不管,我就是要爱你,我已经爱上你了,今天一整天,我想的都是你,听到你的脚步声,我今天的精神才活过来。”韩雨柔再次抓住季若辰的手,带着娇嗔,任性和固执。
这样的话,季若辰听着也很受用,但他终究是个沉稳的男人,他微微笑笑,“别闹了,再这样闹的话,我就走了,以后不来陪你了哦。”
韩雨柔两眼立即蓄满泪水,嘴巴也嘟起来,“若辰哥——”
“好了,睡吧,我在这陪你一会。”季若辰拍拍她的脸,退到沙发坐下。他打了个哈欠,索性躺下来说:“我都好几个晚上没睡了,我在这谁会吧。”
“你忙什么?”韩雨柔问。
“唉!还不是为了若伦。”季若辰叹息一声。
“若伦哥?他怎么了?他昨天不是还救了我,把我送来医院了吗?”韩雨柔好奇地问。她一直想打探一点季若伦和顾童到底怎么样了的消息。
“嗯,然后他又走了,也不知去了哪里。”季若辰闭上眼,疲倦地回答。
“他不是和顾童在一起吗?”韩雨柔小心问。
“呵呵,他对顾童,也不过是一时兴起吧,他脑子里想的就是他的信念,他的爱好,爱情对于他来说,也许只是生活的一点调剂品。”季若辰淡淡一笑回答。
韩雨柔若有所思地说:“真的吗?我看若伦哥对顾童那么上心,还以为他要改邪归正了呢。”
她停顿一会,自顾自地笑着说:“从前,我觉得我和若伦哥挺相配,都那么前卫潮流,个性张扬,他喜欢顾童姐真是让我大跌眼镜,还恨顾童姐恨得要死,现在想想真是瞎操心,他们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嘛,唉!害得季伯伯季伯母也操心,其实大家早就应该想到,他们这场所谓的爱情,根本就会无疾而终。”
季若辰闭着眼睛笑笑:“你说得对,若伦就是瞎胡闹。”
“若辰哥,你觉得顾童姐怎么样?”韩雨柔似不经意地问。
“哦?”季若辰愣了一下,随即一笑说,“我对她不熟悉,不评价。”
“原来我对她很有成见,甚至认为是她害死了我姐姐,后来才知道都是误会,我对她已经没有怨恨了,不过她好像对我很戒备。”韩雨柔说。她今晚似乎谈兴很浓。
“怎么说呢?”季若辰问。
韩雨柔无奈地笑笑,说:“我现在和她在一个杂志社上班,她总是对我爱理不理,这次暗查朴隽崎,她居然一点消息也没透露给我,很防备我……”
她歇了一会继续说:“其实我去接近朴隽崎是组长安排的,组长害怕顾童立功太多,升值太快压住她,让我去抢新闻,我一个新人,只有组长对我特殊关照一点,当然想为她效力,结果……”她说到这里,紧锁眉头停住。
“结果怎样?”季若辰迷迷瞪瞪地问她。韩雨柔说的这些,他大都已经之情。
“结果顾童姐明明在监控里已经看到我去过朴隽崎的房间,却没有给我任何一点善意的提醒,她若是稍微提醒我一下,我也不至于差点丢命!”韩雨柔说着,有点激动起来。
“真的吗?她在出事前,已经知道你去过朴隽崎的房间?”季若辰猛地睁开眼睛。
“是啊,她已经知道了,”韩雨柔淡淡笑笑,“算了,我也不怪她,也怪不上她,或许她现在还偷笑,韩雨柔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呢,血的教训,我下次再也不会这么不小心了。”
季若辰沉默了,如果顾童真的这样的话,那她的内心是不是有点过于阴暗呢?难道她也是表里不一的女人?
她今晚所有的美好顿时在他心里打了个折扣,也更激发他的好奇心,想要彻彻底底地了解这个女人。
“啊——”韩雨柔也打起了哈欠。
“睡吧,别说了,累。”季若辰柔声说。
“嗯,若辰哥不要离开我,我总是做恶梦,你在,我就能睡踏实了。”韩雨柔眯着眼,低声呢喃,对季若辰充满依恋的感觉。
季若辰看着她苍白的小脸,确实有种不忍离开的感觉,他像哄孩子一样地哄她说:“好,我今晚就睡在这里吧,你安安心心地睡,谁敢来你梦里欺负你,若辰哥帮你打死他。”
韩雨柔嘴角露出微笑,似乎已经无力说话,恍惚睡着了。
季若辰也是在疲乏,闭上眼睛进入梦乡。
韩雨柔听着他轻微的鼾声,睁开眼睛,直直地看着他。今晚她的话应该会让他对顾童的好感降低吧,这个男人可是她进去季家的跳板,不能再让顾童阻断了!再说,她怎么能一次一次输给那个女人!
……
一晚无语。天亮之后,季若辰起来随意洗漱一番,叮嘱韩雨柔几句,准备离开。
“若辰哥,明天是周末了,你会来陪我吗?”韩雨柔在他出去的时候喊住他。
“明天?”季若辰站住,想起他和顾童他们的大塔山之约,回头抱歉地说,“明天不行,若辰哥明天有事要办呢。”
韩雨柔嘟嘴:“周末也有事吗?”
“是啊,没办法咯。”
“那晚上呢?”韩雨柔可怜兮兮地看着他,满是乞求。
“晚上——我尽量过来吧,别等我,如果没来,你就乖乖睡觉。”
“哦——你不来,我就不睡,”韩雨柔撅着嘴,任性地看着他撒娇,“这世上只有若辰哥最疼我了,你一定不会让我难过。”
季若辰对她这样的话有点无抵抗,他笑笑说:“好吧,我尽量过来,你安心养伤。”
“若辰哥拜拜。”韩雨柔娇娇地说。
“拜拜。”季若辰挥手,转身大步离开。
……
顾童一早起来,头有点晕,昨晚她一直做着一个很奇怪的梦,梦里原本和若伦在一起,恍惚间,若伦的脸孔竟然变成了季若辰。
“你真是疯了!”她揉揉太阳穴,自己骂自己。
起床洗漱打扮,她用化妆品掩饰了眼角微微的憔悴,挎上包包上班去。
今天的班上得很轻松,下午便提前下班,去菜场买了菜,回家准备请同事们的家宴。
一个人有条不紊地忙乎,寂静的屋子,她总是不由自主地出神,幻想身边能有一个陪伴的人。
而幻想里的男人,居然不断交错出现若伦和若辰兄弟。
“他没有你想要的安全感。”
季若辰的这句话不断回荡耳边,一遍遍戳在她的内心深处。其实她当时没开始时,这样的结局便应该已经预料到的。
“唉——”她一声轻叹,强迫自己不再胡思乱想。
晚上的聚会很融洽,很happy,顾童越来越迷恋这样的热闹,她生怕大家走后,这屋子又寂静下来,留她一个人无所适从。
但曲终人散,这些都是过客,就算陪她日夜狂欢,终究也不能安定她寂寞惶恐的心。
红酒一直喝到深夜,大家酒足饭饱告辞离去。社长喝得有点高,顾童不得不扶着他送下楼。
“社长酒后不能驾车,我来送社长回家吧。”艾丽晚上喝的果汁,她帮着顾童扶着社长。
“好吧,你开我的车去吧。”顾童把车钥匙交给艾丽。
两人好不容易把社长弄上车,艾丽坐进驾驶位,启动车子。
顾童跑到窗边叮嘱她:“注意安全,你把车开回家去吧,明天再还给我。”
“好嘞!”艾丽答应,开着车出了小区。
其余的同事们也已经相继或开车或打车离去,顾童疲惫地转身走回楼道,进了电梯。
小区外面,秦璐的车一直停在一个停车位上,看着大家陆续离开,却没有看到艾丽开着的车里,已经躺在后座睡着了的社长,两眼不由妒火燃烧。
她牙一咬,拿出手机便给社长夫人发短信。
社长夫人此刻正在坐立不安地等社长回来,突然手机信息提示,有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你老公今晚留宿在锦园小区A栋902房,陪他的美女下属了哦。”
社长夫人顿时变了脸色,今天是她的生日,他这么晚不回来她已经很生气了,他竟然还去美女下属那留宿!简直是不想活了吗?她喘着粗气,胡乱换了衣服就往外跑。
她情绪激动地想开车出去,但双手乱颤,连车钥匙都半天插不进锁孔,只得放弃,跳下车一路飞奔出去打车。
而艾丽很快就开着车把社长送回来了,把他扶下车后,艾丽问他:“社长,要不要我送您上楼?”
社长揉揉惺忪的睡眼,摇摇头说:“不用,我自己能回去了,你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好的,您好些上去。”艾丽叮嘱一句,返身回车,开着车回家去了。
社长踉跄着走几步,突然一拍额头,“忘了拿包!糟糕!”今天可是老婆大人的生日,包里还有他白天买的礼物!
他脑子瞬间清醒了很多,忙转身跑出小区,跑到路边打车。
社长夫人按照陌生信息提供的地址,很快找到锦园小区,她进了小区后,直奔上楼。
“902!”她出了电梯,看看门牌,一步奔到门口,像疯了一样擂门。
“开门!开门!”
顾童正在收拾宴会后的满屋狼藉,突然有人擂门,把她吓了一跳。
她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门口,透过猫眼往外看,只见一个胖胖的女人情绪激动,像收了什么刺激似的,使劲在打她的门。
“你是谁?你找错人家了吧?”顾童隔着门大声问。
“张辉文!你给我出来!”女人在外面大吼。
张辉文是社长的名字,顾童吃了一惊,莫非这女人是她的老婆。
“社长已经回去了呀。”她话一出口,感觉不妥,忙补充一句,“社里的人在这晚饭,大家一起走了。”
出于礼貌,她感觉应该打开门说,但看着这个气势汹汹的女人,她有点不敢开门。
“哼!走了吗?走了为什么不开门?让我进来瞧瞧!”社长夫人怒气冲冲大吼。
“好吧,您进来瞧瞧。”顾童不得不开门,想着社长也不在这里,她应该不至于把自己怎样。
门刚打开一线缝隙,社长夫人便猛力一推,挤了进来,她一眼看到沙发上张辉文的包,整个人都抖了起来,发狂了一般往顾童的卧室冲。
“张辉文!你给老娘出来!老娘今天饶不了你们这对狗男女!”踢开房门,社长夫人狂骂,但卧室里却空无一人。
顾童强忍火气,冷冷地说:“夫人,我说了社长不在,请您不要无理取闹好不好!社长只不过和公司里的同事们一起在这里吃个晚饭而已,他喝高了一点,把包落在这里了。”
社长夫人不死心,她冲进房间,打开顾童的柜子寻找,又跑到阳台寻找一番,不见丈夫人影后气冲冲出来,想想还不放心,又返回房间,趴到地上查看床底。
顾童看着她高高撅起的肥胖的屁股,又好气又好笑。
“如果路上没有什么意外的话,社长这会应该到家了,您快回去吧。”顾童看看手表,耐着性子说。
社长夫人找不到老公的人,也就不好再闹下去了,她在沙发上拿起老公的包包,扭着肥胖的身躯气冲冲地出去了。
“您慢走。”顾童送到门口,不忘礼貌地说一句,才关上房门。
社长夫人下了楼,一眼看到自家的车还停在这个小区里,不禁又激动了!莫非他藏得那么好,刚才逃过自己的搜寻了?
“好你们这对狗男女!”
她怒骂,正想转身跑回去,却见到丈夫一路小跑往小区里来了!社长夫人怔了一下,赶忙躲在一辆车后面,心里暗叫:“好哇!果然有猫腻!看老娘今晚不收拾你们这对狗男女!”
看着老公快步进了楼道的电梯,她悄悄尾随而去,等电梯下来时,她赶紧进去。
再次来到902外面,房门没关上,顾童站在门口,老公正和她说话。
“你们这对不要脸的狗男女!”社长夫人眉毛倒竖,脸上的横肉颤抖,像母老虎一样扑了过来,从脚上脱下高跟鞋,对着顾童一顿乱砸。
“啊——”顾童惊叫躲避,“夫人!社长是来接他的包包!您不要误会!”
“你少狡辩!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勾引别人老公的狐狸精!”社长夫人情绪完全失控,抓着高跟鞋劈头盖脑砸向顾童。
社长张辉文惧内,平时在社里和秦璐偷偷玩点暧昧,在家里却像小绵羊一样听话,他看着老婆打骂顾童,只在一旁喊“老婆你误会了”,却不敢过来拖住她。
顾童一边躲避,一边不得不回手反抗,但她身体到底单薄些,哪是这个如狼似虎般的女人的对手。
“社长!请您把您夫人带走!不然我要报警了!”她看着社长那畏畏缩缩的样子,气不打一处出了,奋力扯着胖婆娘的头发大声叫喊。
社长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小心凑过来拖老婆,但他老婆还是不依不饶,一个劲挣脱着社长的手臂,对顾童拳打脚踢。
顾童跳起来躲闪,对着这个疯女人一声怒吼:“你私闯民宅,无故殴打伤害别人,你这是犯罪的,我要起诉你!让你去坐牢!”
她这一声大喊总算唬住了这个婆娘,她终于停歇下来,在社长的连拖带拽下,骂骂咧咧进了电梯,下楼去了。
顾童一脚踢上门,伏在门上,沿着门疲惫地坐在地上。
头皮疼,脸上疼,手疼,脚疼,全身都像散了架一样的疼……
平白无故,为什么会遭受这样的欺负呀?这未必就是人常说的,独身女人是非多吗?她长叹一声,欲哭无泪。
休息一会,她爬起来,跌跌撞撞往洗漱间走,照着镜子,她郁闷得紧锁眉头。脸被抓破了好几道扣子,头发被扯得像鸡窝,手背也被抓破了皮,还有好几处淤青。
“天啦!我明天怎么出去?怎么见人?”她做了几个深呼吸,才将心里那口闷气舒缓一点点。
小心擦药,小心洗漱,她伤痕累累地回去卧室睡觉。
躺在床上,呆呆望着天花板,她喃喃念出三个字:“安全感。”明天还有说好的爬山呢,闹成这样,她一点心情也没有了。
辗转反侧,好不容易才眯了两个小时,失眠让她一早起来,似乎连走路都走不稳了。
门铃声响,她心莫名一惊,吓了一跳。但马上好笑,应该是艾丽来了,看把自己吓得,不至于一大早又有人来找晦气。
她走到门口猫眼看看,果然是艾丽和小文一起来了。
打开门,两个女孩子立马惊呼:“顾童姐,你这是怎么了?”
顾童苦着脸让她们进来,气呼呼地说起昨天的事情。
“怎么会这样?我靠!我都把社长送到家门口了,他居然还跑回来接包包?”艾丽爆粗口了,她说到这皱眉停住,不解地说:“不对呀,社长老婆怎么会知道这里的住址?”
顾童摇头:“天知道呀,真是躺着也中枪!”
小文怜惜地抓着顾童的手,给她的手背吹吹,“真是的,都不弄清楚状况,就下手这么狠!”
艾丽捏着下巴思索,自言自语:“不对,这件事情一定是有人搞鬼!这个人是谁,我一定要把她揪出来!”
“对!一定要揪出来,免得她下次又暗害顾童姐!”小文点头赞同。
“那我们的爬山计划呢?若辰哥已经在楼下等我们了哦!”艾丽看着顾童问。
顾童为难地说:“我这个样子,怎么出去呀!”
艾丽赶忙从她的包里拿出一块天蓝丝巾,给顾童围在脖子上,扯上一点稍微遮住伤痕。
“不碍事啦,下去和若辰哥说明昨晚的实情就行,若辰哥不会笑话你的,你受了气,出去走走会心情好点。”
顾童想想也是,她让艾丽和小文稍等,换了一套白色的休闲服,白色运动鞋,背上她的摄影装备出来。
“走吧。”
“走咧!”艾丽和小文拥着她在中间,一起下楼。
季若辰看到她的瞬间也如艾丽她们一样惊讶,不用顾童复述,艾丽和小文已经叽叽喳喳把事情经过向他报告了。
“你需要一个男人保护。”季若辰回头,幽幽地说了一句。
顾童愣了一下,感觉他好像在暗示什么,她自嘲笑笑:“呵呵,也许吧,看样子我又要相亲进行时了,找个合适的,将就点能过日子就行。”
“那怎么行?顾童姐这么优秀,怎么可以将就?”艾丽第一个反对。
“那是,怎么能将就呢。”季若辰笑得很温暖。
小文看看顾童,又看看季若辰,小心建议:“我看你们两挺合适的,不然你们试着相处一下呗。”
“呃?”艾丽看着小文,打了她手臂一下说,“小鬼头,你还挺有想法的呀,不过你说得对,我也觉得顾童姐和若辰哥相配,比和季二少爷在一起相配!”
艾丽还着重提出季若伦,顾童脸刷地红到耳后跟,她白了一眼两个自以为是得女孩,嗔道:“瞎扯什么呢?”
季若辰笑意更浓,他似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口吻说:“我倒是觉得她们两个的建议不错哦,正好我也准备相亲,不如今天的爬山之旅,就当做相亲之旅吧。”
“那我们两个不成了电灯泡?”艾丽嚷嚷。
“我们做好后勤呗!本来若辰哥和我做后勤的,现在改你和我了!”小文掐了她一把。
“好好好!我们做后勤,你们尽管风花雪月,谈情说爱,我们保证不多看一眼,只为你们提供一切吃的喝的,还有用——的——”艾丽说着坏笑了,掩嘴说,“发展不会那么神速吧?”
顾童被她们闹得尴尬死,她嗔怪地白了她们一眼说:“尽瞎扯!”
季若辰却说:“也不是瞎扯啦,我们无论年龄还是各方面条件来说,都是蛮合适的嘛,就是试着相处相处,看看彼此来不来电咯。”
“对啊!顾童姐,你相谁不是相,当然不要把条件这么好的若辰哥排除在外。”艾丽一拍手说。
顾童无奈而笑了,这话对啊,曾经沧海的人,爱情已是个奢侈品了,追寻爱情似乎和追求痛苦是同一个意思了,她真的已无力。相谁不是相?除他之外,和谁都已无差别。
不过,面对若伦的哥哥,她还是感觉过不了心里那个坎。但是她现在义正词严地去拒绝,似乎太扫大家的兴致,索性保持沉默算了。
出了城,空气好多了,下了两天的雨,今天居然晴好,打开车窗,秋风特别舒适,车子奔驰着,远山也似一起一伏地跟着赛跑。
艾丽和小文叽叽喳喳地说着笑着,转移了话题,车内的气氛总算不再尴尬。
大塔山很快就到了,碧蓝如洗的天空,重重叠叠、连绵不断的山峰让人心旷神怡。
“每天如蝼蚁一般奔波,浪费了多少美好风光!”季若辰下车后,深呼吸一口新鲜空气,感叹一句。
顾童笑笑,亦有同感。
“你们倒是文绉绉的,小文,我们来赛跑,看谁先爬上山。”艾丽欢呼着,拉上小文就跑开了。
“我们还是慢慢爬吧,刚开始跑太快,到半山腰就会体力不支了。”季若辰走到顾童身边,微笑说。
“嗯。”顾童报之以微笑。两个女孩子跑远了,她单独和季若辰相处,有说不出的拘谨。
“如果我不是若伦的哥哥,估计你和我相处会比较自然。”季若辰很善解人意地看着她说。
顾童抿嘴默然微笑,算是默认他的这句话。
“放轻松一点吧,我们也可以是朋友,或许觉得合适再进一步交往,如果投缘,我相信若伦以后也能理解的。”季若辰温言细语,打消她的拘谨。
顾童微笑不语,说实在的,她暂时没法想象,某天她以大嫂的身份站在若伦面前,会是什么场景。
不过真的有那么一天的话,若伦也无从责怪,是他先放手,她也很无奈。
“这么多年,我突然萌发想再婚的念头,只因为某个瞬间,看着你的身影如此让人温暖,我才蓦然发现,我孤独得太久了。”季若辰微笑着,自顾自地表达。
顾童想起厨房那幕,原来他也有同感。
季若辰看她一直不说话,便问她:“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好啊。”顾童点头。
季若辰沉默一会,似乎陷入了一场无法自拔的回忆,满脸沧桑之色,他扶了扶眼镜,娓娓而叙:
“我原本有一个大学的恋人,但是那个姑娘家境贫寒,你知道,像我们这样的家族,婚姻要想自己把握,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他说到这里,苦笑一声补充,“当然,也只能说我性格上的懦弱注定了我的悲剧,或许换了若伦,就不会这样了。”
顾童看着他,微微点头。这倒也是,若伦或许就是个完全是为自己而活的人,不会为任何人牺牲什么吧,想到这点,她心疼了一下。
季若辰继续他的故事:“我不得已和她分手,和与我们季家门当户对的一个女孩结了婚,但是我的前女友却在我结婚后,跑来告诉我,她已经怀孕了。”
“啊?”顾童低声惊呼。
“然后,为了照顾她,我经常背着太太出去和她幽会,结果被我太太发现,我不得不把她转移到一个新住所,想让她安全生下孩子再做以后的打算。而那时我太太也怀孕了,我两头兼顾,苦不堪言。”季若辰回想当初场景,满脸苦笑。
顾童默默和他并排走着,听他继续说。
“悲剧终于发生了,那天晚上,我前女友突然破了羊水,提前要生产了,她没做好准备,只得赶紧打我的电话,让我火速过去,当时情况紧急,她也顾不得和我联系时那些时间上的约定,所以当时我太太也在身边,全都听到了,我太太坚决不让我去那边,但我不能不顾前女友的生死,况且那是我的孩子!我便失手推了一把我的太太,跑了出去,结果——”
季若辰嘴唇颤抖,说不下去了。
顾童看着他,太阳照射着他的眼镜,反射出泪光点点。
“结果我太太摔倒在地,竟然大出血流产了,我不得不陪她去医院,另外派人去照顾我前女友,想不到那天却是我的灾难日,我太太还没到医院,便大出血过世了,而我的女友也因为难产抢救不及时而一尸两命——”
季若辰说到这里,站住脚步,声音哽咽,泪水滑落脸庞。
顾童从包里拿出纸巾递给他,轻叹一声。
“从那以后,我的心就死了,这么多年,我就这样和女人绝缘了。”季若辰苦笑。
顾童看着他,觉得他很可怜,不知为什么,却对他没有什么怜悯之意,反而觉得他有点可恨,甚至连原来对他那点好感都突然没了,这种不能保护自己女人的男人,同样让人缺乏安全感啊。
“如果你的人生重新来过,你会不会不这样懦弱?”她问。
季若辰没说话,他也无数次想过这个问题,但他没有一次很肯定地回答自己,重新来过绝不这样活,因为他更想要的是在季家的地位,只有那地位能让他的人生有足够的安全感。
顾童又问:“你说你想和我试着交往,你们季家会同意吗?”
“这个没问题,从我那次出事后,他们已经不再把联姻的希望寄托在我身上了,也不再对我强求,看着我孤单这么多年,只希望我能找个合适的女人就不错了,他们如今的希望在若伦身上,不过若伦根本无人能够驾驭。”季若辰说着,微微笑了笑。
顾童感觉季若辰最后一句话是说给自己听的,告诉她若伦是“无人能够驾驭”,让她不要再有念想。他这话是没错呀,若伦就如一匹无人能驾驭的野马,反反复复的几次挽留几次失败,她对他的确是不敢再抱念想了。
两人说到这里都沉默了,并肩顺着阶梯往山上走去。
季若辰率先打破尴尬的寂静,和她说起了这座山的一些传说,转移了话题。顾童一边听故事,一边拍摄照片,不知不觉便和他到了半山腰。
和季若辰相处,她觉得就是那种意兴索然,不咸不淡的感觉,远没有和若伦在一起的开心和活跃。走在季若辰的身后时,她又怅惘了,今天陪出游的若是若伦,他一定会背着她疯狂奔跑,会和她嬉笑打闹,想着想着,她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季若辰不经意回头,看着她一个人在出神地傻笑,不由醋意上涌,很显然,她是在幻想若伦!
他假装没看到,指着一处景色让顾童拍下,心里却在郁闷,难道自己的魅力就这么不如若伦?
他感觉,他接近顾童由原来的有目的靠近,渐渐会演变成真正的争抢。若伦太幸运了,他从小到大都不要像自己一样,在夹缝里求生存,他那般任性,那般自在逍遥,而自己却小心翼翼过了半辈子!
回想闵倪求他去想法将顾童引开的场景,他更恨了,他季若辰这辈子,到底活得还有什么尊严可言呀?